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王历四十二年九月十三日,雪后初晴,喜得贵子,请小公子出门~”
不多时,村长夫人打屋里面抱出一个裹着厚厚的被褥婴儿,总共不过十余米的路,村长夫人还怕他冻着,拿自己的衣物,给这孩子挡着风。
“认父~跪!”
村长接过婴儿,左手托着孩子的腹部,让孩子的额头,在罗兰面前的桌面上轻磕了三下。
这叫虚跪。
“跪君三拜,既认汝父,受尔三拜,视同己出,请赐名~”
都知道罗兰这场婚礼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给孩子留个名份,自然,这名字肯定不会由罗兰来取。
名字是由这孩子的母亲取的,写好了,就藏在孩子胸前的被褥里,罗兰只要能把这上面的名字念出来,这事,就算成了。
这孩子,就不是野种。
接过村长手里的孩子,罗兰从这孩子的胸口翻出了那张写有孩子姓名的纸条,打开一看,白纸一张!
什么字都没有!
孩子没名便是天生地养,换句话说就是“这孩子我不要了”。
没爹没娘可不就是天生地养吗。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村长也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给孩子起个名吧,我们养着。”
罗兰将手里的空白纸条塞回孩子胸前,然后把孩子递回村长夫人手中。
新生的婴儿长的并不怎么好看,皱皱巴巴的,抱在怀里就跟快抹布似的,难看的很。
“你进去,跟孩子她妈说一声,这孩子长的真漂亮,我就在这里等着她的回话。”
仪式一时陷入僵局,大家也都只能等着村长夫人的回话。
村长其实很不理解,这孩子她妈在村子里怀胎十月,便是受足了整整十个月的白眼,能把孩子生下来,便是想跟过去的种种不堪彻底割裂,村子里敬佩她这种勇气,愿意为她抹除后患,
给她一个合法的身份,让她跟孩子日后不用再遭人白眼。
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也不知道村长夫人到底跟者孩子他妈说了些什么,从孩子他妈所在的屋子里,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是孩子他妈。
这哭声,哪怕是中间隔着一堵墙,都让村长听了心里发颤,就好像这人心里一辈子的苦楚,就这么撕心裂肺的全都哭了出来,干干净净的一点都没剩。
“请赐名~”
“典伊!孩子,雪山护佑着你,与你母亲同在。”
村长夫人抱着孩子回到了罗兰身边,仪式继续进行,罗兰紧接着念出了孩子他妈给孩子起的名字——典伊,在这个世界的语言中,有雪山的意思。
说完,罗兰便将这写有名字的纸条叠好,交由村长放进早已准备好的小匣子里。
“赐虚礼~”
所谓虚礼,便是父亲留给孩子的见面礼。
私底下,这东西有一个别称叫做“念想”,等哪儿天孩子长到了,问当妈的“我有爸爸吗,他们都有爸爸,可我没见过我爸爸。。。”,这时候,当妈的就会拿出这个小匣子,告诉她的孩子说,
“你父亲走的时候,给你留了一份很贵重的礼物,就在这里面,可你现在还小,还不能打开。”
其实匣子里什么都没有,就跟个“念想”一样,哄小孩用的。
所谓虚礼,其实什么都没有,只需要罗兰假装从自己身上拿出了最贵重的礼物,放进了这个小匣子里。
“送你三尺剑锋,替你父亲守护好你母亲。”
屋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声触动了罗兰脑海里的某根神经,罗兰也不打算就这么糊弄过去了,摘了腰间的“剑光一闪”,交由村长放进小匣子里。
“受礼~”
宝剑磕在匣子里,“咯噔”一声,罗兰清楚的看见自己怀里的孩子笑了。
罗兰不由得心想,或许自己真的有什么因果落在这孩子的身上。也罢,今天这“剑光一闪”便是“因”,种下了“因”,我便等着你日后的“果”!
“礼成~请休书!”
还是跑腿玛瑞,从小棚子外面端了白纸黑字一纸休书钻了进来。
“念!”
“吾王历四十二年九月十三日,良辰吉时。
家妻不知廉耻,卖身与人,故一纸休妻,自此,婚娶嫁丧,再无瓜葛。
男。。。
公证人:帕多什。”
“请男方过目!”
村长从玛瑞手里接过婚书查验一番后,又递给罗兰。
“男”后面是空着的,意思是还得罗兰自己将名字写上去。
娶妻休妻,不过三分钟,却让罗兰猛然之间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上辈子在地球,好像也有人要自己娶她,可究竟是谁,却记不清楚了。
该死!这冥河水果然碰不得!
见罗兰盯着休书有些失神,村长连忙将笔递了过去,
“先生请,有什么话我们待会儿再说。”
住在这个村子里,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还能真就这么随便的送给了路过的冒险者?
想白捡一个老婆,做梦!今天,这休书你不签也得签。
“抱歉,无意推辞,只是她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有些失神罢了。”
“也是干这一行的?”
听闻此言,罗岚提笔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豆大的墨珠滴落在白纸上,侵染出一大块污渍,将罗兰写好的名字遮掩了大半。
“许久不曾提笔,手抖了,能不能不换一张新的?”
“不碍事,这张就行。”
“请村长公证!”
村长拿起桌子上的“村长印玺”,蘸了印泥,牢牢的扣在了自己的名字上,然后将整张“休书”,举高了,展示给小棚子里的所有人看。
待所有人都看过,确定无误后,村长将休书带到火炉旁,借炉火引燃了,几个呼吸间就烧了个干干净净,再用手一点点的将灰烬扫进小匣子里。
“摘婚戒!”
村长亲手摘下了罗兰左手的婚戒,放进小匣子里,扣上锁,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钥匙吞进了肚子里。
这把锁锁死了,你们这些人的嘴也都给我闭紧咯!
“礼毕!”
写了休书,摘了婚戒,此刻起,罗兰跟屋里面的那个女人再无半毛钱的关系。
可这休书并没有送到屋里去,“女戒”还戴在屋里的那个女人的手上,她就还是有夫之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