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飞听完叶飘零的话,激动之下因为内伤剧烈的咳嗽起来。
“你凭什么指责我,你根本就不理解,你跟那些人一样,都是不明是非的混蛋。”
而此时的叶飘零拖着受伤的身体,慢慢的移动到开始陈宇飞放下的书袋旁,他打开书袋,从里面掏出陈宇飞早上画的画,只见画纸上几个竹笋正在抽出新芽。
“画的挺不错的,画技挺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看来你练了很久了吧!”
陈宇飞疑惑的看着叶飘零,他不知道原本正在争执的问题怎么给画画扯上关系了。
“其实,在你内心深处,并不想成为所谓的修行者吧,从这幅画里,我能读出来你很喜欢画画写生,而且是超乎寻常的喜欢吧,你看这里,一点小小的瑕疵都让你细心的用其他方法点缀和补救,如果这不是修行的世界,我想你应该更想成为画家吧!”
陈宇飞听完叶飘零的话,沉默了,只是从他充满憧憬的目光中,可以看出画画曾经是他的梦想……。
“可是,正因为这里是修行者的世界,你的父母逼着你修行,家人催促你修行,甚至一些不相关的人都在看着你修行,是不是心里特别的难受。”
叶飘零的几句话彻底说进了陈宇飞的心坎里,没错,他讨厌打打杀杀,比起修行,他更希望自己能够画出一个安静祥和的广阔世界,因此,听完叶飘零的话,陈宇飞的眼角留下了眼泪。
“所以,当你看到生长在天阳府的黑韧竹的时候,你之所以会因为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喜欢上它,就是因为它是热带植物,本不可以生长在天阳府,却奇迹般的长在了这里,因此你看到了镜中的自己,希望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在这修行界的土壤上,走出一条绘画的人生路。”
此刻的陈宇飞,不敢相信的看着在那里叙说的叶飘零,他不敢相信自己心底的秘密就这样被窥探的毫无保留。
“而你没有选择凤凰木这一同样的热带植物,确实是因为它花开的太美丽太招摇,是因为你知道即使你走出那样的一条人生路,也需要谦卑的默默无闻,因为太过的华丽不仅不真实,而且可能承担的后果会更严重,毕竟这是修行者的世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你还懂得。”
此时的陈宇飞已经瞪大了双眼,自己的所有心理被叶飘零剖析的一览无余。
“而你之所以拼死保护黑韧竹的原因,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希望给抹杀掉,你要给自己一点念想,所以哪怕是牺牲掉自己也会在所不惜。”
陈宇飞突然释怀了,甚至嘴角还挂上了笑容,有时候秘密隐藏起来只会觉得沉重,可是一旦有人分享,就变得完全释怀了,因为这是被人理解的感觉。
“陈公子,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说出被圈养的谈何为爱这句话吗?”
“为什么?”
陈宇飞这才冷静的问出了口,他想知道叶飘零嘴里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含义。
“你只是按照你的意愿,强行将不属于热带的黑韧竹强行勉留下来又能如何,这和你的父母强行让你去修行,摒弃自己的梦想究竟有什么区别。”
“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
陈宇飞心里又沉重起来,难道在修行界绘画本事就是错误的吗?
“你没有错,黑韧竹出现在天阳府也没有错,即使人们将黑韧竹做成精美的物品其实也没有错。”
这下陈宇飞听的更糊涂了,既然大家都没错,为什么你却在这里说什么,仿佛是我做错了似的。
“黑韧竹也许是并不适应天阳府的温带环境,但它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哪怕被做成器具,走向消亡,那么你呢,你究竟要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圈养到什么时候,难道也要等到自己消亡的那一天。”
轰的一声,陈宇飞的脑海如钟鼓齐鸣,原来他说的圈养是我的梦想被圈养,既然被圈养着又何谈实现自己的梦想呢,这不就是不爱自己的梦想吗?是啊,我究竟要圈养自己的梦想到什么时候?
“可是我的父母并不希望我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在他们眼里,修行才是正道,我究竟该怎么办?”
“化一切不可能为可能,武有武道,画也有画道,为什么不能将你的画道融入到修行当中,修行,不仅仅是武道一条路可走,天下万物皆是修行啊!”
叶飘零的一席话,彻底让陈宇飞的眼睛亮了起来,对啊,自己真是当局者迷,常常听一些人说以画入道,却陷入了该去画画还是修行的迷障,真是太不应该了。
“谢谢你,他日相见我陈宇飞必以师礼待之,还不知道恩师怎么称呼?”
叶飘零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起到了以师礼待之这样的效果,有点哭笑不得。
“我叫叶飘零,以师礼待之就免了,如果你不嫌我出身的话,就当咱们两个交个朋友吧,对了,我的黑韧竹的事……。”
“好说好说,之前是我迷障了,刚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叶兄,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
“你还是叫我飘零吧,叫叶兄有点显得生分了,陈公子,既然是朋友,那我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再叫我陈公子,我就生气了,今天咱们不打不相识,能认识你这样一个好友,也是我陈宇飞的福分,今天别走了,我附近有个院子,咱们一醉方休。”
“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这样一个朋友,也希望有一天我遇难的时候,你能像保护竹子那样的保护我。”
“兄弟这就见外了,有我在,不会给你落难的机会的,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在天阳府,我陈宇飞还是能罩得住的。”
就在两人准备站起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各自刚才受到的内伤还没有调息,两人相视一笑,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竟然浑然忘却了身上的伤势。
调息完毕后,陈宇飞看着叶飘零,好奇的说道:“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为什么你的名字叫做飘零呢,感觉有点太不好听了。”
“这个问题说来话就有点长了……。”
“那我们就边吃边聊,说实话,我这些年来也不好受,正好给你倒倒苦水。”
“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这一夜,两人谈了很多,从过去谈到了未来,直到两人都醉得人事不知,才结束了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