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来到工器坊的炼炉坊,这里堆着一座座小山一般的铁矿,路上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很多炉工在一座座炉火前添煤加炭,脸上一阵阵炉火的熏烤,煤炭燃烧不充分的气味与炉工们的汗臭弥漫在空中,陈南看着他们的进度不由的一阵摇头。
“让他们都出去吧,我来。”陈南对钱三儿说道。
钱三儿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陈爷是说让他们都出去吗?”钱三儿以为陈南想到解决那批兵器的办法了,心说,不愧是马爷留下来的人,他不知道,陈南只是准备拿这矿来给自已刚到炼器师三阶的修为筑基。
陈南还是准备相信陆晓思所说的,先把这五万斤矿炼了再说,一来可以巩固修为,二来也可以为锻造兵器准备些材料,虽然他认为等他把这些矿炼完这一个月可能都不够用。
等人退出去之后,陈南吩咐一声:“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能进来。”陈南调动体内元素,一座虚化的巨炉出现在陈南的上方,这是他第一次炼器,心里也有一些好奇,他催动体内元素,与周边的铁矿建立联系,那些铁矿仿佛活了一般,随着陈南的意识成群结队的涌入了那巨炉之中,这种感觉太美妙了,陈南仿佛是一个在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在这一刻他就是这一堆堆铁矿的主,可以去掉它们身上的腐朽,带领他们重生。
接着,陈南微微催动体内的火元素,那虚化的巨炉立刻燃起了火焰,炉内的矿石由固体的矿渐渐的融成了一个黑色的液体的黑球,这个黑球随着温度的升高慢慢的由一个黑球变成红球,陈南控制火焰将这一个大红球分割为四个小红球分别进行提炼,那四个小红球分别从体内分离出一个黑点,这几个黑点缓缓变大,最后黑球的体积约是红球的两倍,待到红球与黑球彻底分离之后,再看那红球红的更加纯粹。
陈南感觉已经差不多了,就将火焰熄了,将那四个黑球扔在不远处的一个水池子里,那里面已经躺许多矿渣了;再将那四个红球分离成更多的小红球,将小红球摊薄成一个长方形的红条,然后控制它们在别一个水池里一过,一阵水汽升腾,等它们再从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块块的生铁。
陈南完成一批铁矿的炼制,身上一阵说不出的,丹田内的元素奔腾而出,在经脉里一路驰骋,好像是憋了许久的山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口子,每一次控火分离,每一次加温减温,都让体内的元素更加欢快。马老三给他强调过不能依赖神兵谱,陆晓思也给他说不能依赖神兵谱,当他真的在现实世界进行了一次修炼,他才真正的明白成为炼器师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那是一种会上瘾的感觉。
陈南稍稍休息了一下就开始进行下一批矿石的炼制,手臂挥舞矿石跟着手臂挥舞,火焰分离那些矿液跟着分离,这种美妙的成就感让他不知疲倦。随着对炼矿流程的熟悉,陈南对控火诀的把控更加清晰精准,动作更加熟练,过程更加连贯。等到他第五批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耐心缓慢的对矿石加热了,一上来就是熊熊的烈焰,几个呼息就是一堆矿石融成矿液。
等到他炼制了十几批之后,几乎已经不需要什么过程了,只见他将一批矿石投入炉中,漫天大火一烧,待到大火退去,一堆矿渣丢到了水池里,同时另一个水池里也是水汽升腾,一块块生铁在水汽中排列而出,整齐的码在水池的旁边。
一上午过去,整个炼炉坊的铁矿下去了五分之一,两边的水池子已经快要干了,放矿渣的水池里面的铺满了矿渣,陈南出了门,喊道:“三哥,让人把里面的矿渣清了,冷却池里面加满了水,把生铁都拉出来。”
钱三儿一溜小跑过来,只看到一个陈南的背影,进了院子一看,堆满了矿石的院子空出了一大片空地,冷却池的水一上午竟然被烧干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使劲揉了揉,确实没错,冷却池被烧干了,这可是工器坊建坊以来闻所未闻,他跑出院子,站在门口的石磨上,瞪着兴奋的通红的大眼睛,“来人,给我来人,所有人,放下手里的活计,去找水桶,所有人都去找水桶,限你们一下午把冷却池的水给我填满了。”周围一群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直到他们看到两个大池子变成了两块大洼地。
新来的陈小镖头一上午把东陆帮工器坊的冷却池烧干了,炼了一万斤的铁矿,一时间整个南山府都沸腾了。
