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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五点整,太阳已开始向西边坠落,晚霞织错,绛紫,金红,暮蓝,种种颜色交叠相间,在天边来开一道华丽如锦的屏障,颜色和形状瞬间万变,让人看得眼睛都不想眨一下。起风了,凉凉的拂上人面,空气中飘浮的细细湿意随之而来,并不觉得讨厌,反而能嗅到一股淡淡的青草气息,让人心境也随之静谧。

身穿一条海蓝半袖长裙的叶离烟化了个淡淡的妆,色若梨花,唇若樱菱,浑身散发着一股安静的美。

牵着她右手的叶随心则换上了一件小小的海蓝色衬衫,下面是黑色牛仔裤和跑鞋,黑若晶石的眸子正一动不动的望着天边不断变幻的夕阳,仿佛这炫目而变化多端的夕阳远比即将要去的西餐对他而言更有诱惑力:“妈咪,你喜欢随心吗?”

两母子静静站在前院等正在赶来的萧烬,叶离烟被儿子这个问题问得一怔,遂蹲下身子替他整整衣领:

“妈咪当然喜欢随心,非常非常的喜欢。随心很聪明,又很乖,妈咪怎么会不喜欢呢?不过妈咪很好奇,为什么随心忽然这么问?怎么,妈咪最近有什么地方让你觉得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吗?”自小在暗魂长大叶离烟所接受的教育就有差不多有一半是非常西式化的教育,所以这点其实对她的性格有不可磨灭的影响,以至于现在她对待孩子的方式都是西式的——

她更喜欢和自己的孩子成为对等的什么都能说的朋友,而非一个拥有绝对权威的家长。

摇摇头,小随心乌黑的发丝也随之甩动起来。两道眉形极好看的小眉毛皱了皱,他很认真的看向自己母亲:

“No,不是妈咪让随心这么觉得,而是我听到了Cici和Sara的对话。她们说萧叔叔很喜欢妈咪,曾经跟妈咪求婚过好多次,但妈咪都没有答应,但她们觉得妈咪也是喜欢萧叔叔的,所以我在想,如果妈咪喜欢萧叔叔的话,会不会不喜欢随心?妈咪,你不要不喜欢随心,不要丢下随心,好么?”

Cici是叶离烟请来的老保姆,虽年近五十,但为人特别开朗,而Sara则是不远处邻居,所以她们经常都有往来,和来自异国叶离烟相处得也甚好。柳眉微皱,叶离烟没想到她们私下聊这些会被随心听到。也许是因为从小就没有爸爸的缘故,也许是遗传到自己的特质,小随心虽然很活泼也很聪明,甚至有时候还会很调皮,但和同龄人相比,他似乎更缺乏安全感,经常晚上会偷偷爬上叶离烟的床,然后赖着不肯走。

所以,虽然他现在的确还分不清楚男女之爱和亲情之爱的不同,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失去。

蹲下身子的叶离烟伸手轻轻捧住儿子滑腻红润的笑脸,微笑道:“妈咪答应随心,不论什么时候,妈咪都不会不喜欢随心。这一辈子,妈咪都会随心。这也是妈咪的promise。随心,你要相信妈咪,对不对?”

“随心相信妈咪,可是妈咪,你喜欢萧叔叔吗?他会成为我的爹地吗?”奶声奶气的询问让叶离烟哭笑不得,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孩子因为有了电视电脑这些东西,在小小年纪所知道的东西远比从前要多。

的确,这些年萧烬一直都没有离开,也曾求婚过几次,但每次叶离烟都以随心还小拒绝了。其实,她自己也有点搞不清楚拒绝究竟真是因为随心还小还是因为别的,可这个问题她一次想起就觉得惆怅,所以,她能逃避的时候就不去考虑。现在,连随心都提出这个问题,她发现还真得好好考虑一下,毕竟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已经和这个会有自己想法的孩子根本分不开:

“那随心告诉妈咪,你喜欢萧叔叔吗?如果,妈咪说如果,如果萧叔叔成为你的爹地,你愿意吗?”

“随心喜欢萧叔叔,但随心知道他不是随心的爹地,对不对?随心又不知道自己爹地是谁。不过,Cici跟随心说过随心要让妈咪开心,不论妈咪说什么做什么随心都要赞同,所以我听妈咪的。”

在为儿子的懂事感到高兴欣慰时,叶离烟不禁也同时为他那句不知道爹地是谁而伤感。这些年,如说她还有什么没有跟儿子彻底坦诚相对的地方,那就是关于他的身世。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小的孩子来解释自己和云夜痕五年前的纠葛——

是的,随心是云夜痕的骨肉。来到英国后不久,郁结的她发现怀孕了,她觉得这是上天的恩赐,更是对她上次失去孩子的弥补,所以,她无比坚定的生下了他。

汽车鸣笛的声音愈来愈近,片刻后一辆白色轿车就驶到栅栏外面,萧烬很快走了出来。五年过去了,他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只是眉眼依然清隽雅致,和五年前丝毫也不见老。看到他们母子正在院子里紧紧拥抱,他边走进去边道:“怎么了?随心,是不是你在跟妈咪撒娇?”

“萧叔叔。”听到他的声音,小随心立即从叶离烟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俊美的小脸上满是甜甜笑容——

他并不讨厌萧烬,因为这些年来,朋友甚少的叶离烟几乎只有萧烬这个异性朋友会来家里,所以他也成了小随心生活中唯一的同性长辈。孩子即使再跟母亲亲近,父亲却也必不可少,因为在他年幼的心灵里需要一种由父亲带来的安全感和只有父亲才能给予的崇拜感。这些,叶离烟都懂,只是、、、

“随心今天很帅,来,叔叔抱抱。”白衣依旧的萧烬比从前温和很多,尤其面对叶离烟母子时。

“萧烬,你说要给我们一个惊喜,是找到特别好的地方吃饭么?”看着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清雅容颜,叶离烟有些内疚——如果不是自己,萧烬恐怕早已得到人世间最好的幸福了吧?

“既然是惊喜,当然先保密,上车。”扶好在他肩头咯咯笑的随心,萧烬打开车门,三人很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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