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庭新成员
“其实，我是独自一个人从西方来到这里的。”
“以后，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生活，好吗？”
……
“碰砰砰砰——”
“咄咄咄咄——”
……
……
……
“前前。”
“誊，她跑走了，她不喜欢我吗？”
“她需要思考。”
“嗯嗯，嗯嗯，呜呜，呜呜——”
眼前抱紧在一起的爸爸妈妈，符阁迷惑，刚才发生的都让他迷惑，但是，他不是个爱好寻根问底的男生，“我回房间。”沿着楼梯，脚步有点儿沉，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晌午，门户外一些树木，挨过寒冬本来光秃秃的树枝上，聚集了一小群一小群的新芽嫩芽，被太阳照耀着，它们特别的光辉，散发出来的气息全是温馨的，它们谁也不愿躲在谁的后面，谁也不会去隐藏，在太阳底下赤裸裸的，毫无保留显露着，它们在为自己创造生命的机会。
符阁倚靠在窗户旁，注视着隔壁屋。
跑出符家，赶回自家住宅，冲进已经颇为熟悉的房间，躲藏在墙角，念小染瘫坐在地上，整身躯卷成一小团，恐慌惶惑，心里乱腾腾的。
符爸爸符妈妈知道我是属于那个家族的成员吗？他们想利用我？那些人会找到这里来吗？我要逃了吗？可是，刚才吃饭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我们大家有说有笑。
直到，直到，我准备说出我昨晚编好的故事，一个想了整晚的谎言，符妈妈的反应太过于热情了，让我措手不及，她的好心肠是真的吗？我没有感受到符家的危险。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她爬到房间门口，捡起被她慌张过度而滑落在那儿的崭新的笔记本和笔，然后坐在门后的墙隅。符阁！那个缺少笑容的大男生，他是好人吗？他们都是好人吗？好人和坏人的区别是什么呢？这辈子，我就只能相信自己一个，孤孤单单的一个。
久，久，久。过了很久，非常久。
夕阳普遍照射着这块大地，暮色朦朦的，万物都回巢了，都有自己的归属。
念小染的小脑袋掩埋在弯曲的身躯内，她累了，好像睡着了，一动不动的。
“吱——”
门打开了。
“你……”
“你们是好人吗？”
“你……”
“我能相信你们吗？”
符阁被定格了，他说不出话来了，心过更加的疼痛着。
刚刚，当他踏进这间屋子的时候，空无一物的大厅，一尘不染的地板，他想象出了小染是如何辛苦把这里打理干净的，也想象出了小染一个人是如何度过漆黑的夜晚的，也想象出了小染笑容后面的苦涩，心里的那份疼痛一点一点扩大，无尽无休。
他伸手推了一下那间半开半闭的房间，门没能被完全打开，后面有东西卡住了，他走进来，望着门背后面，他目瞪口呆的，她——顿时，心空落落的，只剩下浓厚的疼痛。
念小染听到脚步声，缓缓抬起头，看见站在她前面的有点瘦削的身影，问着。
她空然的绿眼眸始终注目着他，让他心里始终在悲泣近乎窒息。
——
——
“一起回家。”符阁沙哑的嗓音吐出了这四个字。
念小染依然一动不动的，她站不起来，她双脚麻痹了，她的心也在麻痹着。慢慢，她的小手动了一下，原来在她怀里的本子和笔落了下来。
什么都没有了吗？
鹅黄色的纸张上，草绿色的字眼，刺痛了符阁的双目。
符阁弯身下去，抱起娇小得可怜的年小染。
“一起回家。”
曾经，有人说过，第一次一起陪你回家的人，会让你一辈子都牢记在心的。
“我们回来了。”
符阁将小染放在餐桌前的位子上，他也慢条斯理坐在她旁边的位子上。
“今天，我，我，对不起。”小染尴尬扰扰头，羞臊笑着道歉，为今天自己的失常反应道歉。
“没事，回来就好了。”前前含着泪水点着头。
“好的，我们吃饭吧。这些都是前前的拿手好菜，人间美味，是很难尝得到的。来，大家动筷子啦！”符誊摸了摸前前的小头，一切会好的，前前喜悦点点头。
接着，餐桌成为了战场，硝烟弥漫，甚至，在最后，有三个家伙为了一片微小的青菜抢破了头，要血流成河了吗？不，是口水成灾。
“前前，有用人才。”搁下筷子，符阁冒出了一句。
