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提侠?”阿伟有些难以置信。
他之前在鲁家学过木匠活,干得很差,免不了受人非议,可这鲁提侠——雇主——却对自己很是照顾。回家之后,他老说要去看鲁提侠,可总没机会。今个倒是在这遇见他。
“鲁哥,你来这儿干什么?”
“主顾找我修个楼。”
“这儿要盖楼?”
鲁提侠点点头,说:“不大,也不高,也不用来住人。纯粹就是个‘玩赏物’。”
阿伟点点头,硬要鲁提侠去自家医馆。鲁提侠缠他不过,便只好说:“阿伟,我这还得去置办建材,等我忙过这阵子了,再和你好好叙旧。”
阿伟突然郑重其事地说:“就像以前一样,我帮你扛东西。”说着,阿伟还拍了拍自己壮实的胸脯。鲁提侠心中一想,这也倒好,多个人多分力,他也正好向他打听打听这小白的身份。
“鲁大......鲁哥,”阿伟连忙改口,生怕触了鲁提侠的霉头。这‘鲁大’是鲁家的先人,也是个避讳的词。他要叫鲁提侠哥,却不能加个大字。“鲁哥,买木料的话要绕得远了。”阿伟看了鲁提侠一眼,再继续讲:“这外城,最近的木材都被预定光了。只有到林子的砍树工那去了。”
“这是有人准备哄抬物价呢!”鲁提侠心想,但他自有办法。去找那个佘山的大商人就行了,他常年和鲁家合作,没有理由不卖给他。
这家深宅大院,隐在巷子中,并未沾染半点战火的灰烬。富商坐在高大的盆栽底下,悠闲地泡茶喝,似乎自得其乐。见到这位远近闻名的木工——鲁提侠,他拱手来请。
“鲁师傅,许久不见。”
“吕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鲁提侠话未说完,便被请进阁里坐。
“我听闻,鲁家要重建所有坏掉的房子?果真如此?——我吕某人虽不懂什么大道大理,却也不是那趁火打劫之人。你万可放心。”
“我不是为此而来。”
“那是什么事?”吕大人这时也不解其意。
“为了木头之事。刚才去了木市,好的木头全被预订出去了。您可知道这是何人所为?”
商人犹豫了,有些东西是商业机密,他不能讲。“可给你们鲁家的木材供应,不一直都很稳定吗?”果然,这商人都是滑头滑脑,他明知鲁家人是有自己的木材加工厂。却还要这么发问。
“还请吕大人行个方便,我要的木料不多。只是给主顾家里,建个‘玩赏’的小塔。”
“这外城都乱成一锅粥了,谁家还有这闲情逸致?”这商人刨根问底,想着把买木头的事给糊弄过去。
只见,阿伟拍桌而起,大声斥道:“你这家伙老是问着问那,买个木头,婆婆妈妈的,是不是讨打?”外头的家丁听到声响全执杖进来,要来教训这‘不识趣’的家伙。
鲁提侠忙和富商讲:“我这位兄弟不懂事,你还是放过他。”吕大人点点头,却无动于衷,在座上掀盖,吹茶,看起戏来。可这戏是越看越让他后悔,现在下不来台了。
只见阿伟左一拳,右一拳。马步扎得稳当当,岿然不动。那些个棍棒统统落到他身上,却软绵绵的。这正是阿伟苦练三年的“金刚不坏神功”。这三年来,阿伟天不亮就起床,苦苦地琢磨那本“武林秘籍”。头发脱光了,他也变强了。但,当初卖书人的话他一直铭记于心:“这一拳,我练了十年。”那卖书人当时只是随手一挥,拳头落到墙壁上,砸出一个大坑。
“旋风十字腿”,阿伟倒立而起,双腿在空中盘旋。忽然间冲向这些个家丁。他们该跑的跑;该挡的接挡;还有些个不知所措的,被踹上半空。这招走完,是一片人仰马翻,叫苦不迭。阿伟一个翻身再跃起,站到吕大人的身前。
“你想做什么?”这富商收起脸上的傲慢,话声中倒多出几分慌乱。
“干什么?刚才不都跟你说了,买木材吗!”阿伟不耐烦地说,“你要是愿意,今天,就相安无事;要是不愿意,我就打得你愿意。”这吕大人见这是个‘愣头青’,不好吓唬。幸好有鲁提侠在一旁劝阻。这阿伟才没有去扯这富商的衣领。
这吕大人,不得已,只得讲了实情:“二位有所不知,今天这木头可以卖给你们,但这消息绝不能给别人知道。要是知道了,我这条小命也就玩完儿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阿伟这人是个直肠子,又被这富商的话引出了兴。见富商不愿回答,他瞪了他一下。吕大人是骑虎难下,只得说了:“这西北地方有个大通商行,是客家人开的。其中有个股东叫查尔斯,是个头脑精明的矮人。他们想要垄断整个西北商市。至于像我这样的地方商人,只得顺着他们的意思。”
“这和木头有什么关系?”阿伟听完仍是迷迷瞪瞪,一脸不解。还以为这滑头商人又在耍花样,却听到鲁提侠说道:“这么说,最近的粮食短缺,也是你们在背后捣鬼?”
