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晚上都是迷迷糊糊、浑浑噩噩的,天刚亮,嫣红就进来喊醒了她,告诉她要和齐王进宫的事情。
翻箱倒柜找了件质地上乘的紫云锦曳地流苏裙,可穿在身上稍稍嫌紧了些,看来即使这几日自己腰身消瘦得不堪一握,还是要比萧王妃胖了几许。
嫣红一边整理着裙子上的褶皱,一边轻笑着说:“萧王妃,看来那个什么赤水谷的膳食也养人一些,王妃似乎丰腴了一些。”
蓝烟瞟了她一眼,又垂眸看向自己:“是啊!看来自己真是胖了,这衣服包得有点紧了,怕是不合适吧?”
嫣红抬起头嗤然一笑,“无碍,只是稍稍紧了些而已,倒更是将萧王妃的身材显露无遗,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玲珑有致。”
蓝烟含笑着狠瞪了一眼蹲在下面替她整理裙裾的嫣红:“好你个死丫头,左右好话都让你说了去。”
“本来就是,王妃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为何要让自己这么淡进淡出?奴婢看看,都觉得委屈。”嫣红似乎很对萧王妃的处境抱不平的样子,说得相当的义愤填膺。
蓝烟身子一凛,是啊!不管以前的萧王妃怎样的人淡如菊,毕竟现在是自己顶着人家的身体,而且弃妃的处境真的对自己没有一丁点的好处,自己必须争取,不是早就决定要努力争宠了吗?
莞尔一笑,“嫣红说得对,既然十几年的旧疾都能够痊愈,说明上天的眷顾。自今日起,本宫要重新开始,积极去争取属于自己的东西,否则也枉对老天。嫣红,去将本宫的胭脂水粉、珠钗首饰取来,本宫要盛装盛容出席。”
嫣红一愣,片刻便雀跃起来,“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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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王妃,齐王已在门口侯着了,派人过来催了”
“知道了,本宫马上就去”再次看了看镜子里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蓝烟勾起一抹苦笑,或许自己这样还真有点对不住萧王妃那本不食人间烟火的性情,原本长期苍白羸弱、不施粉黛的一张脸,被自己生生涂抹上了妖娆。
“哎~”低叹一声,她便走了出去。
老远就看到一袭紫袍的南宫剑站在一辆马车前,见她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弯腰钻进了马车。
蓝烟攅了攅衣襟,翻了一个白眼,真是本性难移,还是那个没有风度的男人,自己怎么就对这种恶男泥足深陷了呢?
扬了扬头,无语问青天。
“还在磨蹭什么?”一声凛然的声音穿透马车的窗幔,传了出来。
真是的,蓝烟嘀咕了一声,也弯腰钻了进去。
马车慢慢跑了起来,车上的一男一女都不说话,狭小颠簸的空间里,静谧得厉害,一时间呼吸可闻,蓝烟甚至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咚咚声,气氛尴尬诡异。
斜睨一下身旁的男子,一张绝艳妖孽的脸生生挂满冰霜,墨玉般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一副谁人借他东西不还的样子。
“咳咳,咳咳”蓝烟清了清喉咙,朝南宫剑眯眼一笑,“那个,那个齐王,臣妾今日也穿了件跟齐王一样紫色的衣裙,真是好巧哈!”
南宫剑身子明显一愣,蓦地侧过头黑眸疑惑地看着她:“你刚才说什么?”
啊?这么大的反应,自己不过看气氛紧张,没话找话说罢了,“臣妾说,臣妾今日跟齐王穿了一样颜色……”
“不是”南宫剑有些暴戾地打断了她的话,“在这前面你说什么?”
在这前面?“臣妾……臣妾什么也没有说啊!”蓝烟糊涂了,肯定他刚才在神游,才会以为自己前面也说过话。
“怎么会什么也没说呢?你说’那个’”
“哦,齐王说的是这个啊!”反应半天,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那个,真是个大惊小怪的主,如此两个字也值得如此探究,蓝烟嘿嘿一笑,“那个,那个是臣妾的口头禅。”
“哦”盯着她的黑眸暗沉了下去,他又转过脸看向前面,几不可闻的声音轻喃:“原来你也有这个口头禅。”
什么什么意思?蓝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刚刚还激动异常的男人此刻又冷若冰霜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她真是糊涂了。
“那个,齐王刚才什么意思?”终于还是忍不住,怯怯幽幽地开了口。
“没什么意思!”清冷的声音逸出,他又寡淡地瞟了她一眼,“萧王妃去了一趟赤水谷,大病痊愈,好像性子也变了个人哦!”薄性的嘴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啊?蓝烟一惊,看出了什么端倪吗?
揉.搓着衣襟,挪了挪身子,她强行平复了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
“是吗?臣妾只是觉得,自己大病不死,定是上天眷顾。可能经历过生死的人才能大彻大悟吧!臣妾觉得人生啊,就是要好好地活着,否则眼睛一闭,谁还记得谁?”
蓝烟一边说,一边偷睨男人的神色,见他薄唇紧抿、也似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又正了正身子,接着说到:“臣妾的前十几年都是虚度,即便自己那样死去,或许也不过是一片凋零的落叶,不带走任何人的一丝记忆。所以如今的我,要好好活,好好爱,好好地让人家记住!即使死,最起码也有在这个世上来过的痕迹”
她自己也不知道,说着说着,怎么就说得凄婉起来,满满的苍凉四溢,声音也有些哽噎。
南宫剑缓缓转过头来,看着她精致的小脸,眸光微敛,半响,才勾起一抹弧度,“不知萧王妃要好好爱谁?要在谁的心里留下痕迹?”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敲得她的心里一阵心惊肉跳,她从他那明明是笑着的脸上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
看来人家是误会了,她差点忘了萧王妃和南宫逸之间的故事,难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冷落萧王妃的?
犹豫了片刻,她抬起头直直地看进他的黑眸:“臣妾既然嫁于齐王,齐王是臣妾的夫,也是臣妾的天,臣妾当然是要好好爱自己的天,不想曾经的自己不过风过燕掠,没能在天空上留下分毫痕迹,臣妾自认为要努力走进自己的夫的心里应该不是一件错事吧!”水眸一眨不眨,只是希望对方能看到自己的诚意。
一抹莫测的神色掠过黑眸,南宫剑面部有片刻的僵硬,他又转过头去,却并不言语。
蓝烟有些颓然地垂下脑袋,哎,自己都这样直白了,这个男人怎么这样无动于衷?抿了抿嘴,她不禁轻叹了一口气:“看来,风燕有意,天无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