有些炼器师完全不信,不可能,将矿炼成矿液不仅需要时间,也需要温度,炼器师不可能在一上午将一万斤矿炼成矿液,这个世界上不会有那么高纯度的火。
当外面也经将陈南的大名传的沸反盈天的时候,他坐在陆晓思的小院里等着她给他沏茶。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神兵派的人的?”陈南朝着屋里正在倒水的陆晓思问道。
“昨天你请我们吃饭的时候,我看你脸色苍白,是经脉淤结之像,本想给你说说,没想到你走的挺早,你刚走我就追出去了,你知不知道,你走路的时候人都是飘的,昨天一搭你的脉我才知道原来你不是病了,你竟然是个炼器师,丹田都长出元素源了,而你来的时候还是个白身,短短几天就已是三阶学徒,除了神兵派没有谁能有这样的进步。”陆晓思说道。
“为什么你对神兵派那么熟悉?”陈南问道。
“你听过百草居吗?”陆晓思问道。
“没有。”
“一个医派,我在哪里待过一段时间,后来被迫离开了,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吗?”、
陈南摇摇头。
“就是因为神兵派,我仔细研究了神兵派的理论,弄出了一套针法,妄图医武双修,后来被人发现,他们污蔑我是神兵派的妖人,把我撵出来了。”陆晓思说道,“真是一群蠢人啊,容不得一点不同,他们迟早要被淘汰掉。”
“你也是一个修士?”仿佛一夜之间遍地都是修士,陈南有些不适应。
“三阶医师学徒,我从来没有跟人提起过,你也不要跟人说,如果不是看你那个状况,我是不会暴露的。”
“你躲在东陆帮做什么?”陈南问。
“杀人。”陆晓思面无表情。
陈南听到陆晓思这么说,心中吓了一跳。
“你知道茅店月是怎么学的御物术,他很可能是玄兵派的人。”陆晓思再次给陈南一记重磅。
“玄兵派?你怎么知道?”陈南觉得自已像个傻子,先是被马老三一顿忽悠,现在好像又要被陆晓思一顿忽悠了。
“他在帮玄兵派敛财,我怀疑他根本不是茅店月,真正的茅店月已经死了,他只是玄兵派的一个傀儡。”
“你想要杀了他?”陈南问。
“你能帮我吗?”陆晓思看着他。
陈南默然。初出茅庐,他还很不够老练,碰到这样的事情他不知如何处理,只一阵嗫嚅嚅的。
“不帮也没关系,你先走吧。”陆晓思站起来送客了。
“你切不可妄动,玄兵派乃是我神兵派死敌,他要真是玄兵派的人,我们自会新账老账一起算,你万不可孤身犯险。”陈南说道。
“不用你管。”陆晓思说了这句,就不再理他。
陈南从陆晓思这里出来,心里思绪纷飞,想到初见陆晓思时一个邻家大姐姐的模样,又想到昨天她不惜暴露自已的身份也要给自已疏通筋脉,还想到今晨她靠在床上,微微闭着眼睛,让人心醉又让人心痛。再想到刚才,她跟自已求助时眼里的无助和渴望,他忽然想回去,不顾一切的与她并肩战斗,不让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伤害她;但理智又告诉他不能那么做,他想帮她,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帮她,刚刚彻底掌握控火术的喜悦还没来得及跟她分享就被冲散了。
下午,陈南回到自已的住处,修炼是不可能再修炼了,现在到了炼器师学徒三阶根基还不够稳固,想去炼矿,又想到工器坊的冷却池没有一个下午恐怕是填不满了。
百无聊赖之际,他躺在床上发呆,忽然觉得胸前沉甸甸的,低头一看是南无邪给自已的凤凰印。听马老三说,这印是父亲炼制出来给母亲蕴养身子用的,母亲又托南无邪转送自已,蕴养体质。
他将这印托在手里好一番把玩,心中生出一个念头,自已身为一个炼器师,竟然还没有炼制出一件法器,神兵谱记载的哪些法器又大都是一些凡品,看来搞到一些可靠的图谱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只是现在无门无派,实在没有搞到这些东西的渠道。不如就去南山府集市上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陈南刚到南山还没有多久,对南山不是很熟悉,看家的小厮听了陈南想去集市上转转,自觉的跳出来给陈南引路。陈南自是乐得有个向导,欣然应允。
“陈爷想要些什么?”小黑问道。这小厮长得瘦弱,皮肤黝黑,所以刘子健就管他小黑,小黑以前叫狗子,他父母遭瘟疫死了,自已出来讨饭,因长得瘦弱被一群要饭的欺负,刘子健看见了就把他捡来,在家里做些活计。
小黑不认几个字,但人很聪明,账算的精明,家里需要购置些什么,刘子健交给他办,没出过什么问题。
“你知道哪里卖些法器图谱之类的吗?”陈南问道。
“陈爷要问这个,一般人还真不知道,不过您问我就问对人了,咱这些年没少跟着刘爷见世面,古坊街有一家店,明着是卖字画的,实地里有不少仙家法器,刘爷曾在那里买过一个钟,是我去送的钱,十万的银票,好厚的一沓子,我领您去看看?”
“行,那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