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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常国林慧眼识人才 李兰儿雪夜产孤子

魏盼归没有食言,第二天晌午的时候果然有个尖嘴猴腮的人到客栈登门拜访常大少爷常国林了。

这种长相的人,无论是谁见了都会打心里烦。尖嘴猴腮不说,重要的是一双眼睛里透着一股虚光。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在市井中厮混出来,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的主儿。

兔子和金瑞达见这人进来,顿时就满脸疑问看着他,连招呼都懒得打一下。倒是常国林不动声色站起来,点点头打个招呼。

这人一进来就对着常国林施礼道:“问都不用问,一看这位就是常大少爷。侯三见过常大少爷。魏先生说您有事要我效劳。侯三我这就巴巴地赶来了。”

常国林笑着点点头:“侯三,不必多礼。来,坐下说话。”

侯三嘿嘿笑着奉承道:“您瞧,在常大少爷面前,哪儿有我侯三的座。我就站着听您吩咐心里还舒坦。”

侯三把他在市井练就的那套油滑这么不由自主地一显露,兔子和金瑞达两个年轻人打心眼里儿就更是腻歪这个人了,对侯三连正眼都不带瞧一眼了。

常国林其实也烦,但他明白市井中厮混的人,尤其是在天津卫、北京城和保定府这一带市井中厮混的人,几乎个个都是这样的腔调和说辞。“侯三,魏先生没告诉你来干甚?”常国林这是在探听一下侯三的虚实,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是魏盼归引荐来的。

侯三满脸堆笑:“常大少爷,魏先生今儿个在总督衙门有事来不了了。魏先生说了,让我尽快帮着您找个合适的铺面。魏先生说了,常大少爷您要在保定府做生意开买卖,不想耽搁工夫,想找个对保定府地面熟悉的人引引路探探铺面。侯三我没别的本事,您也看出来了,我就是保定府土生土长的人,对保定府再熟悉不过。这是一层。另一层呢,我还就是专门做这穿针引线的营生的。”

听侯三操一口地道的保定府方言,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常国林心里有底了,知道这侯三真是魏盼归举荐来的。既然是魏盼归举荐来的,那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至于人家长一张什么样的脸说一口什么样的话,那是人家的事。“我明白了。看来我是找对人了。侯三,我们是要开布店,兼营皮货。因此这铺面要大,要有后院,好存放货物外带住人。至于在咋样的地段,你是地主该当清楚。”

“常大少爷,您放心。我这就按您的说法给您打听去。三天之后一准见话儿。只不过……只不过……”

常国林见侯三一脸的为难相,笑笑说道:“侯三,有什么难事你直接说。”

“常大少爷,您既然这么说了,侯三我可就直说了。照理说干我们这一行儿穿针引线的营生,一定要事成后才能拿跑腿儿钱。可……可我老娘现在病在炕上急等着看病。常大少爷,您看能不能……”

常国林释然地一笑:“嗨,就这事?你看把你憋得满脸通红话也说不清楚了。行,没问题。侯三,照你们的行规,该收多少你说个数。”

侯三一下倒愣住了,以前他也遇见过真有钱的主儿,可谁也没像眼前这位常大少爷这么痛快过。“常大少爷,不瞒您说,三天帮您找到铺面,该给我十两的酬劳。可……可我眼下还没有给您……这我可就……”

常国林一挥手:“十两。侯三,我一次都给清你,你呢也帮我办事办利索点。兔子,拿十两银子给侯先生。”

兔子在张家口做二掌柜几年,也明白市面上确实是有帮着找铺面收跑腿钱的,可都是事成之后才收。再说,眼前这个侯三他是怎么看怎么像个混吃蒙喝的混混,事还没办就把十两银子给了这样的人,万一……心里这样想着,就犹豫着不想往外拿银子。

常国林当然明白兔子的意思,当着侯三的面又不能说兔子的不是,就轻轻咳嗽一声道:“兔子,我记得你把银子放在你的客房了。你赶紧去拿一下去。侯先生还等着给老娘看病哩。”常国林这就是给兔子个台阶,既让兔子不失面子又让兔子按自己说的去办。

