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什么打你？”茉莉花很认真地问道。
“对了，我得先把牛找回来，牛跑了。”海东青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立刻将眼神从她的脸上转移开，四下盼顾。
“别岔开话题，他们为什么打你？”茉莉花继续问道。
“可能是嫉妒我长得帅吧！”海东青笑了笑，伸出两个手指，做了个剪刀手。
“自以为是的家伙！”茉莉花并没有再继续追问这个问题，她的心里也明白了些什么。“自恋！”
“你可别小看这两根手指头，这可是二战时期，英国首相丘吉尔拍照经常用的姿势！”海东青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得去找牛，给你们家放牛，结果牛给跑了，这算怎么回事！”
“不用找了，老牛识途，自己回家了，尾巴上还有一根鞭炮捻子。”茉莉花儿哭笑不得地说道，村里有好多人看到她家的牛尾巴上有鞭炮炸响，她也不打算追究了，算是照顾海东青的面子，转身，看向了村子的方向。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哎春风里……”茉莉花开始慢慢地哼着曲调。
“茉莉花儿，你唱得真好听。”海东青看着她一脸的陶醉，茉莉花是村里年轻一代公认的村花，大家伙年纪相仿，都是十八九岁的青少年，自然也引得不少人爱慕，包括今天揍他的村支书儿子马伟山。
“我想要去香港、去台湾，去看邓丽君的演唱会。”茉莉花一脸的陶醉，“你知道前年的十亿掌声演唱会吗？如果我那时候身临其境，该多好，你知道坐上飞机是什么感觉吗？我好想去体验一下那种双脚离地高高地飞起，翱翔在蓝天白云间的感觉。”
随着茉莉花儿的目光，海东青也看向了天际……
1984年，红遍大江南北的邓丽君在宝岛举行了他的十五周年演唱会，她说她所拥有的个人殊荣就是华夏之光，这次演唱会为十亿大陆同胞自由的呼唤。
当时海东青正在上高中，他跟茉莉花同班，学校喜欢邓丽君的女同学简直都快疯了，也许，邓丽君掀起来大陆人民追星的浪潮吧。
“那有什么好听的，我还是喜欢听茉莉花！”海东青对邓丽君倒是无感。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海东青对这茉莉花儿唱了起来，她的本名叫李茉莉，她父亲非常喜欢茉莉花这首歌，所以就给闺女取名茉莉，村里人打小就叫她茉莉花。
“你放心，我以后一定让你坐上飞机，让你感受在天空和白云之间翱翔的感觉！”海东青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可拉倒吧，你知道一张机票多少钱吗？”李茉莉甩给海东青一个白眼，“你还是好好想想该干什么吧？总不能在村里窝一辈子？”
一说到这个，海东青的脸色就难看了下去，同村的几个孩子高考全都失败，包括茉莉花，家里的条件是不允许他们复读的，按照家里人的想法，本来高中都不会让他上的，在家干干农业该多好。
“这事回头再说，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不成？”海东青搪塞了一句，“你呢？”
“家里正在走马支书的路子，说镇政府办公室缺个办事员，我读了高中识字，有文化，看看能不能把我弄进去。”李茉莉有些唯唯诺诺地说道，她知道海东青最不想的，就是她和马伟山挂上什么关系。
“听说马伟山也要进镇政府？”海东青问道。
“嗯……”李茉莉声音如细蚊，“他舅舅是镇长。”
“冬青，你放心，我跟马伟山绝对不可能的，我不喜欢他！”李茉莉赶紧说道，“你不要想太多，这事情能不能成还不一定，我爸妈也是在想办法而已。”
“没事，我又没说什么，天黑了，回吧。”海东青牵强地笑了笑，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资格去对李茉莉的未来说三道四，就算李茉莉能听他的，人家父母能听吗？就因为孩子之间的有点感情，就放弃进政府机关的机会？这放在谁身上都不成立。
海东青的家是三间瓦房，以前是三间茅草屋，后来家里条件稍微好点了，拆了重建，半墙是木质结构，上面用篾片编制起来，糊上黄泥，刷上白石灰，这就成了墙壁，顶上是木架黑瓦，面前一个没围墙的院子，旁边还修着两间瓦房，一间是灶房，另外一间是猪圈，回到家已经天黑，两头猪在猪圈里吃猪食的声音很明显。
“妈，我回来了，晚上吃什么？我爸呢？怎么不在家？”海东青将外套往堂屋一放，拿了一个搪瓷盆去井边提了一桶水将脸上的脏东西擦了几把，顺便将水泼在下面的干田里，当滋润杂草了。
“一天到晚不着家，家里的农活不干，去帮人家放牛！自家的稀饭都还没吹冷呢，就去帮人家吹去了。”母亲袁慧唠唠叨叨，典型的农村妇女，并不漂亮，虽然只有四十来岁，但脸上已经有了不少周围，皮肤黝黑，不过身材却是高挑，腰上围着一张黑乎乎的围裙，也不在乎围裙脏，擦了一把手。
“你爸在村委会开会，他不是村民代表嘛……你脸怎么回事？”袁慧一走进堂屋，昏暗的电灯下，见到正要躲闪的海东青，出声问道。
“没事，摔的。”海东青找了个同样的借口。
“摔的能摔成那样?”袁慧显然不信，“你跟谁打架了？今天茉莉花家的牛跑了，该不会跟你有关吧？你去帮她家放牛去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海东器底气不足，“真是摔的，从上田坎摔到下田坎就摔成这样了……”
正说着话，堂屋外面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还有一个男人的斥责声，袁慧也顾不上问海东青的伤，赶紧走了出去，海东青听到这声音脸色也变了一下，斥责声是村支书马有田的。
旁边小路，父亲海德高走在前面，脸上还挂有些牵强的笑意，还在劝说着什么，已经走到了屋檐下，后面跟着的是马伟山和马有田父子俩，马伟山一直低着个头，任凭斥责数落的样子，到屋檐下一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海东青，他眼神中露出一阵恶毒之色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