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宋时期西南的一处边陲小镇,一条河由西向东从小镇川流而下。河水碧绿清澈,河岸上是起伏连绵的青山,层层叠叠延伸向不知名的远处。
河岸边青翠的巴芒,在微风的吹拂下,从一头摆向另一头;等风一过,它们又齐嗖嗖的转回来。好像成心的跟风儿过不去。
当然除了野草外,岸边还常年生长着一种高大的树木,便是香樟。
它可不像巴芒一样,跟着风儿左右摇晃。而是不屑的站直了身躯,任凭风儿使劲摇晃,它也绝不低头。它就站在那里,任你使劲的吹动,你总是只能吹响它的叶儿。它的叶儿可又不一样了,在风的骚挠之下,沙沙作响。响的那般热闹,响的那般急躁,恨不得要脱离树干,跟着风儿,想像着如它一样自由自在的,想到哪去,就到哪去。
傍晚,太阳慢慢的走到了山的后面,天随之黑了下来。
蟋蟀,青蛙,蝉儿这会在激烈的歌唱,看看谁的嗓门更亮,好不热闹。夜晚的风吹的树叶、草儿又是另一番声响。樟树上那口渴的乌鸦偶尔传来几声“呱呱”的鸣啼声,宣告热闹的夜晚怎能少的了它的身影。
左右两边起伏的青山将中间低洼的地势夹在了中间,山一直绵延到远方。中间低洼的地势连着山脚,山脚边都是高低起伏的梯田。一条小路顺着低洼的地势,也一同深深延申到远方。这就是山冲。
一座孤独的木桥横跨在这河上,连着村庄和山冲。
一个黑影从山冲一头慢慢的穿过了桥头的凉亭走上了木桥。寻着这道黑影走路的身形,像极姑娘。没错,就是个姑娘。年芳约摸十六七岁的样子,走路轻飘飘然,彷如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她轻悄悄的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响声,随后走上了村庄这头。
村庄已经亮起松香味的灯火。夜里,灯火在村子上空泛起一道微蒙蒙的光晕,像一众凝聚的精气神,笼罩着村子不受邪气侵入。
村子有两条十字交叉的用青石板铺成的主干道,一条连着南北,一条连着东西。每条干道上又连着无数的小道,通过这些小道可到达每一户人家。
进入村子的小路有很多。比如河岸边木桥处,沿着它走一直走到村子里,它就是东西干道。
姑娘没有急着走入村里,而是沿绕着村子而修的小路上在徘徊,是否在寻找什么入口,而不是正常进入村子里的路。绕了一大圈,来到了村子西北角一处的水井旁。水井的左侧,是一条细小的青石子铺砌的小路,它的一端自然是与村子的东西干道相连;右侧则是一棵高大的香樟,繁茂的枝叶像四周展开,伸的很宽很广,它的枝叶在空中刚好只能罩住水井的一半。
水井的另一半边在月光的映衬之下显得那么深幽,那么黑邃。它的黑邃好似能吞噬夜里的一切光亮。
姑娘在经过水井时,被水井中突然闪现出的一丝奇怪的光亮给眩晕,但见她立马停下匀速的步调,缓慢的朝着水井右侧的大香樟树靠过去。右手撑着树干,左手轻锤着胸口,喃喃自语:这丝光亮有些古怪。
待至恢复神情后,慢慢的朝着村子中走去。
此时,正值夏夜。村子里年轻小伙姑娘散坐在村子中间的古祠堂周围。祠堂是一座新落成的木造鼓楼。鼓楼只是简单的一层,但却特别的高,外观像极了一具塔,是一层叠套一层,感官上给人是多层楼阁;里面则是中空的,上边横着几个柱子,柱子上挂着几匹红布、稻谷穗子、牛角等。柱子下方的正中间则是祭祀的摆放物品以及会客的主副席座,左侧堆放着一些杂物,右侧放置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计时器具以及打更器材,桌子的一旁则是一个燃尽的火堆,几张石凳将其围成一圈。
鼓楼一般是村子重大议事、求神礼祭的场所。但在这个时节,却是年轻小伙姑娘夜间窃窃私语,相互了解,暗增情愫的地方。他们借着微弱的月光,三三两两,或是背靠着背,或是促膝对坐。他们的声音比蛙鸣声还轻。
姑娘偏隅在鼓楼大门的侧边,只见她环顾四周,并未参与其中,而后草草离去。再次经过水井时,离的远远的,防止再次被水井里的波光眩晕。
第二日。天灰蒙蒙亮。
一个包着头巾的年轻妇女,挑着一担空水桶,来到水井边。她并没有急于将水桶放入井中装水,而是利用扁担的带有钩子的一头,插入水井深处,钩起一只细小的巴掌大的竹篮。
慢慢的,竹篮浮出水面。一个透明略带丝丝光亮的水珠也随之浮现眼前。
妇人,拿起珠子后发觉有些不对劲,但见这珠子之上覆盖着一丝淡淡的邪气,她顾不得太多,迅速将珠子收起。然后将水桶装满水后,挑起担子往回走。
此时,已经陆续听见晨鸣的鸡叫声。但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隐隐约约的能看清脚下的青石路。没走多久就到家了,她将桶里的水倒入水缸。然后开始忙碌起一天之中的早饭。
“泰元,快起床,一会和阿娘一起出去。”这妇人一边大声叫道一边正忙着做油茶早点。
这妇人便是村中寡妇吴英。
“去做什么?”一个小伙应声道。
这小伙名叫泰元,他躺在床上懒懒的伸个懒腰。
“当然有事才叫你去。”
“何事啊?”
