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失望透顶
“你这做得不对，怎么搞的啊！”
这是小吴今天对我第五次脾气暴躁的斥责了。
面对她没来由的斥责，当着所有学徒工的面，我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幽幽的回答道，“不想让我做那就你自己来，我也不是没有其他工作要做。看不惯就自己上手啊……”
“我哪有空！我快忙死了！”未等我说完话她便急忙打断，转过头去斥责一直在隔间里忙其他事的学徒工。
“你搞完没啊！这么点破事你磨磨蹭蹭的弄了快一个多小时，磨洋工呢？！”
我垂下眼，试图不去理会眼前的事，让自己冷静下来。
最近几天，老板都有事不能来店里。店内的主持工作不知道老板如何安排，不过看小吴近期这个打了鸡血似的状态，只是老板已经安心的把这个店交给了她。
我并不想表现的像个后宫争宠的怨妇。
可是面对这个曾经由我教学带出来的徒弟，如今靠着示好老板来上位，站在所谓的领导层面对我指指点点，心里很是不甘。
原本期待着一个爆发点到来，好让我借此机会朝她发泄不满。只可惜，小吴对我突然收敛了脾气，把一切矛盾冲突都压在临界点之下。
我继续没好气的做着小吴安排的工作，避免她再一次鸡蛋里挑骨头，我上赶着询问她，“请您来核查一下，我这么做没错吧？”
她白了我一眼，“问我干嘛，这不是你当初教我的吗？”
“都已经被您重新定义过了，我特么哪儿还能记得最初是如何做的，我问一问难道不应该吗？”
看我语气强硬眼神凶狠的直视她的眼睛，她赶忙低下头，闷闷的说，“随你便吧，想怎么弄都行。”
我深吸了一口气，并未继续发作坏脾气。
心想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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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向妈妈无意中透露了辞职的念头。
随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欲哭无泪。看到情绪低落的我，爸爸好奇的询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可能在单位受委屈了吧，不太清楚。回来就闹着要辞职……”
“想辞职就辞呗，咱不在那儿受气……”
假装睡着的我隐约听到父母在议论此事，复杂的心情中更平添了一丝愧疚。一直恃宠而骄的性格，受到委屈就想着退缩，如今更要年过半百的父母来操心……
想着想着竟然矫情的落下泪来，突然很想听一个人的声音，哪怕是呼吸也好。
看着三个月不曾拨打过的号码。
“嘟嘟嘟……”
“嘟嘟嘟……”
“喂？”
话筒那头传来糙米疑惑的声音，可能并未想到我会突然打电话过去，有些诧异。
沉默许久不知道该说什么，迟疑了一下，“喂……”
“嗯？你怎么了？”
“没事……”
听着心心念念的声音，鼻子一酸，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压低声音哭了起来。
抽泣声中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没事，就是……就……想你了……”
“不是，大姐你那儿好吵啊，我听不太清你说了什么！”糙米那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加上我不停地抽噎声，刚刚的话他一句都没听到。
我努力止住眼泪，逐渐平缓的语气对他说道：“没事……心情不好……”
“怎么心情不好了？”糙米换了个安静的环境继续询问我，并没有结束对话的意思。
“唉……”长出了一口气调整呼吸，擦拭掉眼角挂着的泪珠，“店里的事，想辞职。”
“想辞职就辞呗，做的不顺心了就走人，干嘛不顺心还继续留在那里受气。”
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说着，突然察觉到他身边隐约有其他人的声音响起。觉得既然已经分手，再多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淡淡的说道，“好吧……那你先忙，我挂了……”
“好……”
没有等来他有任何挽留的话语，急忙挂断电话。
也许是不想让自己太难堪吧。我们和陌生人相比，多了一层尴尬的身份。
也就意味着，再多加联系也是枉然。
听到他的声音，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平静下来，放心的合上眼沉睡过去。
……
自从老板回来后，小吴就成日围绕在左右，一副密谋大事的模样。有时我无意中经过，二人像惊弓之鸟一样警觉的注视着我，一直到我走开好远她俩才会放下心来继续谈话。
我背对着她们，寒心的低下头，可能我已经处在小圈子的边缘，时刻都会被代替，剔除掉吧。
为了哀悼所谓的情意，我伤心了一分钟后，冷漠的返回操作间开始整理起自己散落的杂物。
没事人一般继续忙老板安排下来的工作，计划着之后该如果错开时间来应对新工作的面试。
毕竟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薏仁，手下工作先放置一下，大家开一个会。”
“我还需要参与吗？”
“为什么不参与？大家一起开个会啊。”
“呵……”