“我也觉得，符妈妈的厨艺太棒了。我的偶像。”小染也跟着赞美前前。
“以后，每餐都由我负责。”
“呃，呃。”
“太好了。”
以往，每次，吃完前前的大餐后，符阁都会赞美前前，希望她不要那么吝啬，一年就动手那么几次，可是，她每次都会哼哼两声，假装没听见，害得符阁咬着牙关又不敢对她不客气，生怕以后一餐也休想吃得到。但，但，这次，她居然爽快得承诺了以后每餐她负责，太不可思议了。
而符誊只是微笑着神情溺爱地凝视着自己的老婆，完全将儿子抛给他的疑惑眼神置之不理。
“说到就要做到。”符阁默默收拾着干净的亮亮的碗碗碟碟，声音明显的愉快，小染站起来帮他，因为，现在，她已经是这个家的正式一份子了。
“当然，我在小染面前做好榜样。”前前话语一出就后悔低下脑袋，以后不能当懒虫了，伤心欲绝，“老公——”
“前前，我帮不了你的。我的厨艺与你的比起来，真的逊色多了。”符誊心里乐极了，终于，可以回到我们拍拖时的美好时光了，每天每餐都能尝到前前的各色各样的菜式，幸福美满。
“符妈妈，以后，我帮你。”小染看到前前的苦瓜脸，实在于心不忍了
“呜呜，感动，小染，爱你，”前前一副感激的样子，有人体谅她的辛苦了。
“谢谢，谢谢你们，真的。”小染停下手上的忙绿，向前前他们三位深深鞠躬了一下。
“小染，我们是一家子，不用这样的。”前前连忙将小染扶正，与她对视着，“今后，你就是咱家的宝贝，最底层的是符阁那小子。”
“前前！”忍无可忍了，符阁怒火中。
前前却视若无睹，继续对着小染说，“，这种家务事就让他做就行了，来，我们去看看你的房间啦，我可是费心布置了一个下午了。”前前边说着边拖着小染走向楼梯。
“我，我——”念小染回过头望着符阁，已恢复原来冷漠表情的符阁，这个把她带进家的男生——哥哥，想对他说点什么，可他低头只顾着收拾餐桌上的东西，小染只好回头跟着前前上楼去了。
“小阁，谢谢你。”符誊靠在厨房门口，对正在洗碗的符阁说着。
“没什么。我喜欢自己有个妹妹了。”符阁用轻淡的语气回应。
“谢谢你帮了前前一个大忙。”符誊认真再次说了一次，他从来都只对前前认真过，可见把小染带了回家这件事对前前来说很重要。
符阁手停了几秒，与符誊对望着，欲言又止了，轻轻应了声“嗯”。
符阁挺想问他帮了什么大忙但没有问，他是个不喜欢寻根问底的男生，就如，他从来没有问过前前和符誊，为什么他们开朗温良，而他自己却是截然不同的孤迥冷漠，最重要的是本质不同，他们是大学历史的讲师，而他却天生就拥有……
符誊走回大厅，他知道儿子心里有不少疑惑，但是，儿子没有问，所以他也不会主动详细分析，儿子的个性他比谁都清楚，因为，他是——
“小阁，小阁……”前前的大吼声打断了两父子各自的思绪。
“怎么啦？”符誊回头问了问看见楼梯上兴奋跑下来的前前，慌忙冲上去，接着就快倾向地面的前前，“前前，我的心脏很好，不用你用这种方法来试探啊！”
“我不小心的啦！呵呵，有你在，不怕。”前前似乎很满意自个儿老公的表现——英雄救美。
符誊哭笑不得，“真是的！”
符阁抹干手，从厨房走出来，瞥了一眼又再相拥着的男女，又是习以为常的动作姿势，他坐在沙发上，准备看电视。
“小阁……”前前挣脱老公的怀抱，坐在儿子旁边，“小阁，呃，小染的东西还在隔壁的屋子，你陪她回去拿。”命令的语气，双眸却饱满着泪水。
“知道了。”
前前歪着头看着儿子，奇怪，居然没有被拒绝。一旁的符誊笑了笑，对着还站在楼梯上的小染，“小染。让你哥哥陪你回去拿吧。”
“好的，谢谢。”念小染脸上笑出了一朵花，她纯美的双眸对准着符阁，很深恨深的的感激。符阁别过脸，有点不好意思的。
“走吧。”符阁走出屋子，停在门口等着，默默的。
“是，哥哥。”念小染愉悦跟在符阁后面。
知道吗？如果有那么一个人，他陪你出门了而后又将你带回家了，这个人，就会始终守候在你的身边，至死不渝。
半个月后。
春意悠然，鸟儿在绕着虫儿转，转来转去，不停不停，虫儿躲着躲着，不甘心优哉悠哉的自由生活被剥夺被消除。
开学了。
“我把小染安排在国中一年级，明天正式上课。”符誊在开始晚餐前，宣布着。
“哦。”
“咦。”
符阁平静地应了一声，而，小染则很惊讶，“我也要去上学啊？”
