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倒计时（十）
大概整理好操作间的第一天，订单异常的多。
“奇了怪了，今天也不是周六日啊，怎么会这么忙？！”我挤过狭小的通道，端着刚刚烧热的奶锅侧身贴在冰箱门上，给小吴让路，“你先过！小心烫！”
“不是周六日，也保不齐是今天大家扎堆过生日呢。”小吴一边回应着三步并作两步蹭着我的衣服蹿了过去。
前厅唯一的服务生无所事事的斜倚门前，看着屋内一片繁忙景象发呆。
感受到有人注视的目光，老板抬起头，“鲁迅，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打扫完卫生了。接下来干嘛？”鲁迅手里把玩着抹布站直身体回答道。
“乐老板呢？”
“他还没过来呢。就让我先打扫卫生然后等他。”
听到姐夫还没过来，老板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工作，
“那就等他来了再说吧，你要不先外头坐一会？”
鲁迅转身准备离开时，迟疑了一下，“行吧……我是想来看看你们需不需要帮忙，看你们好像……人手不太够的样子。”
依旧低着头，不以为然的笑笑，“呵呵，不用了，你等乐老板来了看看他有什么安排吧。”
“哦……”
因为姐夫是主要负责与酒吧的老板洽谈协商的，所以为了工作安排方便交接，白天的前厅都交给姐夫来主要负责，夜班的酒吧他也会参与管理。
刚刚搬来的第二天，前厅既没有设备也没有人手，鲁迅大致清理过卫生后就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玩手机，玩了一整天。
偶尔抽空去上厕所时，路过这般光景，心里不免低估两句：“也不知道是怎么给她算工资的，这么清闲自在的就把钱挣了，啧啧。”
虽然忙碌，但是好歹按时按点的下班了，准备打车回去的时候，无意中看到隔壁的一家咖啡厅，又停下了准备拦车的手。
算是这座城市里很有年代感的本土咖啡厅品牌了，分店虽说不多，却各个都长青，口碑好。眼看着从小到大都只是驻足观望，却不曾进去过的店铺，如今就近在咫尺。
看来是不得不进去感受一下了。
更何况，马上酒吧白天也要营业起来卖咖啡了，总要去其他店铺里取取经，探探店的。
和酒吧奢华的阴暗金属风格不同，店内清新的北欧装修风格更让人舒适，放松。
一进门的左手边，白墙上，投影仪播放着小众的文艺片，太阳已经落山的六点半，店内也依然保持着半数的客座率。
安静的环境，高跟鞋的声音显得很突兀。
在吧台里只顾低头忙碌的服务生，听到声音后注意到我，抬起头轻轻一笑，“欢迎光临。”
虽然到了三月，北方的风还是那么冷冽，不饶人。
我放下背包侧坐在吧台的转椅上，服务生见我的眼神飘忽，揉搓着冰凉的双手。
殷勤的递过一杯热水，“喝点热水吧，您先看看菜单。”
“emmmm……不用了，我要一杯冰美式，打包带走。”
许久不喝咖啡，突然惦念起那份淡淡苦涩却又略带回甘的滋味。
下班前尝了一大块新做的甜品，如今，正好可以帮我缓解一下口中的甜腻。
“好。”
我慢慢的呷了一口热水，环顾起吧台的陈设和里间的厨房来。
“那个……”一位高高壮壮的服务生小哥有些羞涩的走过来，“这是我们自己制作的牛轧糖，给你一块。”
看他双手捧着糖果，轻轻放在杯子旁转身离开，我拿在手上细细把玩起来。
对于牛轧糖这种简单操作的糖果，制作过程对于我早就是轻车熟路了。
不过……
看着手里这块粗狂包装以及过大体型的糖果，会心一笑塞进了嘴里。
怕是刚刚那个男孩子自己做的吧，难怪会害羞。
虽然卖相一般，但是好在口感上还不错。点评挑剔的话语通通咽进肚子里，我还没到要与陌生人卖弄学识的地步。
反正也是赠品，吃着开心就好了。
“这是您的咖啡，请拿好。”
从服务生手里接过咖啡，边喝边等待滴滴的到来。
准备起身离开时，服务生已经把水杯里的热水续满，“那个……不用了，谢谢。”
打断了他的行动，匆忙忙拎着包往出跑，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回头说道：“哦，对了！那个……糖挺好吃的。”
服务生继续用模式化的微笑面对我，“谢谢。”
“欢迎您下次光临，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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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着咖啡走在大街上，路过一座街心公园的时候，苦涩的滋味涌上心头，突然想进去走走，提前下了车。
最近糙米不怎么联系我，我只能在偶尔和他的几次通话中了解到只言片语的现状。
单位拖欠工资将近一个月之久，各方渠道都尝试过去抗争。这家当初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切问题都会积极解决的公司，在拖延了许久后，终于开始翻脸不认人起来。
仿佛换了一副面孔，把所有的问题与拖欠的工资都追就在一位地位无足轻重的员工身上。
对外界媒体宣称这位员工已经跑路，完全不知去向。公司方面正在通过警方进行寻找。
并且把公司本身的问题和错误推卸的一干二净，面对糙米和一众受害者的对峙时，更是摆出一副恬不知耻的流氓行径。
面对如此闹心的事情发生，糙米身心俱疲的决定换份工作，这件事就当吃一堑长一智，当作一次教训般不再提及。
沉浸在好几万块钱和好几个月的时间就这么被白白浪费掉的悲痛中，我也不得不接受这件事的恶心结局。
不过，最近糙米已经在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了，安慰过几句后我也不能再说些什么。
