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异常的温柔
“不是他们。”
“那是……”
“到了你就知道。睡吧，一会我叫你。”
“恩。”
我闭上眼睛，头靠在玻璃窗上，聆听着雨打落在窗的声音，细数着那一个个悲伤，渐渐入眠。
“啊——”
我失声惊叫。猛得睁开眼睛，才发现，刚刚那只是一场梦。
“做恶梦了？”
苏夏墨拿手纸巾给我擦拭额上的汗珠，眼中满含着担忧。
我闭上眼睛，喘了几口气，才缓缓地说道：“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的人和事都很模糊……我唯一记得很清楚的是，那里充满了黑暗、恐怖还有深深的悲恸。第一次做这种梦，很奇怪吧？不知为什么，突然好想哭，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流……”
即使闭着眼睛，泪还是倔强的溢了出来，划过眼角，没入发际之中。
“清明。梦是反的，不要怕。”
苏夏墨拉我入怀。只是，他的怀无法让我止住泪水，止住悲伤……真是好奇怪的梦，却一点也不讨厌。
下车后，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地一惊。
苏夏墨为什么会带我来这里？这么一大片依山傍水的墓地……
“看到那座最显眼最漂亮的墓了吗？”
顺着苏夏墨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这里最大并摆满了水果、鲜花的墓。
身体不受控制的走到墓前，凝睇着。
这个墓没有照片也没有碑名，但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啊。上面有显刻碑之人的名字：夏夜薰。
是妈妈的名字！
那么这躺在墓中的人就是每年在立夏之日妈妈都会带我来看的人！妈妈说这对夫妻是她的救命恩人，虽然找不到他们的名字和信息，但还是要感谢他们给妈妈可以继续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机会。
“以前的墓太简陋，所以才将他们移放在这里。”
“谢谢你，他们肯定很高兴！能够住在这么漂亮的地方！叔叔阿姨！妈妈终于和失散多年的爸爸重新在一起！这是大哥苏夏墨很帅吧？还有二哥苏夏瞳，他今天有事没有来！我……”
“清明！”
苏夏墨张开手臂将我纳入怀中，抱得好紧，身体剧颤着，灼热的泪珠落在我的脖颈上……他在哭！
为什么哭？想到什么伤心事了吗？
“笑吧……清明……开心地笑出来……”
笑？为什么突然要我笑？
“清明……这里躺的两位是对你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你不需要知道他们是谁，只要记住他们很重要就可以！……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要笑，懂吗？”
“恩。”
我很在意，但听着苏夏墨强忍着哭出来的冲动，止住了这种想法。
苏夏墨站在一旁，看着我点香、跪拜、烧纸钱，静静地，仿佛他不存在这里一样，但我知道，我的每一个动作都落在他的眼中。
为了不让他失望，我拼命地想着快乐的事情，可是，脑海中出现的全是苏夏墨的身影，怎么也笑不出来。
“清明，假装一下也可以。”
假装么？只是……为什么嘴角会向下垂？为什么视野变得模糊？为什么在眼眶中打转的是泪？
笑不出来！无论怎样都笑不出来！就像那个梦一样，好悲伤，好想哭，可又不知道为什么。
“清明……为什么不笑呢？为什么要哭给他们看？清明，笑吧……当我求求你好吗？清明！我来替你哭……所以……”
“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一定要我笑呢？我……”
“清明……不要问好吗？这是我的愿望，你可以帮我实现吗？”
“……对不起……我好想哭……怎么也笑不起来……”
“清明……”
苏夏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撑地，朝着我用力地磕了三个响头，我吓得连忙跪下，用手护住苏夏墨的额头，那滴在手心的黏黏液体——是血。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向我下跪？你今天……”