兔子听大少爷这样说了,只好就着台阶往下走:“大少爷,我这就去拿。”转身走出去了。

侯三心里其实也是明镜一样,但自己这样做确实不合这一行的规矩。心里就想,这不怨人家疑心,谁让老娘病着等着用钱,我这不肖子又拿不出银子。“唉!常大少爷,我……我这确实是不合这一行儿的规矩。不过您放心,三天后我准定把这事儿给您办成。要不你把我这一对眼珠子抠出来扔地上踩了水泡。”

“侯三,千万别这样说。谁都有为难的时候,何况你这是给老娘治病急用。孝子贤臣人人敬重嘛。”说着这话,常国林这时其实心里就在想着店铺谈下来后的更深一步的事了。

说话之间兔子拿着十两银子进来,还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脸色,把银子重重地塞到侯三手里:“拿着吧。”

侯三接过银子,也顾不上看兔子和金瑞达的脸色,向常国林打躬作揖连声称谢,然后转身急匆匆走了。

金瑞达见侯三一拿到银子就急着走,心里也不放心:“哎!这孙子鬼该不会拿着银子就再也见不着人影影了吧?咱们在保定府可是人生地不熟啊。”

不爱说话的兔子也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就是。这孙子鬼我咋看着有点不地道?”

为了把市场行情先把握好,常国林带着兔子和金瑞达两个年轻人,在保定府的大街小巷四处闲逛。常国林和兔子之前到过保定府,对保定府也算是比较熟悉的。金瑞达可是第一次来保定府,就有点晕头转向找不到北,紧紧跟着常国林和兔子不敢落下一步。

三个人一边四处看着,一边走着。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吵闹声,奇怪的是吵闹声里似乎还有侯三那尖细油滑的嚷嚷声。三人不约而同回头看去,见身后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人群中间侯三正在被一个长须大汉揪着胳膊,扯着嗓子嚷嚷要和侯三去见官。

三人站住脚步听了几句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侯三向这长须大汉借了十两银子,说好了而且还立了字据十天就还本金和两分的利,可今天已经是第十一天了,侯三不用说连本带利一起偿还,就是本金也还不了,只是来说声对不起就要走。因此长须大汉拿着字据,拉着侯三要去见官。

金瑞达忍不住低声嘀咕道:“看看,这孙子鬼果然不地道吧!借银子逾期不还看来是家常便饭了。我估摸着咱们那十两银子也是有去无回了。”

兔子没有说话,只是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

人群中,侯三还在急赤白脸地哀告着那个长须大汉:“五爷!五爷啊!不是我侯三借银子不还,实在是老娘病倒在炕上用银子,我一时半会儿抽调不开。但凡有三分奈何,五爷你看我侯三是借银子不还赖账的人?五爷啊!你容我几天,我侯三就是讨吃要饭,要来银子也一准还你!”

人群中就有人低声议论道:“侯三有的时候确实会混吃混喝,赖账不还倒没听说过。”“这样的混混谁知道呢。也许现在开始赖账了。”“一个混子的话谁信?”

常国林叹口气,分开人群对那长须大汉抱拳道:“这位五爷,我托侯三这两天给我跑腿办事,你要是拉他见官了,可就耽误我的事了。你看这样行不行,他欠你多少,连本带利我替他还了。”

那长须大汉斜睖着眼看看常国林:“你替他还?行啊!我五爷是认银子不认人。有银子就成,我管它是谁的。”一只手依然拉着侯三,另一只手却摊开了伸到常国林面前,“连本带利十四两。拿来吧,这位爷。”

侯三一听急眼了,扯着尖细的嗓子喊了起来:“我说五爷,你这也太黑了吧?过了一天你这利就涨?”

长须大汉一瞪眼:“嫌黑?侯三,你小子要是按时把本利还回来不就没这号事儿了嘛。”

“拿着!放开人吧。”兔子将十四两银子一把扔在长须大汉摊开的手心里。

“噢!?放人?好好好!放人!”那长须大汉放开侯三的胳膊,喜笑颜开地看着手里的银子,嘴里还说了两句风凉话,“侯三,你小子可真是造化,还有人愿意替你还账。哎,我说这位爷,您替他还了银子可别后悔。您要是也指望着他还您银子,那可真有可能是竹篮打水哟!”