我冷笑了一声坐了下来，老板看我情绪不对，在所有人都到场后，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那个……这次开会主要是计划一下马上到来的中秋节。因为从七月初就有这个想法，但是中途总出事情就一直被耽搁着，如今都到八月了。现下……除了上架美团外卖这件事以外，月饼是最重要的事了。不过……”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我，“如今店里小伙伴们越来越多了，磕磕碰碰是难免的，但是咱们尽量理智的对待，有事就摆在明面上说。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去，你说呢薏仁？”
听她到当众提到我，我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在略显尴尬的气氛中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说什么？”
她被盯着有些发毛，不自觉的躲闪开，“你有什么意见要提的就提出来……”
“没有。”
众人沉默不语，当着所有人老板有些面子上挂不住。生气的玩弄手里的按压式圆珠笔，反复敲击着桌面，一声声情清澈的响声充斥着安静狭小的操作间。“那……就来计划中秋节的月饼吧。”
会议结束后我拿着人手一张的小单子，上面写着每个人分配到任务。所有人的后面赘述着林林总总一大串文字，只有我的名字后面空白一片，单调的写着两个字：所有。
呵呵……
我沉默不语，打算抽出合时宜的时机，与老板详谈一下我的薪资问题。
很显然，两千多块钱不值得我在这里受这个气，受这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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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薏仁，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冰箱前检阅产品的老板突然发现异样，质问我。
我知道她在问什么，并没有抬头，“数量上有点欠缺。”
老板看我很平静，不可置信的说道，“你都做了多少次了，这个量还能把控不住吗？还能出现数量不够的情况？”
我停顿了一下，依旧低着头不言语。
可是积压许久的怨恨已经被她看似平常的一句话所激起。手心逐渐用力，恨不得拿起手边的擀面杖扔在她那张老脸上。突然，释然的松开攥在一起的拳头，强忍着怒火，轻微颤抖着声音说道，
“哦，知道了……”
我并不想惹出事端。
老板看我并未做过多反驳，识趣的关上冰箱准备走开。
突然看到被人随手丢在一旁的小单子，十分眼熟。
我情绪激动的拿起来揉成一团，顺手扔在紧挨着老板的垃圾桶里。老板目睹着我所做的一切，面无表情的冲我说：
“薏仁，出来一下。咱俩好好谈谈。”
我看她煞有介事的打算长谈一番，有些不太情愿的跟了出去。心想，如果真的摆在明面上说，又何必避开众人，要躲在角落里聊呢。
我歪坐在沙发里，脚搭在桌子底下的栏杆，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抖动着。毕竟私下里平心静气的谈事情，我很容易变得心虚又容易动摇。
“emmmm……”老板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物，“我看你最近状态很浮躁，工作也不太顺利。是最近有什么事吗，还是说你心里有些什么看法，如果是针对我的可以指出来，咱们一起讨论解决。”
我依旧沉默不语。
很喜欢这种可以使她尴尬的小空隙，有意的不去接她的话茬，很容易把人激怒。
缓缓抬起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看着她，“没什么不顺利的啊，你为什么这么问……”
“emmmm……是这样的，我看你最近情绪波动特别大，工作上也老出错。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吗，说出来姐可以给你宽慰一下。”
抬手不发笑脸人，老板又熟练的打起她那套温情牌，试图用体己话来消除心结。
我转过头冷冷的注视着窗外，不想与她任何的眼神交流。眼看着她又玩起熟悉的把戏，我为了不再一次软弱，想想自己那点可悲的工资，稳定住了心神坚定的说：
“的确是有些不合理的地方。”
“嗯，你说。”
坐直身体端正的看着她，“我觉得就现在安排的工作压力来看，我目前的薪资待遇配不上。”
一想到糙米曾经说过的话，我决定现实到底，一切目的为了钱看。
“emmmm……那你给自己定义的价位是多少呢？”
如果把这场讨论视为一次对弈的话，那她刚刚问的问题无疑是在给我挖坑，等待着我跳进去。
直接问我要价多少，潜台词也可能是在问我自己觉得自己值几斤几两。
“如果我给自己定了一个满意的薪资标准，难不成在你这儿干个二十几年，你也一直按这个标准给我？那还没有什么提升空间值得我为之努力呢？”
我并没有直面这个问题，眼神玩味的看了她一眼，继而又转向别处。
她见我没有上钩，轻笑了一下，“呵呵，那换个问法好了。你之前任职的工作开出了多高的价位，你还满意吗？”
我细想着，“饭补一个月六百，底薪三千四，提成另算，全勤二百。”信口胡说了一个，在这种讨价还价的时刻，即便她不满意，也能有一个满意的空间供我们协商。
老板沉吟不语，放空眼神。
过了一分钟，她回过神来，“emmmm……这个条件……”
我见她停顿了这么久，突然心里很难受。
这次谈及涨薪，并不是我的最终目的。在每日小吴冷言冷语的羞辱下，我更想看清楚，自己在这个店如今的处境。以及在老板眼中的可用价值，还剩下多少。
如果在她看来我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那到时候的处境，只怕比吃干抹净一脚踢开还要悲惨。
面对眼前这个凉薄的人，我表情冷漠，一直等待着她开口说接下来的话。
“这个条件，姐出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