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担心
书房没有人，议厅没有，卧房没有，心惶惶的无助着。
似乎有什么事一直被瞒着的，明明应该知道，却被可以保护着的脆弱感强烈到要冲破表面平和的假象。
“葙？”欧阳慕光刚进王府就听到下人回报说葙子一直找他，神色有点问题，似乎生病，还问他要不要找大夫。
他一听就赶过来了，忘忧阁找不到人，结果她呆呆的坐在他房门前的阶梯上。可怜得像被遗弃的小动物。
一听到熟悉的声音，葙子抬眼看着他。慢慢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很委屈很委屈。其他穿越戏不是都是男主角担心女主不见的吗，怎么跟晨慧谈话后是她害怕他消失的？
不找他，他会不见的。不知为什么，这样的感觉深深种植在心里。
眼泪再次不要钱般泻出来，葙子圈住慕光的腰，终于哭出来了，像迷途的孩子终于找回安全感一样。
欧阳慕光被她忽然的大哭吓到了，手忙脚乱的安抚着怀中的人儿。偏偏口拙不知怎么安慰才会让佳人止住哭泣。
“葙，不哭。”
葙子哭得更加大声，四周的人都被惊动过来了，面面相觑不知现在情况该怎么办，一个个堵在这。
慕光就立在原地，来回都是那几句。不哭。怎么了？没事的之类没什么用的废话。但是看见他着急得开始冒汗的额头时就知道他已经在很努力想安慰佳人。
半个时辰，有收声的趋势，人人都为王爷松口气，再这样下去，怕是王爷不囧死，他们也不好意思了。
实在是这么多人围着一个大哭的人，总有欺负人的感觉。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吗？”
“……”很多，不知她问那件事。
“在山水村的时候你答应我的。”葙子盯着慕光在认真搜寻记忆，大有他回答不记得就放声大哭的要挟。
以后你不准不理我，不准生我的气，不准不听我的话。不然我会哭哦。
脑袋里忽然想起这句话。她问的应该是这句吧。
“以后不准不理你，不准生你的气，不准不听你的话？”欧阳慕光看着再要哭的葙子，慢慢说出这句话。
“但是你前几天都不理我。”
众人大悟，原来葙子姑娘会哭的凶手就是王爷。
“我没有。”慕光接受着众人责备的眼神。
无奈啊，他才是这王府的主人吧，怎么现在他们对葙子比他还好。
“你吃饭不跟我说话。”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慕光囧囧的回答，声音弱弱的。
这个算了，谁叫他自闭的。
“你看见我就躲开我。”
“我，我有事情要忙。”连自己都听出他在说假话。不过当着这么多人，难道要他告诉她，他看见她会想做坏事吗，所以每次他都可以避开。
“你讨厌我？”葙子知道不可能的，但是问出来后还是很紧张，生怕答案是肯定的。
“不，不，我没有。我喜欢你。”怕她不相信，欧阳慕光紧张摆着手，即使他不摆手都已经很诚恳了。
葙子心情大好，众人无语看着平时淡漠的王爷现在紧张得手舞足蹈的样子。哎，注定他们的王爷一辈子都斗不过未来王妃了。
“吃过晚膳啦？”
“嗯，还没。”不适应她这么快恢复过来，但还是傻愣愣地回答。
“呆瓜，走吧，陪我做饭去。”一如以往，欧阳慕光的晚膳还是由葙子亲自做，不假他人之手。
只要每天看着欧阳慕光，葙子心中的不安小虫虫才停止蠕动。
这两天，葙子不断开发研究新的大补药补汤之类的东西。
只因小时候欧阳慕光那次刺杀伤到肺部，现在渐冷的天气有够他受的。吃什么都没有胃口。
“怎么了光，还是吃不下吗？”葙子注意到慕光的身形日渐消瘦，本来清俊的脸现在也显得憔悴。
欧阳慕光摇摇头，脸色渐渐泛白，在开始寒凉的初冬天气里额上开始渗出光珠。
葙子默默留意着光的脸色，果然，这次他又是唤来五护卫之一。
“白，飞将军的文件送到了？”
“主子，已经送到你房间了。”白虎平静回答着。眼睛有意又似无意看了一眼葙子。
“嗯。”欧阳慕光转向葙子。“葙子，我现在必须回去处理这个文件，你先吃吧。”
“嗯，你忙吧。”
看着欧阳慕光离开，并没有什么慌乱或者不妥。可能是最近形势很严峻，光经常吃到一半就要去处理刚到王府的急件。
忽然，葙子捕捉到一个信息。房间？为什么不是书房？
不妥，大大的不妥。
葙子匆忙赶到欧阳慕光的待月轩，她小心翼翼的接近，怕真的打扰到欧阳慕光工作。
进来的时候看到待月轩周围多了很多阁内高手把守，葙子心底的不安再次不断扩散。
如果是以往，五大护卫都会轻易发现葙子已经呆呆站在门口，又或许是他们本来就默许让葙子看到真相。
现在房内一片凌乱。
除了墙壁，可以砸的都已近七七八八被分解了。最惨不忍睹的要数已经粉碎的曾经高雅的黑花岗石桌。
