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桐城客栈,一切有序进行。
桐城客栈是桐城最大的客栈,共三层楼,一楼是散桌,二楼是包厢客房,三楼则是天字号的贵宾房。
墨非华,沉睦月与晨风三人占了三间房,分别是天字一号,天字二号,天字三号,三房间恰好占了桐城客栈三楼左边一半的走廊。
进了房间,沉睦月就迫不及待扑向了屏风后的大床,床上被褥都是新的,铺得整整齐齐,柔软的感觉刹时温暖了沉睦月。
“嗷!好舒服啊!”沉睦月开心地嗷嗷叫,都不想离开床了,想想都是泪,自从离开竹屋后一直过着被追杀的日子,虽然不是很苦,但晚上她除了睡草地上就是睡石头上,睡眠质量真的不怎么好!对于睡床真的是久违了!
天字号的房间不比二楼的普通客房,每每换了客人,必然要换新一番,地板也是干净的,又是朝阳的房间,因此没有发霉潮湿的味道。
小二很快提来了热水,在门外敲响。
沉睦月这才恋恋不舍下了床,整理了一番衣服,手背在身后走出屏风,咳了咳调整声带,“进来!”因为她之前并没有锁门。
“诶!”小二应声而入,提着热水向房间内另一扇屏风后走去。
等把屏风后的木桶用一桶桶热水倒满,小二鞠躬哈腰走出来,天字号的客人非富即贵,自是要一番讨好,“客人您请,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唤小的,小的名叫阿贵。”
沉睦月霸气挥了挥手,“行,去忙吧!”
把门关好后锁上,沉睦月走到床边打开包袱,拿出一件换洗衣服回到另一边的屏风后,把衣服往屏风上一丢。
开始解衣带,悉数把衣服都挂在屏风上,踏着雾气袅袅,沉睦月幸福地坐入浴桶,忍不住嘤咛一声,“好舒服!”
水温烧得刚刚好,沉睦月闭上眼睛,身上因长途奔波而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全部都忍不住呻吟放松,这人呢,一放松,困意瞬间袭来。
就泡一小会,沉睦月这样想着……
这头,墨非华与晨风早已一身轻衣,坐在二楼包厢内等候,可是左等右等,还是不见沉睦月。
晨风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看,还是不见人来。“睦月怎么还不来?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沐浴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墨非华没有说话。
包厢内一阵沉默。
终于,墨非华站起身,打破包厢的平静,“我去看看月儿,风,你让小二上菜。”
“诶好!”晨风看着墨非华离开的背影摇摇头,招呼小二开始上菜。“小二,上菜。”
一旁的两位小二自进了房间就面带微笑躬身等候着,后来脸都笑僵了,也不见包厢内的二位爷叫菜,不免有点昏昏欲睡。
突然被叫,一个激灵把脑海中瞌睡虫全赶跑了,第一反应问:“客官您好!你需要些什么呢?”……
墨非华走到了沉睦月的天字二号房门外,听了听,里边没动静,他的想法是,沉睦月可能睡着了,虽然有点小拳脚功夫,但毕竟只是一个女孩子,抵不过一路长途跋涉的劳累,一放松下来,可能会睡得很沉,但是他们自天鸣从森林驾马通往桐城,直至夕阳西斜,整天才吃了两块干粮,墨非华觉得,要睡觉也得让沉睦月吃饱了再睡。
饿着睡着可不好受!这句话,是月儿曾经跟他说的,呵!墨非华轻笑,他竟记住了沉睦月所有的无心之言。
抬手敲了敲门,还是没动静,墨非华没有急着推门,而是对里面说道,“月儿,吃饭了,月儿?”
不出墨非华所料,睡着的沉睦月的肚子不停在叫,咕噜噜~咕噜噜~
唔,肚子有点痛,头也很重,沉睦月睡得十分不踏实,“好冷!好疼!”
沉睦月大大的铜铃眼幽幽睁开,这一睁眼直接懵逼了,血!怎么会有血?
她这才知道,泡个澡她竟在浴桶里睡着了,可是,浴桶里怎么会有血?她没受伤啊,
赶忙从浴桶里爬起来,很快她明白了,该死,大姨妈来了!
前阵子未进耀家丘前,她亲戚来过一次,她苦逼地扯了一块干净的布条叠了好几层塞在那里,想也知道骑马多难受了,结果她穿的白色衣摆还是红了一小块,把她给尴尬的偷偷藏起来了,可是一天后,亲戚奇迹地停了……
沉睦月知道这是内分泌失调导致的,本来打算到了千阳,自己去抓点药调理一下气血,再买些补品补补身子,没想到奶奶的又来了,不知道在古代这样行走很不方便咩?
