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壁上一道细细的闪电四处游走，这是界限崩解的征兆。
九尾狐兽躯昂首高声咆哮正在回荡，正如威严浩瀚的天道依旧盘踞如此。
一人一狐侧耳静听，四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也是静止不动，仿佛同样在等待着祂的答案。
事关天地变异，毋庸置疑，倘若天道能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想必一切疑问都会迎刃而解，再不济也可以知道该朝那个方向调查。
如此，也就不必再寻找那统御王朝数百年的武王姬发当面对峙了。
说实话，京畿可是人家的地盘，势力盘根错节，正所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九尾狐也许不虚，可周之楚只是一个没有天资的凡人，即使把修炼提上日程、夙兴夜寐之下，进境又能有多少起色呢？
届时，他必然成为对方的主要目标之一。
所以，他对天道的答案满怀期盼。
然而，一人一狐翘首以待，直至那回声消散，天道也没有丝毫反应。
没有声音，也没有意念，更没有通过某种难以想象的方式接受到任何讯息。
浩荡天威并未消散，细细感应之下依旧教人俯首莫名，可祂就是将他们置之不理。
“我早该知道的，六百年前你就是这般视众生如无物。”九尾狐中性的声音也带上难掩的失望，“难道一次崩殂也毫无改观吗？”
依旧没有回答，只有那银白色闪电游走，滋滋作响。
呵呵，也是。
周之楚自嘲地笑笑，为刚才对天道的幻想而尴尬。
天道本来就超然众生，即使是女娲娘娘这般圣人至尊，也无力反抗祂的摆弄，又怎么会对二人作出回应呢？
况且，一如早先所推论的，天道在他这个现代人眼中，不过是被制定好规则的程序，根本没有生死的概念，也没有回答某人答案的必要。
只有满足了条件，祂才会采取对应的措施，就如陈平那般。
虽然不知祂复苏的原因和条件，单就今日行为看来，除开对陈平降下天劫，祂对于其余诸事俱不在乎。
这片复苏的神话世界、陈平突飞猛进的仙道境界以及天劫诛灭，虽然依旧蒙在面纱里，可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某种脉络，仿佛几块拼图，只看如何整理，又或许日后能得到更多的拼图碎片，届时就可观全貌。
不过眼下的情况更加重要，毕竟目前还被困在旧日的神话世界里。
五色霞柱似乎是旧世界的界限，用以从世界中圈出部分，内部可以施展一些术法神通、腾云驾雾，可外界未必就毫无变化，或许从末法时代倒退至神话时代也未可知。
“仙子，现在怎么办？”
周之楚没见过这阵仗，虽然不至于手足无措，可确实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只能寄希望于九尾狐。
“此方世界将欲崩溃，回归之前的状态，先回原处，静观其变。”
九尾狐倒是决断迅速，兽躯四肢御风，转向回头。
下方人群如潮，却又像冰河世纪一般凝滞，之前困住陈平的奇怪空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再没有那种突兀的错位感觉。
周之楚随着藏獒一般的狐躯转身，一眼瞥见了那座清冷的道观，院殿分隔，古木青砖。
道观后院的石壁上似乎多了两行字，一晃间难以辨清。
乘坐在狐躯上，周之楚赶紧回头，借助已经不再近视的双眼，加上未隔多远，看清那石壁上的刻痕。
十个字，应该和武陵之前所展示的文字相同，银钩铁画、苍劲有力，有一种特殊的韵味，而更奇怪的是，周之楚虽有九尾狐所施展的同言术，但应当不识得文字才是，可此时他却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认出那石刻的字和意：
诸天气荡荡
我道日兴隆
竖排而立，半句的位置重合，那一笔一划一勾一横他都能分辨，而由之组合起来的字，周之楚十分肯定自己并没有学习过，也不是同言术的神效，但偏偏就是能明白这十字代表什么意思。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周之楚心中默念，这就是陈平夙愿的真实写照，为此付出生命、化为劫灰，希望他能够得偿所愿。
不过即使他做到如此地步，目前仍不知道将会如何收场。
陈平身死道消、化为齑粉，而围观群众陷入了奇怪的仿佛时停的状态，按理来说应该对此一无所知，也难以确定陈平所要传达的东西他们是否能够领会，二者的差异该如何调和，会否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一切都还不得而知。
思索间，九尾狐已经越过群林，御空回到了之前那可大树的枝桠前，高梦仍旧如离去之前一样，视线注视着坪地前那块小小的空缺，静如雕塑，连发丝都没有丝毫颤动。
周之楚摇了摇头，从狐躯上下来，倚着树干，滞空的九尾狐兽躯渐渐变小，九条乱舞的雪白尾巴缓缓缩小、消失，又变回满怀可抱的小白狐狸，窜回肩头伏着。
“仙子，外面会不会也变回六百年前的状态啊？”周之楚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虽然毫无根据。
“不会，倘若真是如此，又何需这五色霞光？”九尾狐眼睛也不睁，趴着像睡着了似的，仅用神念沟通。
“那这霞光又是怎么回事？”周之楚顺着接过话头，这霞柱确实来历古怪，是自己这个穿越者难以理解的东西，无法得出任何有效的猜测。
“不清楚，依我看来，应当是某种阵法。”
“阵法？”
经此提醒，周之楚想起了一些事情。
《封神演义》虽然自己并未通读，也并非过目不忘的天才，只是略有涉猎，但它深受电视媒体的喜爱，至少播出过三版《封神榜》，再加上网络讯息畅通，对其中不少比较经典的桥段还是印象深刻的。
比如哪吒闹海、姜子牙下山，主要情节都有个大致的印象——虽然在六百年后的封神世界毫无作用——而阵法一节，有些阵法就算得上大名鼎鼎了，比如“非四圣齐至不可破”的诛仙剑阵、九曲黄河阵、万仙阵等。
这些阵法大多杀伤力惊人，动辄削去武王阵营神仙的三花五气，和眼前九尾狐说的阵法却是大相径庭。
“嗯，正是如此。不过我于阵法一道没什么造诣，不知其名，也看不出是何来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