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女人,同归于尽……是最没效率的手法。”
阎本立的声音略带沙哑,感觉像是咽喉症状严重的患者。
说完,阎本立的两手同时用力一抽,英魂之刃和长刀都被拔了出来,鲜血淋漓,两把刀锋上都黏着一些血肉组织。这种把深陷体内的刀刃拔出体外的举动无异于自杀,光是那疼痛都足以令人昏厥过去。
但阎本立无所谓疼痛,他似乎已经失去痛觉了。拔出刀刃后,他那被完整剖开的心脏暴露在空气中,伤口大得骨肉清晰可见。
夏侯永嘉早就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上,浓稠的血液溅在附近的水滩上,呈现半圆形。
阎本立环顾四周,除了阎连科,他的视线扫过所有人。众人都看到他的脸庞——瘦削中透露出一股残暴,疲倦中蕴含着一丝狰狞,瞳孔中两点红色的幽光使人胆战心惊。
“天哪……父亲,这还是你吗?”阎连科颤抖地说。
乔朋和梓海莘都有一股想要跪下的冲动,那种恐惧的气息笼罩住了他们,这就是传说中的……强者的威压吗?
这种情况下,这种程度的致命伤,两人都应该死去,但却都没有死。阎本立傻傻地立在原地,夏侯永嘉则是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阎本立丢掉那把曾穿透过他全身的长刀,微微抬起英魂之刃的刃尖,指向倒地的夏侯永嘉。
夏侯永嘉胸口上那大的吓人的伤痕,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血肉凝结,表皮快速生长,伤口结痂——但结出的痂不太一样,那是……蓝色的痂!
夏侯永嘉的心跳节奏逐渐趋于平缓,呼吸频率均匀。她的黑色毛衣于胸口处被大撕开来,隐隐约约能看见蓝色的伤口……还有胸罩。
当然,这算不上是什么香艳的场景了。长长的伤疤结着蓝色的痂,它透露出幽蓝色的光芒,和英魂之刃的森然寒光完全一致,发生共鸣。紧接着一道紫色的光流从伤疤里倾泻而出,就像化学实验室里平地自燃的白磷烟气。
紫色的流光好似彩虹的烟雾,慢慢飘向——阎本立手中的英魂之刃,流光围绕剑身,很快与蓝白色的剑刃融为一体,寓于其中。
阎本立静静地做完这一切,同时感受到来自上方的强大杀气。
就是现在,好机会!徐风雅一跃而起,双手举过头顶,一道绯红色的刀光闪过,她将要一刀大无畏地劈了下去!
“你们,还是低估了英魂之刃啊。”
但她并没有一劈而下,没能把阎本立一斩为二。她悬浮在半空中,殷红的长发如血瀑顺成一束,就好像……时间暂停!
“雕刻时光”又一次发动了!不过,夏侯老师已昏迷不醒,这是阎本立施放的!
此刻,阎本立手中的英魂之刃不再透着蓝光,而是散发着淡淡的黛紫色。
没错,英魂之刃其实是一把很钝的武器,后世的传说为它添加神秘的色彩,后人都误以为这把能扭转乾坤的宝剑削铁如泥。恰恰相反,这把剑连个破土豆都切不开,阎本立能用这么低攻击力的兵器打出如此高的物理输出,单纯是因为吸血鬼阎本立的力气大。
但是,这把对普通人没什么卵用的神器却是对魂师宝具。虽不完整,然而大魂师的力量尚且滞留在剑内,它不能斩断肉体,却能穿刺灵魂!凡是被英魂之刃砍中的魂师,都将彻底失去英魂能力。
被剥夺的英魂将会占为己有,化为己用。听起来就像……《海贼王》里的黑胡子。
不过,我现在的形象,差不多也是黑胡子那样的反派吧。阎本立心想。
他对英魂之刃的运用还不熟练,时间暂停的范围和时长要比夏侯永嘉少很多,但足够用了。
阎本立缓缓举起54式手枪,平静地开了一枪,最后一发子弹成功没入徐风雅的皮肤,因为时间暂停所以没有飙血。
他走到徐风雅面前,一剑,很好,宫本武藏属于我了。
他走到乔朋面前,又是一剑,现在,苍天之拳也是我的了。
这种感觉针不戳啊,偷东西的负罪感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只有满足占有欲的快感弥留在胸膛。这把英魂之刃不仅能增强力量,还能增厚脸皮。
他那空洞的双眼凝望着乔朋,心中涌动着对血的渴望。
阎本立常想,人类是有极限的,只有超越人类,化身吸血鬼,才能获得更强的力量。
他非常纯粹地用力一爪,五根手指插入乔朋的胸肌,鲜血从乔朋体内涌出来,经过锋锐的指甲,再进入阎本立的体内。在很多传说和人们的遐想中,帅气英俊的吸血鬼们都是用嘴里的尖牙利齿吸血的,实际上这种吸血方式早在一个世纪前就不用了,因为很不卫生,而且有的猎魔人会在脖子上涂毒……
血线就像小时候常玩的红色激光笔,阎本立感觉到血液的温热在自己的体内流淌,他尽情宣泄着血管中喷薄而出的力量。
阎本立如获新生,炽热的血一遍又一遍地冲刷他的动脉,唤醒着他全身的细胞,更新着他的五脏六腑。
既然他已经吸食了人血,那么他已经不可以被称之为人了,不过他早就不稀罕“人”这个身份了。
接下来的事就不需要过多赘述了,阎本立匆匆几刀,钟馗、袋鼠拳王和神农氏尽皆收入囊中。
他走到阎连科的面前,阎连科的表情还停留在大喊“夏侯老师”那一刻,他轻轻抚过阎连科洁白的脸庞,利爪上的鲜血被涂抹在阎连科的脸上。
“儿子,我至今还记得,你母亲对我说过的话:‘阎本立,你个十恶不赦的恶棍!除了我你可以背叛所有人,要是没有我,我真怀疑哪天你会一个按钮引爆核弹、引发世界末日!你必须为我生个孩子,好把你拴住……’
“儿子,你有好好想过么,为什么我明明是一个吸血鬼,却生下了一个普通人。明明我们祖上三代都是文人,偏偏你就喜欢理科?
“因为你根本不是我亲生的!还记得马书么,那个拼死也要把你救出来的马书,他以前就‘经营’过一个孤儿院,后来那个孤儿院被洗劫一空,遭到了灭顶之灾。
“那是我干的。福警官一直想不通,为什么那些海归的精英会信奉世界之扉,其实因果关系是倒置的,正因为他们是世界之扉的信徒,所以才能成为海归精英!吸血鬼无论是力量还是智慧都远在普通人之上!
“我带领守门人回到云城,想要在本土站稳脚跟,就必须结识九俊区的富豪,而摧毁孤儿院,是富豪们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
“你或许会觉得我残忍,没错,我承认,我是残忍。但在这个世界,要么忍,要么残忍!我已经忍无可忍了!
“当我干这种歹事时,我突然想到你母亲的话,于是我带走了一个孤儿。那个孤儿是一个锁,是一个人性的阈值,是一个痛苦的临界点,是我的儿子——是你。
“我对你那么严格,是为了不断提醒自己,我还是个人,我有个儿子。有时候,我真希望,我是个严厉而又平凡的父亲。
“事已至此,积重难返,我只能展望未来。”阎本立缓慢地举起手中的刀,不是英魂之刃,而是那把长刀,上面还残留着阎本立的血。“总是怀念过去的人是没有未来的。”
“我必须斩断过去!”阎本立大吼一声,闭上双眼,手起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