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云风爬上大柳树。静静地注视着生活了十多年的临山镇。爬树这种事情,以前云风从没想过。但是自从去了一趟古兽山脉,在青狮山打了个转,云风发现自己特别喜欢站在很高的地方。
“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真好!”
临山镇的万家灯火,偶尔的夜归人,还有时起时落的犬吠声。大大小小的动静,一览无余,云风不由得感慨了一声。唯一可惜的是只能在这里默默地守着,一点忙都帮不上。
“但愿他能平安无事,但愿……余伯也能平安无事!”
云风用眼角的余光撇了撇那间灯火摇曳的厢房,随即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
屋内,老唐废了一番功夫,才把床上的祝平生,弄成了盘坐的姿态。在祝平生面前,头发散乱的老更夫双手扣着祝平生的两只手腕,把胳膊拉的笔直笔直的。在祝平生身后,同样盘坐的老唐双手抵着祝平生的后背,慢慢揉动,像是画着太极图,一停一顿之间,颇有些韵味。
此时的祝平生没有半分苏醒的迹象,身体反而越来越烫。没过多久,屋子里的温度就升了一个档次,老唐和老更夫的额头上也慢慢地冒出了汗点。
祝平生完全感受不到血液的沸腾和滚烫的身体。相反,他现在感觉很好。在自我的意识中,祝平生是一副翩翩公子的形象,手里摇着纸扇,坐着豪华的八抬大轿。最关键的是这轿子还是敞篷的,湖光山色,尽收眼底。轿子旁边跟着两队清秀的侍女,她们还都提着一篮子桃花。除此之外,身后还有一队雄赳赳气昂昂的卫兵,他们骑着火红色的高头大马,穿着红色的铠甲,拿着红缨枪,气势雄浑。
祝平生心里高兴极了,坐着八抬大轿,走过了繁华盛开的草原,烈日炎炎的沙海,落叶缤纷的大山,银装素裹的城池。这一路,他看过了太多的美景,飞流直下的瀑布,壁立千仞的绝巅,看过洞奇石美,看过大海无量。唯一遗憾的是从没看到过人,祝平生心里慢慢地好奇起来。
“这是要去哪儿?去哪儿呢?想不起来了,一点印象都没有!”
祝平生突然忘记了这是要去哪儿,在心里囔囔自语道。可是无论怎么想,他也完全记不得。无奈之下,他决定问问侍女,便大声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侍女没有抬头,轿子在向前走着,侍女也在向前走着,没有人回答。只有回音在重复的那句,我们这是去哪儿。
祝平生心中猛然一惊,突然发现,侍女卫兵们始终就是那个前进的动作,从没说过话,就连马鸣声都没有。眼前美景换了一波又一波,春夏秋冬,四季轮回,一茬又一茬。
“这不是真实的,我是谁?”
“我是?祝平生!对,我是祝平生。”
“我在古兽山脉,不,是临山镇,我拿到了烈焰苍狼的心头血,蒙面人,云风。哦……我要死了。”
“这大概是去往鬼门关的吧……”
“如果阴曹地府像是这般,也还不错,呵呵呵呵……”
祝平生终于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摇头苦笑道。
啾……
一声清脆的鹤鸣声突然响起,排山倒海的回声传来,祝平生的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
祝平生寻着声音看去,不知何时,一只浑身冒着火焰,状如白鹤的鸟,站在轿子侧边的横木上,正偏着头,一眨不眨的盯着祝平生。
“青羽,赤脚,白喙,浑身火焰,嗯?一足?这是什么鸟?好像就它会动啊,地府使者吗?”
祝平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鸟,看起来跟白鹤差不多,但却是青色的。更奇怪的是,它只有一足,却也立的稳稳的。还没等祝平生想更多,只见它一屈一伸的跳了过来。
虽然长得很奇怪,但是祝平生觉得很亲切,就像是很久没见面的老朋友。尤其是那浑身的火焰,只觉得像是寒冬里的暖阳,非常暖和的样子。
祝平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毕方!火兆之环!”
在触碰的一刹那,弘大的声音在祝平生的脑海里响起。
“毕方?神兽毕方?它竟然是毕方!”
“火兆之环是什么?”
“火兆之环!”
突然,祝平生心中有感,大喝一声,一道赤色的火环圈着自己身体,凭空出现。然后火环极速变大,四周的高山美景,侍女卫兵,都被火环穿过,天地像是被切割开一样,顺着火环经过的位置,一分为二。
老唐和老更夫正竭尽全力的灌输着灵气。毕竟是提起乌衣巷的人,没给金子没关系。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可以不管他,可是生死之间,就不能不管了。无论结果如何,竭尽全力才好。
正当老唐快要灵气耗尽的时候,祝平生身上突然出现一圈火环。危险两个字尚未喊出,火环极速扩大,碰到老唐和老更夫的时候,两人直接被弹飞出去。
两声咚咚的撞墙声随即响起,接着就是两声哇的吐血声。云风在树上也听到了动静,正准备下去的时候。一道人影,踏着房顶,径直奔来。云风眼角一跳,暗道好快。随即快速下了树,静静地守在院子里。
“唐爷,出什么事了?”
老唐没有回答,猛的受到重击,老唐和老更夫都不得不静心调息,完全没功夫回应。
云风没有轻举妄动,屋内的老唐,他是信得过的。余伯离开时,也交代有事找老唐。据说老更夫跟老唐是生死之交,具体怎么个生死法,云风不知道,但至少关系很硬。重伤的祝平生也翻不出什么浪,云风稍微想了想,觉得应该是老唐使得什么手段吧。
当下,认真迎敌才是正事,说了不能进,就是不能进。哪怕天王老子来了,都得外面侯着。
齐山不知道乌衣巷在哪儿,只知道老爷子的院子里有棵大柳树。齐山站在高处,很快就发现了目标,他跟祝平生约定来这里碰头的。
“好重的血腥味!”
匆忙赶来的齐山,一落下来,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对面的云风也是同一个感觉,齐山身上也沾满了血,只是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不管你是谁,离开这个院子!”
刚刚匆匆一幣,云风就觉得对方的速度,远在自己之上。如果他要强行闯入,自己恐怕拦不住。于是只好先声夺人,给对方一个警告。如果对方离开,那是最好的。如果不离开,或许会被激怒,主动跟自己打一架。
虽然云风不觉得自己有胜算,但是只要能拦住就好。若是真打起来,也能拖延时间,云风还是觉得很划算。
齐山看了看地上的蒙面人,虽然惨不忍睹,不过不是祝平生,他也懒得管。云风虽然语气不善,他也不想计较,主要是没空,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祝平生。按理说祝平生早就来了,如果没来,就是出事了。
“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衣少年?拿着一把剑的。”
云风想了想,虽然这人没有蒙面,但满身血腥,似乎也不是善茬。就算他说他是齐山,可云风不知道谁是齐山。他说他是,云风也不能信。就算云风信,但也信不过,事到如此,他只信得过唐爷。不如把他直接哄走完事,于是道:“没有!”
齐山心里一惊,暗中焦急。但看到墙角的一摊血迹,不由得心生怀疑。难道是公子的,如果是,公子去哪儿了?如果不是,又去哪儿了?不对,不是说老爷子家没人吗?这不仅有人,还有一个死了的,怎么这么巧!齐山疑惑道:“你是谁,为何在这里?”
“与你无关,速速离去!”
齐山看了看亮着灯的厢房,和守在院子里的云风,心中疑惑更甚。决定先一看究竟,便径直走了过去。
“滚!”
看到齐山如此不知好歹,云风心中大怒,冲过去,一拳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