“快起来吧,怎么这么多废话。“
“哦,马上就起来了。“
泰元穿好衣服,将腰巾系好,头巾围好,从房里走出来。见他来到水缸前,舀了瓢水倒进木盆,然后用双水从盆里捧着水往自己脸上搓,反复的弄了几下,将脸洗净,找来布巾擦干水迹。然后坐了下来,接过母亲手中递过来的油茶,快速的吃了起来。
“阿娘,去响水冲做什么?”
“去了不就知道了。”
“阿弟不去吗?”
“你阿弟“吴英想了想,然后若有犹豫的说道:”还不是时候。“
其实吴英想说的是,看情况吧。
在她心中,大抵如平常人家一样,希望自己的两个孩子平凡又普通。虽然她这么想,但有时想想着想着,就会发愣了起来。有时候又忍不住在半夜里哭泣着。
其实她隐忍了这么多年,一直压抑心中的困苦,常常会让她有些迷糊,但也正是这样的迷糊,让她心底里的那丝压抑越来越难以克制,而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开的时候了。所以她今天便决定将这件说出来,让她其中的一个孩子去完成,无论结果如何,也要弥补这些年来心底的遗憾。
“哦。“
不到一会儿,泰元吃饱了,将空碗放入一旁用来清洗的木盆中。然后跟着母亲出门了。
此时的天已经愈发的明亮了。天晴日子的早晨,天亮的特别的早,按照人们正常的劳作习惯而言,则是刚刚起床的时间。
能看见村子里养的母鸡带着小鸡在路边用爪子爪爬着地上的土,翻来覆去的找虫子。早起的狗儿则一只追逐着另一只在路上欢跑着。
他俩人沿着青石路,走出村子,踏过木桥,向左跃过田埂,拐进了一条依着山脚修造而成的山冲小路。山冲间是长满了绿油油的刚结出了新穗的水稻的稻田,一片连着一片的,一直到弯弯的拐角处后消失。
延着山路来到拐角处,便能听到哗啦哗啦的的流水声。山峰一转,远远的看到了,路的尽头处,有一瀑布从山间流下,响彻整个山坳。
泰元跟着母亲来到瀑布脚下。瀑布下散落的零零星星的水珠,在微风的吹拂下,星星洒洒的撒在四周,也飘落在他们的衣角边上。
吴英转过身来,正面对着泰元。“知道为什么把你叫来这里吗?”
“现在这个时节,既不是稻田缺水寻水的日子。”泰元略有所思的琢磨着,所以不知道,阿娘为什么会带自己来这里,“不知道。阿娘有什么事情吗?”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了。”
“是阿,十六了。有些事情是该让你知道了。”
十六岁这个年龄,对于泰元来说,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但对于吴英要做的这件事情来说,十六岁的年龄不只是小了,而是晚了太多。
“何事啊,阿娘。这么神神秘秘的?”
“这件事情,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哦,那到底是为何事?“
只见吴英双手上下合十,微微运力,腹部中一团带着微微光亮的东西正慢慢上升,一直升到喉咙,最后从嘴中飞了出来。没错,是一枚闪着微微光亮的透明的珠子。
这珠子像极了夜明珠,但它却又不是,待珠子平稳停落在手掌后,光芒随即消失。一般夜明珠需要在黑夜里通过其发出的光亮才能辨别它的真假,而这颗珠子,白日里都能见到它的微微亮光,可见它不一般。
“阿娘,这是什么珠子?“
“想知道吗?”
“嗯,想知道,您快点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