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吵闹的声音,陆溟从睡梦中醒来,一睁眼便看到了墨饬的大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被吓了一大跳,剩余的一丝睡意轰然散去。
“要上课啦,你是不是忘了要早起的事情了。司空老先生已经在外府门口等待咱们陆大公子良久了。昨纳晚饭后,先生说要早起,你忘掉啦?”
陆溟噌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昨纳司空收三人为徒,专门强调了他的为师授课解惑即刻开始,以后不仅要听命于父亲,还要听命于他,明纳二吸半便要起床,去天山脚下上第一节修行课。如今虽然陆府还静悄悄的,应是还没到起床的点,但感觉已经晚了。
“对不起对不起,忘是没忘,但起不来啊。”陆溟没来得及打理自己,便牵着墨饬往外走。“快点吧,我可不想第一节课就迟到那么久。”
二人匆匆出门,却见司命已经穿着端庄,形象笔直的矗立在门外,司老供奉则端着碗素馄饨,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一口一口不紧不慢的吃着,白色的热气从碗上袅袅而起,颇有无欲无求、混吃等死的感觉。看到姗姗来迟的二人,司老缓缓起身,道:“二位公子来了啊。没事没事,晚点就晚点,时间还早着呢,走吧,去玄山那边。一会的东西可重要着呢,耽误不得。”言毕,司空缓缓升空,向南而去。
“老先生,别走啊,我们怎么知道要去哪。别飞走啊您,您等等我们。”三人小跑起来,还是看着司空消失在星空下。空中的司空嘿嘿一笑。
叫你们迟到,得让你们吃点苦头,不然真都当我没脾气了。
“得,咱慢慢过去吧。也不知道走到这天山脚下要多久咯。”三人也出发,走过空荡荡的大街,出城而去。一出陆城高大的大门,三人就都心照不宣的跑了起来,向着天山冲锋。
南方有山,浩浩汤汤。山上有城,金碧辉煌。司空划过的空中,还有淡淡的五彩留下,三人就顺着这痕迹,一路飞奔而去。陆溟是最早累的那个。从小在藏书楼里养尊处优,也没干过什么粗活累活,体能自然是差的很。在本来就身体强壮的墨饬和把苦头当饭吃的司命还干劲十足的跑着时,陆溟便已然岔气,渐渐掉了队。
“停?停,停一下,咱?们歇一会,再,再跑。”陆溟上气不接下气的建议道。墨饬回头看了一眼,没有理他,继续向天山奔去;司命到的确是停了下来,本想安慰几句,再提一遍陆溟的建议,两票比一票,那是稳稳取胜的,但看着远去的墨饬,话也没讲半句,便跟了上去。
“别啊,别,别走啊,把我,我一个人,丢在这不管,还,还做不做,做人啊。”陆溟有些绝望,嘶喊时也总是破音,“诶,算了,不提?也罢,你们两个,本来?也就,就,不算是人。”
陆敏一屁股坐在了玄山的黑色山石上。没办法,这实在是跑不动了。看着遥遥无期的天山,陆溟很想哭。从小到大,最苦的事就是抄书了,手上起了个茧子,都得跟父亲,跟藏书楼的老供奉哭诉良久。如今跑得浑身难受,头晕得直打转,腿也提不起来,这种苦头何尝吃得,又如何吃得?