“当然啦，你还是小女孩一个啊！”前前端着香喷喷的蒸鱼出来，放在桌面上，“以后，小阁就要负责陪同小染上学和回家。”前前坐下来，盯着符阁下令。
“知道。”符阁也回盯着她，肯定地承诺着。
而另一边——
“哎，哎，爸爸，你不能独占整条蒸鱼啊！坏蛋爸爸，我和哥哥的份儿都被你私吞了。”小染手一伸，闪一下，那碟蒸鱼已经稳固在她的手上了，她双手奉到符阁面前，“哥哥。吃鱼啦，好香。”她如常的笑脸如常绿眸，让符阁的心弦动了一下又一下，一回又一回。
符阁点头，拿起筷子和小染移到一角落，慢慢品味着，果然人逢美食心情爽，两小口热爱得很呢。
符誊眼眶泪汪汪的，拿着筷子的右手停在半空僵住了，小姑娘的动作也太快了吧，“前前，我，我的，没有了，都被抢走了。”
“谁允许你去跟小染抢着吃的。”前前托着下巴，眼眸眨着眨着，完全没有意识要去同情一下她的可怜老公。她望着小阁和小染，感动。
这些天来，小染习惯了接受了他们，小阁比以前多了一点点一点点温情。小染就应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般成长，即使，曾有过的伤痛迷茫也应该要渐渐消散了，不复存在。
“下课！”
老师刚说完，符阁倏然离开课桌，比老师快了几步从后门离开了教室。同学都奇异看着符阁冲忙稍微着急的身影，迷惑着，平时都是慢吞吞的，冷静漠视周围所有的，开学的第一天居然异常起来了。
符阁把书包往背上一挎，三步并成一步跑下阶梯，整个早上，他心不在焉的，怕小染会不适应东方的教育，怕她和陌生的同学相处不好，怕她被人欺负被人逗溜，怕她失去可爱的笑容，怕……他是在怕而不是单纯的担心她。
看来，这半个月与小染的相处，对他来说，影响力神奇的大。从高中部到国中部慢走的话要十分钟左右，他一定要跑过去，不能让小染等久了，不能让她一个人孤独在原地，要——
“嘿，小阁。”
身后传来喊叫声，符阁的眉头稍稍皱了一下，停下步伐，站在阶梯上，瞄了一眼上边的人，“不要叫我小阁。”而后转身跑他的阶梯。
“呵呵，难道要叫你小弟弟啊？！”一个男生，很清脆的声音，“跑那么快有事吗？”男生连忙追上符阁，咋看，男生身后跟随着一个女生。
符阁点点头，刚好走完最后三个阶梯，他继续急急地走他的道，不理睬后面的人。
“小阁，听说，你有了妹妹。”男生也跟着符阁小跑着，符阁停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男生，那个男生又说，“很可爱的小女孩，我想，我也会很喜欢的。”
“前前，多嘴。”符阁的语气有点激怒，少见的激怒，这让男生更加顽皮起来，“符妈妈是好心向我提供好对象。”
“无聊。”符阁心里有点不舒服，又在怕，可这次，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什么，他冷漠地跨进国中部的大门。
而另一边，跟随在男生身后的女生听了男生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话语后，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她所谓的正常。
白嫩嫩的脸蛋有一层淡淡的红晕，一个深深的梨涡明显刻画在左脸颊，唇红齿白象征着正在笑呵呵，睫毛长长向上卷卷，眸子水水的，纯黑的头发短短的，她是娃娃吗？噢，不，是他。
符阁一踏进校门，念小染就看到了他，和旁边的新同学挥挥手说了再见后，她连忙冲上去，“哥哥。”符阁向着她的方向移动了几步，帮她将背上的书包取下来，用左手拿着，右手握起她的左手。然后，她就看见了这个穿着与符阁一样的男校服却如漂亮得不像话的男生正努力在对着符阁说着笑着。
“你是女娃娃吗？”念小染直直望着那个男生，忍不住问了一句，这刻，她感受到正握着她小手的那只大手有点紧绷，她抬头会看着哥哥。
“他是男生。” 真正够冷够冰的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而且，还是女声呢。
小染有转过去，依然要抬着头，因为她是最小的也是最矮的小姑娘，而站在她对面的那位女生，令小染心里掠过瞬间的讶然，这位姐姐比我还能狠，炯炯有神的圆大的双眸直逼人，妩媚成熟的五官，与那个男生娃娃脸形成十分鲜明的对比，她脸上的冷漠不同于哥哥，那是一种将外人隔绝于千里，谁一碰她就得消失的她是全身上上下下都铺盖着冰霜，这就是所谓的冰美人。