侯三低头从地下捡起快要散开的三包药,像宝贝一样抱在怀里,这才急慌慌向常国林点点头:“常大少爷,大恩不言谢!老娘还等着药呢。我得走了。”说完分开人群头也不回走了。

金瑞达皱着眉头不满地:“哎!这个侯三,昨日个拿了十两,今日个又替他还了十四两。他咋就……”

到了第三天,三人在街上逛了两个时辰,晌午回到客栈就没有再出去。因为侯三说第三天肯定见话儿,他们就等着。后晌的时候,兔子和金瑞达时不时就向客房门口看一眼,尤其是有脚步声的时候。

眼见天黑下来了,还是没有侯三的人影。金瑞达首先忍不住了:“大少爷,我看侯三这孙子鬼靠不住啊。天都黑下来了咋就不见他露个面?”

兔子没说话,但眼神分明也满是对侯三的不信任。

常国林笑笑:“你们急个甚?这一天不是还没过去嘛。你们该干甚都干甚,保定府市场各种货物的价钱、质地、货源,货物每天大概的流量该整理的都赶紧整理清楚。侯三帮咱们把铺面一谈定,咱们在保定府的生意就要做起来了。”

金瑞达低声嘟囔道:“大少爷,咱们指望侯三?十有八九以后咱们再也见不到他的人影影了。就算是魏先生出面,在保定府也难找到这样的小混混。”

正在此时,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侯三敲门一步闯进客房。常国林、兔子和金瑞达一见侯三的样子,都是一愣怔。

侯三两眼红肿披麻戴孝,进来后扑通一声就跪在常国林面前:“常大少爷,我来晚了!实在是惭愧!”

常国林站起身来,伸手将侯三扶起来:“不晚。现在还是第三天嘛。不能算晚。侯三,你这是咋了吗?”

侯三悲戚地长叹一声:“唉!别提了!老娘走了。今天天一亮就走了。我这一天净顾着忙老娘的后事儿了,这不,到现在才抽空来和您说一声。常大少爷,铺面我帮您找到了。昨晚本来就该过来给您回话儿,可老娘躺在炕上一口气比一口气紧,我就没敢离开。”

侯三一进门的时候,常国林和兔子、金瑞达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事了。听侯三这么一解说,常国林和金瑞达都叹息着安慰侯三。兔子在张家口当二掌柜,见识市井混混多了,疑心也就重了,还在心里猜想侯三是不是又在演戏想从这里蒙银子骗钱。

安慰了侯三几句后,常国林回头对兔子吩咐道:“兔子,拿二十两出来,让侯先生先把他老娘的后事办了再说。”

兔子还没说话,侯三先急了,连连摆着手说:“常大少爷,使不得!使不得啊!我……我都欠您十四两银子了。您要是再这样往外给我拿银子,我日后拿什么还您?什么时候才能还得上?”

常国林笑笑:“唉!谁都有作难的时候。这银子你先拿着用,也没说让你还。把老人的后事办利索,其他事以后再说。”

其实侯三是真等着银子安葬老娘,心里想要推辞可又明白万一真推辞了,老娘可就没法安葬了。于是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说不出话来。

兔子在张家口到底做了几年二掌柜,疑心是重,可想事也就周全了,想了想说道:“大少爷,你看侯先生好赖和咱们相识一场,也算是有缘嘛。要不这样,我去给侯先生的令堂吊唁一番烧几炷高香,表达一下咱们的心意。”

常国林一听心里就明白,兔子原来还是怀疑侯三在坑蒙拐骗。转念一想,兔子这样的想法也对,既给了侯三面子,又把侯三是不是在玩弄江湖骗人术的事靠实了。“有理。是该当去吊唁一番。瑞达和兔子一起去吧。有甚要伸手帮忙的,你们能帮就帮着侯先生办一下。这里的这些写写算算的事我来弄。”

侯三却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觉得常大少爷真够朋友,真给自己面子,也真解自己的危难,心里自然满是感激了。