“清明……这是我欠你的。”
欠我的？因为我喜欢上你，却不能在一起，所以觉得亏欠我吗？
“我并没有怪你，你也没有亏欠我任何。”
“……清明……对不起……清明……对不起……”
苏夏墨跪在地上，额头磕在我用手垫的地上，歇斯里底的哭泣着，道歉着。
我的心因他的哭泣，也跟着悲鸣起来，“知道吗？今年的生日愿望是：好想喜欢你。我知道那是无法实现的心愿，但我从来会因喜欢上你而后悔，不觉得你欠我什么……所以，不要哭了……”
“我也是……好想喜欢你……可是，我不能！我这罪恶、不净的身体，不可以玷污你……清明……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有那么一瞬，仿佛感觉到了！苏夏墨道歉的原因和我所说的是不一样的！只是，我却无法明白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想去追问，因为，那会让他的心崩坏的！只是，雨总是在别人悲伤的时候下得更大，尤其是在这样充满悲恸的节日中。
“墨，你说雨过之后是什么？”
“……晴么？”
“墨总是那么聪明！雨过天晴，是全新的一天，精彩的一天！我想和墨一起渡过每一个晴天，所以，请不要再哭泣好吗？看到你哭，我也会哭，看到你难过，我也会难过，所以，请笑吧！”
苏夏墨怔怔得望着我微笑的脸，渐渐退下伤痛，扬起嘴角，和我一同微笑。
“清明！”
苏夏墨将我拥住怀中。我闭上眼睛，感受着那份情意，那份感动……
我听到了，墨在抱住我时，那极为细小的声音……我爱你
我知道，那只是他内心的声音，虽然很希望可以听他亲口告诉我，但只有这样就已经很幸福了。
我和苏夏墨直到傍晚十分才回家，结果晚上我们一起发高烧，烧得都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输了好几天液，才终于恢复精神。
只是，我们都没有去看对方，我知道，他又恢复成以往的姿态，清明之日的温柔已经足够了。
回到校园，赫然发现，银居然变成了我们班的代理班主任！真怀疑他有没有老师资格证呢？
“清明！见到哥哥怎么不兴奋反而这么冷淡呢？”
“链哥哥知道一定会生气的！”
“链可是双手支持我呢！”
链也跟着抽疯吗？
“虽然我只有十八岁……呀！年轻真好！”
拜托你大我五岁好不好，哪里年轻了？
“我是负责教你们音乐的！你可能不知道，我可是酒吧最牛X的歌手！也是台柱哦！”
“没看出来。”
“唉，清明，你是不是被小美那个家伙传染了？变得一点也不可爱！噢！我的孩子……”
我什么时候成他的孩子了？
“死银！去死吧！”
只听一阵吼叫，还未看清来人，银已经被某女一拳撂倒，浑身抽摔着，躺在地上，眼含泪水，弱弱的唤：“孩子……孩子他妈……”
孩，孩子他妈？
“去死！谁跟你生了这么大的孩子啊！”
社长愤恨的又踹了银一脚。
是啊，就算我是你们的孩子，也得提前问问我同不同意啊。
“呀！禁断清明！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她干嘛又叫这种名字啊！还有我们只是三天没见，干嘛说得好久很久没见似的。
“很好。社长……”
“清明，今天我来是要宣布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我紧张得看着社长，社长原地走了几圈，然后扑地一下坐在银的身上，一本正经道：“从今天起，我们是你的监护人！”
厄，今天天气不错啊！刚刚一定是幻觉，幻觉！几天没来学校了，要抓紧补习，把拉上的课都赶上去，不能给苏家丢脸！
“咣——”
只听一记震响，我的手握着笔，悬在半空中，刚刚木质的触感仿佛已是昨天，再看看腿上和地上……全是木渣子……我是不是还在梦里？还没睡醒吗？学院的桌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不堪？仅仅一拳……就，就……
“清明！是不是做梦，打在你脸上还感受一下就知道了！”
社长阴着脸，似电视里的女摩头一般，阴笑着，令人不寒而栗。
“我错了社长！”
我哭着道歉。
“呀！真是乖呢！”
社长像变脸似的，又恢复成平日的模样，像摸小狗一样摸着我的脑袋。