吕大人点点头。
阿伟听到这,气不打一处来!“难怪。我就说呢!上次,我花五颗碎金子,竟买不到一袋米了。”阿伟提起拳头便要揍他,却被鲁提侠抓过手腕,这力道可不小。“这鲁提侠,也是练家子?”阿伟心想,却也收住手上的招式。
“放心,吕大人!这事,我们绝不告诉别人。”鲁提侠素来言而有信,这富商对他倒是放心。就是旁边这个气势汹汹的壮汉不好解决。这鲁提侠看出了他的忧虑,便忙让阿伟做出担保。
阿伟忙说:“哦,俺也一样!”
“那好,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这批木材就卖给你了。”
置办好了一切。时候正早,阿伟便又请鲁提侠去到他家,却猛地一拍脑门:“哎呦,忘了正事,完了!大姐,非杀了我不可!”
这阿伟受卡特之托,去请一位老蛇婆。大姐说的那地方只有个山洞,洞口杂草丛生,根本就没什么人家。可他在回去的路上确实遇到一位老蛇婆。
阿伟试探着问:“请问您是卡特的师父吗?”
那蛇婆倒真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问:“有何贵干?”
“大姐让我告诉你:她要在七星阁内摆七星悬空阵。”
这老蛇婆将脸上的惊愕一掩而过,却又呵呵大笑:“就那小妮子?要施这’悬壶济世‘中的苍术医法,道行还差点!”
“他要救一个男孩,叫小白,是个罪犯。”
老蛇婆听出来了,这小子可不是在开玩笑。毕竟性命攸关。她从袖中取出一绺纸,用小笔在上头写下:“塔中成氤氲,阴阳设机关。清风灭火时,莫能逞英雄。”将这书给了阿伟,再从袖中取出一只八角盒,其中装着褐色粉末。“告诉那小妮子,将这粉末涂到那男孩身上。若出了事,一点就着。”阿伟临走之际,老蛇婆又叮嘱他:“你让她掂量好了。要是出了意外,决不能放过那具尸体!”婆婆神情严肃。阿伟也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他做出保证:“婆婆请放心,俺一定将消息和东西准时带到。”
阿伟忙赶到卡特家中,不慎脑袋又碰了一下。可这次,他已经没心思埋怨了,他立即将老蛇婆让捎带的八角盒和纸条拿给卡特,竟没意识到卡特正和公主吃着饭。
“婆婆说,这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要将这粉末撒到小白的身上。不然...”
“可,我们还没开始准......备?”佩娅说完。
阿伟尴尬地一笑,肚子竟咕咕叫了几声。
“你还没吃饭吧?”佩娅好心地说。
“不了,我今天要请我的旧雇主去酒楼叙旧。”说是不用,实际上只是童年的心理阴影,他见到卡特就害怕。
他的肚子又咕咕叫了几声。
卡特将碗‘哐’地放到桌上,看了他一眼:“婆婆妈妈的,让你吃,你就吃。哪那么多事?”
“佩娅,给他添个碗筷!”卡特不快地看了阿伟一眼。
阿伟坐下身来,却为这香喷喷的饭菜所吸引。这下倒忘了对卡特的恐惧。狼吞虎咽起来,没多久,桌上的菜就被一扫而光。
“哎,大姐,你们怎么都不吃了?味道挺好的呀!”阿伟还纳闷地问,“你们这样,我会过意不去的。”他边吞咽饭菜,还不忘讲话。
卡特嘴一咧,叼起金烟嘴。对这小子,是又觉得可气,又觉得可笑。
现在,就只剩佩娅还坐在这儿。她得等这位‘客人’吃饱饭,放下碗筷;然后,自己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