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王广韵正在村头的大磨盘上将捡到的烟头拆开，有钱的人已经开始抽没有过滤嘴的烟，王广韵这人是又倔又扣，还爱抽烟，平常逛街的时候就把街上的烟头捡起来放在塑料袋里，想抽烟的时候就将烟头拆开，把烟丝弄出来，自己用吕庆华写过的作业本要来作卷烟纸，现在钱都去给王春生买媳妇了，更不舍得买烟丝。
卷好一支烟后，用火柴点着，看到春发过来。
“车坏了？”
“没有，有点事想跟您说”春发有点战战兢兢。
“咋了”王广韵抽了一口烟。
“我要提亲”
“等你哥有了媳妇，就给你提亲”
“谁知道她啥时候有媳妇啊，我今年必须提亲”王春发气呼呼的。
“行，给你提，你啥时候挣够500块钱，就给你提”
两个倔驴的对话到此结束，春发匆匆忙忙走了。王广韵抽着卷烟，看看西边全砖的房子，叹了口气。
“两个都不省心啊”
…………
广东某县一条偏僻的小巷中，破旧的民房外一扇崭新的铁栏大门。门口几个穿着牛仔裤带着眼镜的青年正在跳舞。一旁的木椅上放着硕大的录音机。墙角有几根铁棍卧倒在草丛中，吵杂并带着很有节奏的音乐让跳舞中的青年更加放肆。
春来跟着以前来过的弟兄，兜兜转转。这几天的见闻让春来感觉像打开新世界一样。轿车、饭店、商城。路上的行人穿着花花绿绿，满街的音乐布满春来走过的路。坐过的车、睡过的旅店、喝过的酒，都跟王家庄没有一点相似的气息。在春来快要沉醉在这个新鲜世界中的时候，春字辈的几个弟兄带着春来来到铁门前。
“找谁？”
跳舞的青年们看到春来几人，停下音乐，缓缓的围过来。
“黄老板在家吗？”
“有事出去了”
“家里缺个娃，想带个幺回家”
春字辈一个年纪稍长的跟一个寸头青年交流着。
“开门，稳着点，别抽烟烫了手”
“哎，哪能啊，经常抽，掐灭还是会的”
“嗯，少抽，我们也是批量卖，不能因为这点烧了仓库”
“跟我来”
寸头青年吆喝了一声，带着春来几人往里走。
寸头青年带着春来几人来到一个没门没窗的瓦房里，春来打量了一下。
房子挺大，左边靠里摆列着无数的轮胎。几辆摩托车停靠在左边靠外的位置，正中间放着一张挺大的桌子，应该是这几个吃饭用的，几张板凳毫无规则的乱摆着。右边靠门的地方有个洗手池，往里是一个绿色的帐篷。帐篷口朝向后墙。
“进来”
寸头青年从腰间拿出一挂钥匙转进了帐篷里，听到“咯吱”一声金属扭动的声音后，一道闷闷的声音把打量的春来几人叫醒。
春来几人闻声进来，帐篷里子是黑色的，打开的金属大门下面传出一点点光亮。一架有些腐烂的竹梯通向地下，春来几人跟着寸头青年下去。
地下是一个长条形的空间，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灯泡。跟着寸头往前走了几步，春来闻到潮湿腐烂的气味中夹杂了一股粪便的臭味越来越浓。
“你们去选吧，选中几号告诉我，我在这等你们”
寸头青年没再往前走，扭头跟春来几人说了句。
春来等人应了声，跟着弟兄来到了前面几间砖垒的隔墙处，不算大的空间分成若干个1米*3米左右的单间，分成两排，靠过道的一面是木头扎起的栅栏，栅栏下面是通道尽头的水槽。
每个单间有一个女子，个个面黄肌瘦，蓬头垢面。看到春来等人过来后，一个个眼睛瞪大，微弱的声音带着嘶吼，木质的栅栏撞的“哐哐”乱响，偏偏春来等人听不懂。春来蒙了，也可能是吓傻了，都是几个弟兄拽着他走。
突然一声“我，选我，我饿”微弱的话语唤醒正在发蒙的春来，春来寻着声音来到一扇栅栏前，里面一个瘦弱的身影，满身的泥土挂着稻草，单薄的衣服有几处已破烂，脸上更是肿起老高，嘴角挂着血迹，无神的眼睛透着微不足道的希望。青一块紫一块的手拽着春来的衣服。
“选我吧，选我，我饿”
声音带着哭腔，微弱沙哑的嗓子带着满身的嘶吼。
“我选她”
春来心里震惊程度已经达到极点，这是一群什么人，这么对待这些柔弱的女人，就不想想自己的母亲和姐妹吗？外面的世界绚烂和黑暗对比太明显了。第一次出来的春来感觉接受不了。
寸头青年听到春来说的后，打开门把女子拽出来，女人使劲挣扎着把寸头青年的手拍掉，寸头青年没怒，依旧伸手拽着女子往外走。女子太虚弱了，刚才把寸头青年的手打掉已经是她这几天积攒的力气。
往回走的路上，栅栏里的声响更大了，春来不敢看。因为回去的路上，两边的栅栏里的女子疯了一样，手和头上的鲜血也未能让栅栏里的女子收声。
春字辈几个弟兄拖着春来往外走，他们可能是已经多次见过这种场面。到了地上，春来把钱数出来1700元给寸头青年。春来等人在选的时候，年纪稍长的那个已经和寸头青年商量好了。
“你叫什么”春来看看女子问了一句。
女子没吭声。
旁边接过钱的寸头快步到女子身边，一脚将女子踹倒在帐篷旁边。几个春字辈抓紧拽住寸头青年。
“别别别，我们都交了钱的”年纪稍大的那位说。
“你叫什么”寸头青年在几个春字辈的阻拦下怒气冲冲的对着女子说。
“仇书娟”女子趴在地上虚弱的说着，身子瑟瑟发抖。
几个春字辈安抚好寸头青年后，带着仇书娟要离开。寸头青年送到大门口。
“送你们几句话，拔不了刺的花，就抓紧烧了，省的到时候扎你一手血，有可能还溅到我”
春生等人离开瓦房后，在外面吃了顿饭，坐着返程的车往家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