以前怎么没发现社长有人格分裂啊？呜呜，以后的日子好像很辛苦……不，比我辛苦的是银。
自打银做了我们班的代理班主任，每天必做的功课就是调戏班上的所有女生，除了我以外。
自打社长和银做了我的监护人后，社长每天必做的功课就是在课间杀进来，对着所有女生一阵咆哮！
而社长和银是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渐渐的，所有人都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只是，他们一天一小吵还可以忍耐，然而三天一大吵的时候……整个教室被他们搞得一片狼籍！我还真是佩服第二天来上课时，教室又能恢复崭新。
唉！这就是贵族学院啊！真是史上最强悍的。
“社长……”
“清明！要叫小美！”
银把我拖到角落里，威胁道。
“她本来就是社长啊！”
“你咋这么笨呢？她喜欢听别人叫小美，懂不懂？”
“银，你说谁喜欢听别人叫小美啊？”
社长突然铁黑着脸，语调阴沉，双手握拳发出咯咯响，我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哀。
银那长帅气的脸早晚会被社长打得连爹娘都认不出来的！唉。还是去画社画画好了，有他俩在吵吵闹闹没完没了！
执笔，静静地思考着、比划着，心弦紧繃，仔仔细细的绘制起来。任何东西都可以几笔草草的画完，唯独他不可以！要一点点非常用心的去完成。
“清明。”
手，突然被握住。这个声音这个温柔……他，怎么会在画社？什么时候进来的？
“在你来之前就在这里了。见你那么专注不忍打扰你，只是，我很在意，画中之物……”
“啊！不准看！”
我尖叫着跳起来张开双臂挡住画板，我不想让他看到还不完整的画作！
“画中之人是谁？”
“……彻，是彻！”
“哦？”
他的眼中写着不相信。
“是真的！彻对我那么好，所以才想送他画的！你不要误会！”
“不需要解释什么。彻……好好画。”
苏夏墨那失落的神情触动着我的心弦。这画是为他而作，不需要说谎！
“我画的人……是你。”
虽然声音很小，但他却听得非常清楚，并停止离去的脚步，拐回到我的身边，眼中盈着期待。我撇过头，说：“可以给你看，但不准笑！”
“好。”
我放下手臂，侧过身，一个清晰的轮廓展现在画纸上，虽然只是一个侧面的简单线条，但可以看出，这个人非常非常英俊！
“啊，你答应我不准笑的！”
虽然他只是微微抬了下唇角，但也是笑的一种。
“这不是嘲笑，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喜悦？也就是说……我画得不错？
“没想到我这么帅气！”
这么自恋的口气真不像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清明。可以把这幅画送给我吗？”
“我还没画好呢……”
“我知道！等你完成这幅画时，将它作为我苏夏墨一生最珍贵的礼物送给我好吗？”
“一生，最，最珍贵的礼物？”心神蓦然惊颤。这幅画对他竟如此重要……
“可以吗？”
“恩！绝对！”绝对要倾注我所有的心血，将这幅画完美的完成，亲手送给他！
“大概什么时候能完成？两年够吗？”
“够了！”
“两年后，我来取。”
苏夏墨扬着笑，转身离开。
我愣在原地，盯着他已消失的背影，心头泛起阵阵酸楚，泪盈在眼眶之中。
两年后，我来取。
这句话，好像是在告别一样……好难过……
苏夏墨走后，一直心神不宁，耳边一直回响着苏夏墨的话……本以为他会变得非常冷漠，可没想到却……
“清明。一起吃午饭好吗？”
正在思考之际，苏夏墨温柔的轻唤声将我拉回了现实之中。面对他的邀请，我无法拒绝，任他牵着我的手来到高等部的空中花园餐厅。
“诶！这就是清明亲手做的盒饭吗？看起来很不错！”
我一惊。这语调好陌生。
苏夏墨夹起一块在嘴里品尝着，“味道很棒！是清明特有的似桃花仙境的美味，不受任何污染，那么纯净。这样的美味，吃一次，就让人永生难忘。”
第一次被别人这样夸赞自己做的饭，而这个别人正是苏夏墨！
“哥……你不和嫂子一起吗？”
我撇过头，分岔开话题。
“你的嫂子在希腊，我们准备生一个混血儿。”
“希腊？”
嫂子不是上次LOVE大冲关的优胜者吗？怎么变成老外了？还在希腊那么远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