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娟站起来指着王春生，越说越激动，拿脚踢王春生的腿，又准备要哭的状态。
王春生默默的挪挪脚，双手掏在脏乱的棉袄袖子里，胡子花白且有污渍，满脸的皱纹，一头银灰的短发，此时正低头看着脚下，没有吱声。
“他就这样，三锤打不出个屁来，这事我跟蒋东康我俩人做主，孩子见可以，我们带他来，带他回去。”
四妮锤了一下王春生，咬牙切齿的说。
“他爹你陪着亲家聊，我带书娟去我们卧室，让她睡一觉，她现在情绪不稳定，别再严重了”
“玉兰，我去吧，你陪着亲家”
“让你去就去，让书娟睡一觉，出来带上门，我有点话跟亲家说”
梅玉兰让仇焕玉带着书娟去他们的卧室后，等到仇焕玉出来重新坐在沙发上，听着梅玉兰说话。
“他姑姑，刚才听书娟说什么王春来，到底是咋回事，书娟她姥姥当时把她带回来，我们就没问过，怕揭她伤疤，后来得了抑郁之后就更不敢问了。到底小娟在你们那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苦。哎，算了，都过去了。你们说说我外孙也好啊。”
王四妮看看将东康再看看王春生，没说话。
“没别的意思，我们也不生气了，都过去了对吧，书娟她现在抑郁，我们都不知道具体原因，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就是那段回忆让她放不下，一直到现在。”
仇焕玉看看王春生，把目光放在王四妮身上。
蒋东康肯定了解的也不详细。书娟在王家庄的经历除了王家庄人知道外，就王四妮和王春生知道了。王春生不说话，只能期望从王四妮嘴里得到准确的信息。
王春生看看四妮没说话，继续低着头。仔细看的话，粗糙的老脸上带着满满的后悔和愧疚。
“有些我也不太了解，结婚后都是我哥照顾乐乐，让他说吧。”
“也没啥，有啥不能说的，这件事也憋了半辈子了，今天就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王春生接过话头，抬起头向着对面的仇焕玉夫妻说。
王四妮拽拽王春生，“他是我大哥，我肯定是为他好，我们花钱买来的媳妇，她老是往外跑我肯定不答应”
王四妮也不傻，先说几句坑边的话试试水，别到时候人家真急了。
“没事，亲家，你慢慢说，我俩都这么大岁数了，再说过去那么多年了，当时生气不也没干什么，都是命，只能怪她命苦，我们就是想知道那个时候你们庄上过的啥样，乐乐在你们庄上过的好不好”
仇焕玉对着四妮笑笑，没生气，梅玉兰也没说话，等着四妮往下讲。四妮讲不到的地方，王春生就在旁边帮说。
“20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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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秋天，菏泽市王家庄附近，大场中间，几个高高的麦垛堆立而起，上面饱满的麦穗承载着庄稼人的希望。
一个大场分成多个片区，每个麦垛代表着一家人的收获，平坦的场地里均匀的铺着不算厚的小麦，一个个精壮的汉子拉着沉重的石磙，在铺满小麦的场地里旋转。
远处，一片金黄色的麦田随风飘摇，地里的人们收割着自家的麦子，一辆辆地排车在田里出入，满载的地排车运往各自大队的场里，偶尔有一辆辆拖拉机载着庞大的车斗“突突”的经过。
“大妮，过来歇会，一直蹲着扎捆也累”路过的村人揪揪头上的麦芒，坐在树下休息。
“哎呦，二嫂啊，不歇了，马上就完了，还有三分地，天黑忙完一块歇着，哈哈”大妮用箍着的毛巾边擦擦汗，伸直腰活动了一下，把草帽戴正。
王春生的大姐，叫王大妮，现在32岁，出嫁到北清山8年了，两个孩子的母亲，丈夫叫吕笑远，儿子叫吕庆华7岁，又领养了一个女儿吕双双5岁，夫妻两人加小的生活很好，他们那边没地，靠山吃山。
吕笑远爹妈走的早，不用伺候，平时就在家伺候两个小的，吕笑远在北清山上开山挣钱，大妮在家就养些家禽，鸡鸭鹅羊都有，闲下来就带两个小的来王家庄玩，农忙有空的时候就过来帮一把。
王春生排行老二30岁，下面有个弟弟王春发28了，最小的就是四妮25岁。
王春生父亲王广韵今年58岁，母亲刘王氏比王广韵小两岁56，农村生活条件差，老两口渐渐体力有些不支了，农忙时刘王氏就在家做个饭，王广韵下地帮着干点轻省的活。
大妮嫁人有孩子后，闲暇的时间不多，基本上家里干活就靠王春生姊妹三个。王春生也就干点地里活还行，没有生意头脑，王春发前几年跟着他二叔学会开拖拉机后，跟着二叔往外地运石灰，每个月能挣个几十块钱。
………
“春生，都30了，赶紧找个对象啊，你看人家春树家都有孙子了”二嫂在树下休息闲聊。
“那咋能比，人家家富裕，你看人家那房子，全砖的，50车开着，家里还有个24马的拖拉机，交提留都不带眨眼的，能一样吗？”
王春生听到有人跟他说话，直起腰来。笑呵呵的把草帽往后一推，挂在脖子上，穿着短背心，跑到地头上拿塑料桶喝口水。坐在田垄上跟二嫂聊天。
“你看你，小伙也端端正正的，稍微矮点也不要紧，不行就买个媳妇呗，也就2000来块钱”。
应该是遗传基因，王广韵夫妻个子都不太高，167左右，他们姊妹四个个子也不高，最高的王春发170。
“是呗，那二嫂你借两个呗，啥都不缺就缺钱了。”王春生跟二嫂开玩笑。
“行啊，你要是买媳妇我就做主借你了，300、500还是有的，你二哥本来准备合伙买个拖拉机的”
“哎呦，二嫂，大度啊，你们家这是你当家做主了啊”
“那是，他不听我的我就天天让他住场子里看麦子”
“哈哈………”
闲聊了一会，春生和二嫂都去地里忙活。
天将黑，地里的庄稼都割下来挪到场里，看天上满天繁星，也没用塑料纸盖麦子。等第二天拉石磙把麦子压出来晒干，用地排车拉家去就好了。大妮想着家里还有孩子，就先回去了，也没在家吃饭。
王广韵加上春生姊妹三人看天不早，把麦垛垒好，回家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