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这样的事儿,发生了九十余次,纵然洛非使劲浑身解数,韩世卿巍然不动,童子身愣是在这风花雪月的大梁京城维持了三年。但是,洛公子何许人也,他并没有打算放弃,这一次,他有十成的把握。
“韩兄,你就再给为兄个机会,为兄知道,之前的佳人们,配韩兄你是俗气了些,但是这一次!这位姑娘,我想,绝对配得上韩兄,容貌妙绝自然不在话下,关键,是韵味,是···那种,感觉,韩兄,你是知道为兄的,若不是这姑娘点名要见你这位守身如玉的韩公子,我才不让与你”,洛非边说,边激动的用手比划,在韩世卿面前,他全然没有一点书香世家的矜持。
“既然洛兄满意,洛兄自己收了便是,我便不去了,明日文试,若再不过,洛兄以后只能把女子往廷尉司的思过房里送了。”
“明日我的题借你抄抄便是,你我这等交情,是不是?好啦别看了!换身行头跟我走,人在烟月楼,挺远的,晚了,惹得邀月先生不高兴!”
“烟月楼?邀月先生?这竟是奇事一桩!洛兄你开玩笑呢?”韩世卿一脸的惊讶。但见洛非并无半点开玩笑的样子,立即站起身来。
“既然如此,就随你走一遭。”韩世卿将手中的书卷扔到一旁,取了件简单的斗篷披在身上便出了门,洛非上下打量了一下韩世卿,坏笑道:“我得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不然,明天早上,指不定是哪样的容颜憔悴呢”
“哈哈,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哪天死在姑娘身下,你就开心了”韩世卿当胸一拳朝着洛非打去,力道自然是一分也没有的,洛非佯装受伤,边走边演到:“啊,官人你居然摸人家,官人好厉害,啊,官人不要停,用力!”
“噫!”韩世卿见洛非作女儿态,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两个公子嘻嘻哈哈,骑上洛小公子事先备好的马匹,向着东郊的烟月楼疾驰而去。
东郊烟月楼,京城最大的女吏书舍,专教京城大家闺秀女官各种礼仪,琴棋书画等,规格最为严苛,其中教师先生也尽为女子,为首的,便是邀月先生,自古,先生皆为男子,而这位邀月先生确是奇女子一位,初入梁京,便以面纱遮容,自始至终,不肯真面目示人,然不论曲艺,才情,都是罕有的冠绝今古。不少世家子弟试图一亲芳泽,却无一例外的铩羽而归,也有几个动歪心思的,使下作手段的,都以失败告终,大家私下传言,烟月楼可能有皇室背景。不久后京城皇榜张贴告示,未经允许,不许男子近烟月楼百尺,违者斩,也就坐实了这个传言,这次,一向不进男色的邀月先生居然主动邀请自己入烟月楼,想必,一定是有特别的缘由吧.......
韩世卿一边想着,一边催马紧跟洛非,过了城门,直奔烟月楼。
出城五里,洛非忽然勒住马首,疾驰的骏马不情愿的停了下来。韩世卿紧跟着停了下来,问了句:“洛兄,怎么不走了?此地离烟月楼少说还有七八里地呢”
洛非回头看了看他们来的方向,忽然低声吟道:“韩兄,梁京繁华否?”洛非的语气,第一次如此深沉。韩世卿诧异之余,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灯火辉煌的大梁京城,笑道:“有你这位洛家大公子在,自然繁华。”
“韩兄···”洛非欲言又止。
韩世卿还是头一遭见到洛非这样,笑道“洛兄何时变得如此扭捏了?想说什么,说便是了。”
洛非自嘲的笑了几声,接着道“也是,在韩兄面前,我竟像个小女儿了,罢了,按约定,我就送韩兄到这里,余下的路,要靠韩兄自己了。韩兄,接着!”说着,洛非扔给韩世卿一个小包裹,韩世卿伸手接住,发觉小包袱竟有些沉重,还有一声颇为独特的铃铛声响。
“这是何物?”
“这是与邀约先生约定的信号,你到烟月楼后,摇动此铜铃三次,自然会有人来接你。”洛非说完,面上隐隐露出一丝忧虑,掩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韩世卿将小包裹拿在手里晃了晃,心底思忖着,这铜铃声音怎的似曾相识?直觉告诉他,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洛兄,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就咱俩这交情,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韩世卿觉得事情似乎不怎么简单。
洛非喃喃的道:“交情···交情···韩兄,他日,你我兄弟再见时,愿你还能念及这份交情。韩兄且自去,见到邀月先生,自然知晓其中缘由,我这便回了!驾!”
“洛兄,你这是···”韩世卿刚要追问,洛非却一勒缰绳,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到底什么事,会让你这个向来直爽的人欲言又止,罢了,先去见邀月先生吧。嗯?这是什么?”韩世卿从小包裹中摸出一块雕琢精美的玉珏,韩世卿举到月色下看,玉珏中央,镌刻着炎鸟的洛氏家徽熠熠生辉,这既是洛氏一门显贵的象征,也是一枚通行京城各大城关的通行证。
“洛公子还真是粗心啊,竟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落在这儿,罢了,一会儿回来,再还给他吧”韩世卿小心翼翼的将玉珏收在内襟的口袋里,这东西本身就价值连城,磕着碰着可就不合适了。
三更时分,韩世卿总算赶到了烟月楼前,周围静悄悄的,一盏灯也不见亮,楼后的湖中水汽氤氲,雾气弥漫,看不真切。韩世卿按照洛非所说,摇动铜铃,三声过后,烟月楼中无一反应。
韩世卿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被洛非这小子耍了,可是他也太不会挑时间了,明天就是廷尉之试,他这是摆明了不想让自己过啊。
“好你个洛非,等我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韩世卿调转马头正要离去,耳畔却听到一丝铜铃的声响。韩世卿循着铜铃的声音,催马绕到烟月楼一侧的小码头前,但见一支小船,吱呀吱呀的从水雾中渐渐显露出来,在这无声的夜晚竟有一丝诡异。韩世卿有武功傍身,自然胆气大些,只是他急着见邀约先生,便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既然手执铜铃,来的,可是韩世卿韩公子?”船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正是在下,敢问姑娘芳名?”
“既是公子,便无需多问,请上船来”女人的声音似是毫无感情,但是韩世卿却听出了些许端倪。当下便施展踏步凌云的轻功,跃上了小船的船头,一手撩开帘子,顿时笑道
“我当那冠绝京城的邀月先生是谁啊,竟会是你,阿月,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