其实常国林心里却有自己的想法,他一来不在乎这几十两的银子是不是被骗,二来也确信不会被骗。为什么?因为他估计侯三这样的混混该当明白一个道理,常家大隆号既然能花银子请他帮忙找店铺,自然也能花银子请别的人把他从保定府任何一个犄角旮旯找出来。

再说,如果通过这件事能认清了侯三的为人,说不定日后大隆号在保定府的生意还要用这个人。万善孝为先的想法在常国林脑子里根深蒂固,如果这个侯三真是个孝子,就算从自己手里骗点银子给他的老娘治病,他也认为侯三该当是个可用之人。

一直到深夜的时候,兔子和金瑞达才从侯三家回来。

兔子一进门就说:“大少爷,二十两银子给侯三留下了。”

金瑞达则感叹道:“没想到,侯三这样的市井混混居然是个十足的孝子啊!侯三说了,明日个就带咱们去谈铺面去。”

常国林笑笑:“这回你们放心了。其实都是人嘛。市井混混里也有孝子,倒是有些念书为官的人却未必是孝子。至于咱们的事就先缓缓吧。人家侯三老娘后事还没办完,咋好让人家跟着跑生意上的事?”

“对对的,我和兔子大哥也是这样的说法。可侯三说他对旁的人可以不讲信义,对常大少爷却不能不讲信义。‘常大少爷是我的恩人啊!’”金瑞达学着侯三尖细的声调说道。

常国林点点头,心里暗道:“一个市井混混能有这份心也不容易了。看来这是个可用之人。”这样想着,心里就对日后保定府大隆号的生意有了主意了。

第二天,侯三果然撂下正在办理的丧事,带着常国林、兔子和金瑞达去了刚刚找到的铺面。常国林一看这个铺面,正合自己的心意,价钱也公道,当时就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侯三忙着办理丧事,常国林带着兔子和金瑞达忙着整理装修铺面。到侯三母亲出殡的那天,常国林又让兔子去侯三家祭拜一番,这一举动越发让侯三感激涕流了。

母亲出殡后的第二天,侯三就穿着孝服到了正在装修整理的铺面,二话不说就跑前跑后忙活起来。对此常国林心里有数,兔子和金瑞达却看得傻了眼。“呀!我到底年轻识浅,这回把侯三看走眼了。”兔子低声嘀咕。“是啊,看来侯三还真是个热心人。”金瑞达也附和着兔子说。常国林只是会心地笑笑没有说话。

在这几天当中,常国林从侯三口中得知,魏盼归新置了一套宅子,也正在忙着搬家。常国林心里暗想,魏盼归乔迁却不让自己知道,那肯定是不便让自己去新宅子做客。既是这样的话自己也确实不便登门拜访了,于是赶在开业的前几天,让侯三先带了个口信给魏盼归,同时又准备了请柬,好等到开业的前一天再亲自给魏盼归送去。

到保定府大隆号分号正式开业的前一天,常国林把兔子、金瑞达和侯三叫到一起商议道:“明日个咱们保定府大隆号分号就要开业了。兔子,你在张家口当了几年的二掌柜,对生意上的事熟悉。保定府的这个生意你就做大掌柜吧。”

兔子赶紧谦让道:“大少爷,我年轻识浅,做个帮手当二掌柜勉为其难,这大掌柜可是做不来的。”

常国林呵呵呵笑道:“兔子,你该不会是着急着要回去和小枝儿成亲,不愿意接掌这个生意吧?不过你放心,等这里的生意一安顿好,你再回去成亲也不迟。再说了,成亲之后也可以把小枝儿接过来嘛。”

兔子一下羞红了脸:“大少爷,你看你说的。我咋会……”

常国林哈哈笑道:“那好。这事就这么定了。不过你对保定府毕竟不熟悉,就算有魏先生能时常照应着,有些事也难办。这样吧,让侯三帮你。对了,还不清楚侯三你的想法哩。侯三,你愿意不愿意在这铺子里做事?”