葙子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欧阳慕光手脚全部用棉绳捆绑着，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蜷缩在床上，嘴里咬着黑檀木，他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喊出来，两腮的肌肉不断抽搐着，双目睁得要爆开了。不复宁静显得狰狞。
葙子惊呼出声，欧阳慕光转头过来看到葙子，他忍着剧烈的疼痛吐出檀木。
他无力看着葙子，眼底透着绝望。
“别看，离开……”说完再次抽搐着，白虎迅速把檀木放进欧阳慕光的嘴里，他不断挣扎着，像被人凌迟无助的抵抗着。眼神无助恳求着葙子快快离去，别看这样不堪的一幕。
葙子的脚像步于沼泽般沉沉下坠，受着牵引来到五护卫身边，心痛得想远远逃离，也许看不到就不会这么痛。
“主子，一直都避开不让你看到他的夺命散发作，说是怕吓到你。”
白虎不知道葙子有没有听到，只见她惊慌看住欧阳慕光，魂儿似乎离体了。
心里只有床上翻滚的人，想帮他想帮他，但是该如何做，如何做？
他大概是又想要吐出黒木，不知是想说话还是其他的，可是肌肉已经不受他控制，抽搐得从床上狠狠摔下来。他尽自己将要燃尽的力气抵抗着全身挫骨的痛。手指因狠插进地板十指淌血。
她听到他身上咯咯似什么断裂般的声音发出。
“不好了，抽搐太紧了，经络缠上骨头，蓝快点他命门，天枢，紫宫，气海穴。”玄话音刚下，蓝鹰已经闪身到慕光身上快准地点上穴位，封住乱穿的气流。
谁说有痛得麻木的，他的痛仿佛就是无止境的，痛的想亲自挖出心脏来恳求减轻般，痛的想立马死去也觉得幸福。
为何连要晕厥都是一种奢侈。以前如松如竹的他何曾如此狼狈过。是何等的痛能让一个寡欲的人这自己在乎的人面前翻滚着。
“自从你来了后，主子一直都避免在发作时弄伤自己，还是该死的怕你看到会担心。”
“既然现在让你看到了，他反倒可以伤一下，痛一下，这样应该舒服点吧。”
葙子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可以这样跟她说着话，难道他们没有看到光很痛苦吗？他已经没有生气了，低叹着，蜷缩着，颤抖着。
“不要，不要痛……求你。”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让他恢复原来那样。求他，他可以不要痛吗？如果可以的话，她跪废膝盖都愿意。
他，好痛。俊秀颀长的身体都圈成一团了。
葙子无力跌坐在慕光身边，颤抖着手抚摸上湿透的脸，他，已经挣扎得没有力气了。为什么肌肉还在狠狠粘在一块，不肯放过他。
“杀了我。”轻声恳求着。
“不——”葙子不知道现在看起来她的情况跟欧阳慕光是差不多的，慕光痛得似疯子，葙子也痛得跟着疯了。她抱着地面上狼狈的光，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松手，他就可能会没了。
她，崩溃了。
慕光不断挣扎撞向地面，仿佛自残可以减轻撕裂的感觉。
“很多东西钻进我的脑袋，爬的，撞的，咬的，我痛。啊——”
“蓝，我就求你一次，痛快的。”像疯子一样的行为，像死囚一样的哀求。
血腥的画面紧紧冲击眼球。
“不要这样对我，求你，不要。”
葙子急忙抱着他的脖子，用力板回撞向地面的头。
明明虚弱得全身无力，却为了减轻折磨耗尽血液精力自残。
血从额头撞击溅开地面上，想死亡的曼陀罗一样紧紧蔓延，狰狞的勒紧脖子，脑袋。
“不要，不要这样。”葙子空空的，只有他的无奈痛苦像涟漪一样在身体里狂撒，没有尽头。
“我要做一辈子饭菜给你的，还有点心，你答应要的，你怎么可以现在反悔的。”她苍白的唇抖动着一张一合，“你不喜欢香菜就不要吃了，我不在逼你，只要你愿意的，我不在逼你了。你喜欢上汤……”
“对不起。”慕光现在的脖子开始抽搐畸形，勉强说出几乎辩不出音的几个字，打断葙子的话。
“我去了，照顾她。”这是对五护卫说的，即使腹部忽然凹陷扭曲，修长的双腿已经像棉线般随身体被甩去，他眼神却很清晰坚定。
葙子抬头冷冷对视上欧阳慕光，但是他没有妥协。
很好。葙子缓缓覆上欧阳慕光扭曲的身体，带泪的脸很温柔，她缓缓吻上他苍白的侧脸。
“你想摆脱我吗？”葙子越说越温柔，最后说到咬牙切齿贴着他的耳边亲吻着。“到死也不可能，即使是到十九层，甚至几万层地狱我都会跟上你的。”
慕光痛苦闭上眼，这是他最不愿的结果。葙子反而满意的笑着，笑得很妩媚多情。
“我赖上你了。你死了，我一定会跟上跟鬼差抢人的，我发誓。”葙子不管现在的姿势有多么暧昧不雅，手脚并用得抱住慕光，不管他在抵抗痛楚时如何无意伤到自己。
她，已经不在乎了。
五护卫从来没有想到要威胁主子，知道主子最不忍的就是伤害他们，教他们如何忍心看到主子再有半点的左右为难呢？
现在看来效果真的不错，最起码现在主子更加用力的抵抗痛楚，停止自残，让自己尽可能的不接受阎王的召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