懵逼过后,沉睦月这才听见敲门声。
一直没听见回应,门外的墨非华已经等得有点着急,他何等耳力,蓦然听见沉睦月的低语。
心下一惊,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月儿你怎么了?回答我。”
说罢正欲强行推门而入,门虽上了锁,但肯定不及墨非华一掌。
沉睦月的声音适时在房间内响起,有点难以启齿,她现在不着寸缕,还浸在血桶里呢,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如果让墨非华进来了那还得了?
“非...非华,那个,你别进来,我…我就快好了,你,你先去吃饭,对,吃饭去!”……
墨非华惊疑不定,但沉睦月不让他进去,他就再等等吧。
见房外没了声响,沉睦月嘟起嘴巴,她怎么这么倒霉,看了看浴桶底部有个排水的通道,她把塞子拔了下来,把水排到另一个大号的比较矮的大木盆里。
一个时辰过去,旁边预备的温水早已变成冷水,沉睦月也没办法,顾不上肚子疼,拿起来就往身上冲洗,洗干净好去吃饭。
收拾好一切,沉睦月打开房门,好在她现在是女扮男装,男人嘛,有点血水没事,大丈夫嘛,流血不流泪!小二应该不会怀疑什么。
然而,沉睦月开门后瞬间石化,脑门上两个大大的问号,非华怎么还没走??
墨非华站在不远,听见开门声,他很自然地回过身,“好了?”
天知道,他刚刚站在房外听见流水的声音还有点不解沉睦月在干嘛,当沉睦月拿起瓢泼冲澡的时候,他哪还能不明白?
脑海顿时出现四字:非礼勿听!
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到了对面走廊,但此时,墨非华脸上已看不出任何破绽。
小二跑上楼,还是那个机灵的小二阿贵,他是来提走沐浴后的水的,沉睦月呆呆地让开一条路。
墨非华走过来,“走吧!用饭去!”依然是清淡的语音,沉睦月的脸却腾地一下红了!
耳尖地听见小二深吸一口气的声音,沉睦月二话不说,挽过墨非华的右手臂拉着他立刻下楼。
要是让墨非华看见那浅浅的血水,后果不堪设想,不对,那单是闻,也能闻出血腥味吧。
要是他问起她要怎么回答?
想着,沉睦月加快了脚步,拉着墨非华直往楼下走,走着走着,墨非华突然停住脚步,沉睦月一个不察差点摔倒,墨非华急忙扶住她。
稳住身形后,沉睦月忍不住回头凶巴巴瞪了一眼墨非华,“你干嘛突然停下?吓死我了!”
“咳咳!包厢在那里。”抬手指了指二楼其中一间房,墨非华笑意深浓,月儿那生气的小模样,真是可爱!
沉睦月还是瞪他,“不早说!”说着,推开墨非华就往包厢走去,她知道是哪间了,因为,晨风正打开了窗户往这边招手呢!
“你没问……”
“非要我问你才说吗?”
“……”墨非华无言,而后对沉睦月点点头。
“那,那个!”沉睦月也是赌气,一指墨非华腰间的暖香玉佩,正是飘玲儿赠予墨非华的定情信物。
名字虽女气,但玉佩十分简约大方,墨非华戴着倒不突兀,加上他那精致的容颜,简直是相得益彰。
问完后,沉睦月才惊觉自己冒失了,那是别人私事,她问起是怎么回事,怎么都感觉好像是现任女友在追究男友关于前任女友的事呢。
然而事实上是,她并非墨非华的现任女友,飘玲儿更不是墨非华的前女友。
这一刻,感觉十分的尴尬,墨非华脸色也是一僵,双方都安静了。
见楼梯那边情况不对,晨风颇为善解人意地走过来,“公子,睦月,该用饭了!菜要凉了。”
“嗯!”
“嗯!”
两人异口同声应了一句,顿了顿,静默无言地朝包厢走去,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沉睦月懊恼极了,她这是怎么了?这么冒失,不过墨非华没有对她解释什么,是不是她触碰到他底线了,飘玲儿是不是就是他内心的那根弦?
一顿饭,本该欢笑满足,却因不知名的尴尬而食不知味地各自吃完了。
回到房间,沉睦月坐到桌边,手肘撑在木桌上,纤细的手指忍不住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脸,“真是矫情,叫你傲娇,这下好了吧,人家生你气了!呜呜呜……”
“哎哟,肚子好疼啊!”沉睦月索性什么都不想了,吹熄了烛火,捂着肚子回到床上,拉起被子闷头就睡,心里想着要对自己好一点。
天字一号房,墨非华独站在窗前,手里握着暖香玉轻轻摩挲,玲儿在千阳等着他呢!为何如今想起她的柔弱身影,没有初期的喜悦,更多的,是愁……
寂静的夜,谁的心悸在悄然生长?谁的叹息尽淹没在了无奈?一切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