目视着逐渐变小的两位同伴,陆溟也没打算再把他们叫住。第一次没叫住,以后又怎么可能。到时候一句“太远了,没听见”只能把自己气得半死,但自己又能怎样?总不能暴打他们一顿吧?最后还是得靠自己啊。看着眼中点点纷飞的金黄。陆溟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于是缓缓起身。
墨饬和司命二人暗暗的叫着劲。一会墨饬领先,一会司命反超。二人都很累,但谁也不愿停下来,给对方低头。都是心高气傲的孩子,又互相不是很看得起,这一番较量自然有意思的很。忽然,身后有声响传来。刚开始还是极小的,但渐渐大了起来。两人没忍住。回头一看,却看见陆溟双脚踏空,晃晃悠悠的低空飞行而来。
两人甚是震惊。初见通神境的师傅脚踏五彩飞行,三人都是仰慕至极。特别是墨饬、司命二人,生活的地方没有那么多强悍的修行者,对于后三境大宗师的能力如何,其实是知之甚少的,只是略略读过书中的那些大人物的传奇故事,但这些篇幅不长但极为精彩的书中,又怎么会花笔墨介绍他们能够飞行?正常而言,对于能看到这些书本的人,要不然就是图个乐的普通人,不会刨根问底,要不然就是什么境界能干什么事都心知肚明的修行者,那后三境能掠空远游,基本上就是常识一样的存在,著书的作者只有傻才会在此浪费笔墨。
好吧,就算大宗师们能飞行,那你陆溟不过是个初境修士,离后三境还有十万八千里,少说也得是三四十年的修行时间。那你如今就能飞行,虽说不十分稳健,但也过于变态了点吧。
陆溟脸上满是笑容。“二位跑的好快啊。我刚才稍作调整,如今也能勉强跟上二位了,二位加油,再快一点,诶,怎么跟不上我了?”
墨饬、司命本来就是苦苦支撑了,如今被戏弄一番,一直挺着的一口气,再也坚持不住了,先后累瘫在地上。
“不跑,跑了,先,先休息一会,再?说。”
“别啊,刚才多好啊。你追我赶的,还能互相鼓劲。现在你们也没必要等我了。我都赶上来了,咱们继续啊。”陆溟超过了瘫倒的两坨,发现他们既没打算起身,也没打算回应自己的冷嘲热讽,自觉没劲,面无表情的落了地,溜达了回去。
“我说,我们陆大哥,陆公子啊。您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咱师傅能飞,我没话讲,强大。陆家主能飞,我也没话讲,气派。你这一飞,怎么回事啊?”
“我也没想到自己能飞啊。”陆溟有些茫然,却气得另两位怒目圆瞪,“我只是看到这元气流动着,想着要是能让体外的元气和腿里的沟通上,流动起来,我这一步步出去,也能省些力气。刚开始吧,也的确是如此,省劲得很,速度也快,但这速度快起来后,老感觉身前身后有像那些神人翱翔而过时的带起风,然后我一步踏了上去,就升空了。你别说,这飞起来的感觉还真不错,至少看起来甚是有面。我就踩在这风尖儿上,看着你们离我越来愈近。这叫一个开心啊”
墨饬没有再做出吃惊的表情。自认修行天赋也是不错,他已经听明白了陆溟的意思,于是缓缓调整气息,也站了起来,“嗖”一下冲了出去。紧接着,风声渐起,一袭青衫在空中摆荡,环绕着地上的二人旋转一周,向天山而去。
陆溟笑了起来,“你等等我啊喂,我马上就来。”忽然间看到了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司命,心里咯噔了一下,刚刚衷心为墨饬感到高兴的笑容,不自觉地收了起来。“司哥哥,我知道你还没有修行,可能不能御风,要不我陪你一起走过去吧。”
“没事。”司命蹦出两个字后,思考良久,终于又吐出了几个字,“我试试吧,万一行呢。”
于是二人一同起跑,在黑色的山石上飞奔。陆溟一脚踏出,踩在了自己带起的风上,回头,只见司命也颤颤巍巍的飞了起来,苍白稚嫩的脸上,笑容绽开了花。
天上附近是有不少村庄和聚落的,不少居民都听到了“嗖”的一声,很快又是接连而至的“嗖,嗖”两声,纷纷出门探个究竟。只见三个少年,在神城的神光中,青春洋溢,潇洒异常,向着已经近在眼前的天山破空而去。
“不知又是哪家的天才啊!”居民们纷纷笑到,随机把这事抛到了脑后,又回归了忙碌的生活。他们早就习惯了天才,天山附近,特别是神城里的天才,那是满地走,但他们孰不知自己错过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