远远的，他看到从战舰中冲出一些人，织女星人。他们身上燃着火，挣扎着，扭曲着，舞动着，最后抽搐着最终化为灰烬。看到这样的景象，牛竟兴奋地大叫起来，前所未有的快意，仇敌的死就是自己的快乐。这种快乐是莫名的，甚至让他忘记了饥饿，只是放肆地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笑的眼泪涔涔，笑的剧烈地咳嗽起来。
没有谁发出怜悯，因为他们之间就是相互厮杀，只有生死。从出生以来，牛就有种莫名的仇恨，是生与死的仇恨。虽然人与人之间本没有什么仇恨，但仇恨总是不能避免的，他已经被植上仇恨的种子。或许生存本身就是最大的仇恨，为一日三餐，无数生命被残忍地杀害，被分食。这是生命自然结构成的食物链，没有谁对谁错，也没有是非因果。
人生经历很多事，在残酷的生存和残酷的战斗他都经历过，无数次经历过，眼前的一切，看着遍地的尸体，他是残忍的，虽然他痛恨这种残忍。不过看到织女星人的惨状，他还是开怀的，在他的意识中，总共开怀过两次，一次是织女星战舰的坠毁，另一次还是织女星战舰的坠毁。
当他拼尽全力，摔破了膝盖，擦破了手掌，但是浑然不顾，终于他站在那巨大的战舰面前。遗憾的是，这里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来，也再也没有从火焰中冲出任何人。只有火焰如巨大的舌，试图舔舐他每一寸裸露的肌肤，肌肤上滋滋作响，除此之外整个世界仿佛没有别的。
他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巨大的饥饿感再次袭来，他左右看了看，什么都没有，而战舰上或许有食物，可惜他冲不过火海。人都对火焰有天生的畏惧，对水有天生的亲切，所以人纵使远远地避开火焰，以防被烧伤，人总会不由自主地走进水里，最终被溺死。
正在手足无措，或他正想着要做些什么时候，忽然在战舰中巨大的窗口，显出一个人来，张开双臂似乎想要冲出来，却也无能为力。那人的突然出现，吓了牛一跳，不过很快他又笑了起来，因为那人被锁在窗内，是无法挣脱的，只能无助地拍打着窗户，只能活活被烧死。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一个人的死去，最重要的是仇敌的死去，绝对是袖手旁观。不过他终于看清那人的样子，竟然是一位女战士，从她特殊的装束能看出来。织女星的战士区别还是比较明显的，特别是男女之间的区别，女人总是娇小一些。虽然战火的侵蚀，牛还是能认出那是个女人，在濒死挣扎的女人，他的眉头不由的皱了皱。
“怎么？心存怜悯？”一个声音传来，遥远而迫近，空灵而真实，牛不由的警觉起来，闪身并形成防御的姿势对峙着。下一刻他停住了，因为他看到站在面前的竟是崮将军，他不由的愣住了，因为他隐隐记得崮将军已经惨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崮将军手中拿着一块血淋淋的肉，递到他的面前。
“你饿了，会不会吃了这块肉？”崮将军这样问道，牛没有说话，看着这一块肉，竟然点点头。崮将军将肉递到他的眼前，猛然向战舰的方向扔去，顿时被火焰吞没。牛眼中闪出一股愤怒，不过他压制住了怒火，崮将军冷冷地说道，“那里有一名织女星战士，她的肉……，你现在很饿，去吃了她……”
牛看着崮将军，他的眼中露出了疑惑，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崮将军让自己去吃一个人？或许他有别的深意，只是自己现在很饿，或不准下一秒自己真的会冲进战舰，将那名女战士生吞活剥。当他有了这个想法的时候，饥饿感顿时消减了很多，荡然全无，甚至有种饱腹感，开始打起饱嗝。
崮将军看着牛，有看看那个求救的女战士，可惜窗户已经空无一人了：“在整个宇宙结构成的食物链中也是如此，他们在出生的一刻就已经在为一点食物相互撕咬了。现在牵牛星已经有能力站到食物链的顶端，这种撕咬会更加残忍和残酷，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自己的星球因能源匮乏而毁灭，所以想要活着，就要咬死别人……”
“咬死别人？……”牛这样困惑着，他陷入一种痛苦，又一种干呕涌向心头，他甚至后悔吃掉了那名女战士。一种莫名的负罪感袭来，他感到伤心、难过，甚至是悲哀。虽然这是仇敌，不共戴天的仇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悲伤，是怜悯那个女战士吗？还仅仅是女人？虽然战争中没有什么男女之分，但女人终究是女人……
“怎么？你觉得吃了一块肉，触动了所谓的良心？”崮将军的声音传来，当牛再次抬头的时候，看到他的旁边竟然站着那名女战士。女战士眼中带着窒息的凄苦，扭曲着，无力挣脱被卡住脖子的手。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那名女战士的相貌，看的清清楚楚，却总也记不住，他不禁陷入困惑中。
这时候，一股浓浓的血腥传到鼻孔里，库、盖和菲三位生死兄弟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们挽起袖子，手臂上竟只剩下森森白骨。“牛，如果你吃的是我们的肉，还会有这种负罪感吗？”库的声音幽幽传来，他将白骨的手臂伸到牛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