“小染，我们回家吧。”符阁更用力握紧了小染的小手。
“小阁，今天，符妈妈请我们去吃饭。”男生伸手拦住符阁，他的双眸烁烁，眼睫毛比符阁的还要长一点，“我们一起走吧。”说完，他拉起一直在他后面女生的手，“姐，走吧。”女生任由他牵着她的手，好似早已准备好随时跟着他走，要伴着他走天涯。
“前前，多事。”符阁有点不开心嘀咕着。
“哥哥，对朋友不能这样，要热情点，要微笑相对。”念小染想，既然是妈妈的客人，那大家就是朋友，她抬起双手，伸直，放在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符阁的双颊上，轻轻用力扭了一下，“笑一笑啊！”放下手，小染很得意很得意，望着符阁虽然有点勉强却颇似笑容的嘴角弧度。
“神奇，小染，你好厉害，居然能让小阁——咦，怎么不见，小阁，你也太小气了。”男生崇拜低头垂眸望着小染，他比小染要高出两个头，但身体比符阁还要削瘦，只有漂亮的娃娃脸稍稍有点微红的血色和挂在脸上不掉的笑容，让他整个人活跃明朗。继而，他怨气看了一眼符阁。
“你……”小染想问他怎么好像很熟知她呢。
“小染，符妈妈已经在拥有你的那一刻起，就向我们炫耀了，呵呵，你果然很可爱。”男生用空闲着的右手揉了揉小染的小脑袋，接受到符阁不甚愉悦的白眼，男生识相放开手，“小染，我是小名，这位是我姐果烁。”他举高与女生紧握相交的手，春阳明亮照耀着那两只黏得密不透风的手，折射出一种美丽——永恒。
小染痴呆仰头望着那两只手，她从来不会阳光能这般的眩眼，也从来不知道一个男生可以漂亮得比纯白还要干净明洁，却又可以漂亮得比红玫瑰还要艳丽。
“好的，大家一起走啦！”小名兴奋大步大步向前走，“小染，我和我姐可是比你的符哥哥高两届的学长哦。”
最靠边的两个人都忍不住翻着白眼。
“真的啊？”小染歪斜着头望着站在她右边的小名，看不出来，太孩子气了。
小名用力点着头，“真的。你问小阁吧。”
符阁无奈不耐烦点了一下头，小染看了情不自禁笑了，转而，说着，“小名哥哥，我敢肯定，你和果烁姐姐的妈妈一定很漂亮吧。”
“他妈是他妈，我妈是我妈。”果烁开口了，令人全身打冷颤的冰冰的声音。
瞬间很一瞬间的忧悒自小名眸中闪过，“嗯。”很轻很轻的语气。
这种，这种熟悉的忧悒——失去了。
念小染绝对体会到小名所散发的那种情绪，因为，曾经，一度再一度在她身上绕过不停的就是那种很莫名的情绪。
“哦。哎，小名哥哥，妈妈的厨艺很棒哦。”小染连忙移开话题。
“嗯嗯，极品。”小名笑容满脸的，口水快要流出，倏尔却嘟嘟小嘴，“符妈妈很懒，一年只会下厨几回。”
“呵呵，现在，妈妈每天都亲自下厨了。”小染开心笑得更甜美了。
“真的吗？你骗我的吧？！”
“绝对没有骗你。”
……
……
一路。走着四个人，说着笑着两个人。
一路，四人并肩一排走着，无法估计中间的最高男生和最矮女孩的灿烂有多耀眼，也无法估计左右两端的一男一女的冷漠程度有多深沉，更无法估计那四只分成两对，各自紧紧连在一起的手的美丽有多奥妙。
“妈妈，我们回来了。”
“符妈妈，我们又来了。”
于是，春过夏来了。
于是，很多事情也来了。
好的，坏的。
日子过着日子，一日一日，过着。
鹅黄色的本子上，一页页翻过去了，草绿色的字迹清晰的，意味着每一件大小事情都被记录得清清楚楚的。
这个季节，重新的新生的春，我意外遇上了符爸爸符妈妈和哥哥，欣幸。温文尔雅任劳任怨的爸爸，迷迷糊糊懒惰得不像话的妈妈，冷若冰霜笑容腼腆的哥哥，都融入了我的生命。
这个季节，我了解到颜色的多彩，也了解到空气的鲜爽，更了解到这些从未有过的事情。
这个季节，我也结识了小名哥哥和果烁姐姐，奇异的姐弟，奇异的相反，却奇异的结合。
这个季节，我的生命开始了，我的一切都由此开始了。
因为——
这个季节，我那些被人抹黑了的童年，被一些人一些事拭擦得亮铮铮的，然后，就变成了所谓的青春。
——念小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