经历了这么多，只希望他还好好的，就够了。
冷风狂乱的拍打着脸颊，头发凌乱的飞舞在空中，把围巾整理了一下。可能因为迎风喝冷饮的原因吧，隐隐觉得有些肚子疼。
糙米走了之后，几乎是不在乎忌嘴这么一回事得了。因为吃垃圾食品一时爽，一直吃就能一直爽，岂不乐乎。
扫了扫木凳上的灰，轻轻坐上去。嘶！感觉到了一股从尾椎骨直蹿后脑勺的冰凉。
刺激！
低下头脸埋进围巾里试图暖和一些，可是独坐冷风中还是感觉身体瑟瑟发抖。好像做这种近乎自虐的行为，一直都是为了博取身边人的同情与关心。久而久之，即便没人再来关心，我还是喜欢这样做。
委屈的不知所措，突然想起来，有半个多月不曾去联系基友了。上次的事情，他为了避嫌删掉我后，我也打算相互冷静一段时间，对两个人会比较好，便没有急于去联系他。
如今，冷静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找不到倾诉对象，这些天又遇到这些事，心底里都快要憋疯了。
加好友。
——你在干嘛。
叮！秒回。
“你们两口子和好了啊？”
怎么还记得这茬呢，年纪大了记性还挺好的。
“就那样吧，不太好。”
“还因为上次那事吵架呢？！不至于的吧！”
“没有。是他工作上的事，不太顺利。”
“活该！叫他说我是死变态！”
“还记仇呢啊。我还以为你不当回事儿了呢……”
也对，本来好心对人还被人家骂，心里不爽是应该的。
“那他心情咋样啊？肯定不好吧。”
哎呦？嘴上说着生气，转头又询问人家的状况。
果然是个极度傲娇的家伙！
“嗯？这么关心？要不你以一个男人的角度去劝劝他？”
“我特么的劝个屁！他骂我变态我还没找他算账呢！我可算是吸取教训了！两口子的事千万不能去掺和！”
……
这倒是实话，帮哪一方都容易被说三道四，不如一旁静静围观。
“的确……不过，本来也不管你的什么事。明明是他自己多心而已，当然了……也有我多心的成分。”
其实就是我多心引起来的。
“那……你俩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心情不太好，我上赶着哄人家。人家看心情接我电话，心情不好有时候就三四天失踪找不到人。”
“他那工作就算是彻底泡汤了？”
“对啊……工资一直不发他也就不干了呗。除了安慰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我知道他心里委屈，给他们发钱那个人卷包会跑路了，公司推卸责任，说这属于个人行为，跟他们公司没任何关系，报警啊上诉举报都试过了，全都无济于事。只能干等消息。”
“啊？他属于合同工啊？第三方的？”
“对啊……这事我最一开始就觉得不靠谱，没定下来之前我就一直让他确认这事到底靠不靠谱。现在好了，好几万块钱全都打水漂了。”这种嚼舌根的话也只能和基友说一说，若是让糙米知道了我这么说他，只怕会和我生气翻脸。
虽然是实话，但是忠言逆耳啊。
“他现在肯定快气死了吧。摊上这么担心的事。”
“不气了，更多的可能是无可奈何吧。毕竟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人生地不熟的，他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呢。”
对于外来人口，无论哪座城市都是那么的冰冷无情。对于糙米而言，可能早就已经习惯了吧。也难怪，他会没有归属感什么这种东西了。
当初信誓旦旦的说出想要给他归属感，可是如今这句话，却沉重的不容我再去多想。
原来，根本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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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天夜班的酒吧，因为领导层的变动，手底下的员工们都开始焦躁不安起来。
服务生们平日里都松散惯了，深夜的酒吧客人不多时，不是凑在一堆打游戏，就是躲在角落里抽烟聊天。
因为店内光线昏暗，卫生更是能糊弄就糊弄。
搬进去的第二天，乐老板就在店里新安装了二十多套灯组，在不干净的角落里，厚厚一层灰尘终于被展现出来。
没有客人的空隙，所有人都被督促起来打扫卫生。
短短三天之内，不满现状被打破的五个服务生，都陆陆续续的递交辞呈，准备有计划的离职走人。
乐老板倒也没太大的反应，和和气气的结了工资，转头开始陆续面试新人。
而酒吧里唯一的老员工调酒师阿喆，却在所有人员都离职之际，闹起幺蛾子来。
没有太多技巧和经验的调酒师，只会店内仅有的几个种类。不太满意的乐老板请来了一位经验丰富的上海调酒师过来面试。（跟随内蒙媳妇从上海搬了过来，从新找工作的魄力很让人欣赏。）
后厨的员工都被乐老板客气的请出来，停下所有手头工作来看调酒师的面试表演。
可惜，兴致勃勃的时刻还没开始，就被不速之客的到来给打断了。
阿喆一把推开大门，满脸不屑的手撑着台面问道：“乐哥，什么意思啊？我今天晚上得班有人顶替了，我可以不用来了呗？”
乐老板轻轻一笑：“怎么不用啊，人家是来面试的。今天面试完就走了，晚上还得你来顶着啊。”
“呵呵，行。”阿喆冷笑着放下手里把玩的酒杯，手指着面试者说道，“他走了，我再来。”
我呆滞的看着这场充满火药味的好戏。
老板赶紧打圆场驱散开所有人，草草结束了这场围观。
走在乐老板身旁，“赶紧面试完了，和阿喆好好谈谈。要走要留让他痛快点，天天摆脸色这是给谁看呢。”
“行，我处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