侯三老老实实点点头说:“常大少爷,就您这为人处事,没的说。能在铺子里帮忙跑腿我侯三是求之不得呀。”

常国林早就料到侯三会如此说,到了此时他才把自己早就谋划好的打算说了出来:“侯三,你可不能光跑跑腿帮帮忙。我还没听说过谁家的二掌柜只是跑腿帮忙的。”

侯三一下愣住了:“什么?常大少爷,您说什么?让我做二掌柜?这……这……常大少爷,您不是和我逗闷子吧?”侯三这几天跟着常国林跑前跑后,一来他确实打心里敬重常国林的为人处事,感激常国林在自己为难时候的援手。其实另一层也是想借此谋个差事,总比一直做穿针引线有上顿没下顿的营生要强。他可万万没想到常国林会让他做铺子的二掌柜。

常国林笑着点点头:“咱们这是在说正经事。我说了让你做二掌柜就是做二掌柜。这几天看你办事也还对路尽力,当二掌柜该当合适。不过侯三你可得记着,日后做了铺子里的二掌柜,说话行事尽量把你那套市井虚头滑脑的毛病改了。做人嘛,堂堂正正才像个人。”

侯三心里清楚,常国林说的这些话都是实实在在的好话,是为自己好。“常大少爷,我清楚您这是在抬举我。我呢也不能不识抬举,这二掌柜我也不推辞。日后有甚做得不对的地方,常大少爷和胡大掌柜你们尽管说尽管教训。当然,要是觉得我实在做得不像那么回事了,你们随时可以让我卷起铺盖卷走人。”侯三这几句话就说得实实在在。

常国林点点头:“行,那这事就这么定了。瑞达你暂时留下来,帮着理理生意上的账目。等这里生意安顿了,你赶紧回榆次大隆号。总店那边还等着你去料理生意哩。”

几个人一直忙活到后晌的时候,魏盼归笑呵呵来了。魏盼归一进门就对常国林抱拳恭喜:“常年兄,恭喜!恭喜!看来做生意和用兵一样,也要兵贵神速。几天没见听说你就万事俱备准备把新买卖做起来了。”

常国林两天前已经让侯三去告知过魏盼归明天要开业,当然是希望魏盼归把保定府商界有头有脸的人请几个来。“魏年兄,你看看,一直忙着抽不出身去亲自请你的大驾。正想着后晌去拜访你哩。”常国林说的是实话,一边说着一边把请柬就拿出来,“你看看,请柬都写好了。就等着给你亲自送去。”

魏盼归也不客气,一把接过请柬来:“请柬我就算是收到了。其实你不请我也会来的。你说你们常家大隆号在保定府开了新买卖,我要是不来招呼一下我还算是人吗?”

“言重了!魏年兄,你这可就言重了。其实我也没把你当外人。就怕你公务缠身,一时半会儿抽不出空来。”常国林说着向兔子使个眼色。兔子会意地赶紧从行囊里拿出一沓银票,悄悄给到常国林手中。

魏盼归喝一口金瑞达刚刚倒的热茶:“常年兄,不劳你吩咐,我替你办了两件事。第一件……”

常国林笑笑挥手打断魏盼归的话:“魏年兄,我听说你新置了一套宅子。你看我一直忙着弄我这小生意,也没空去给你恭贺乔迁之喜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先收下。日后再有什么用度,你说一声就是了。”说着将银票递到魏盼归手里。

魏盼归也不客气,叹口气接过来银票:“常年兄,这银票我就收下了。不瞒你说我正等着用银子哩。新置的宅子还差人家百十两银子。唉,照理说我在总督衙门行走,银子该当不缺。可你也清楚我这人……”

常国林笑笑:“魏年兄,今日个咱们先不说这些。等忙过这两天,咱们两喝着小酒慢慢再谝。”至此,常国林明白魏盼归原来是置宅子缺银子,才没请自己去坐坐。“魏年兄,现在你说说吧,都替我办成甚事了。”

魏盼归笑着说道:“刚刚不是正要说嘛,让你给打断了。第一件嘛,我也没和你商议,就把保定府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给你请来几位,明日个咱们大隆号开业的时候让他们都露露脸,给咱饰饰脸面。日后咱们在保定府的生意就好做了。”

其实这一件事魏盼归不说,常国林刚刚也猜到了。魏盼归毕竟在总督衙门行走,这点面子保定府商界那些人还是会给的,对魏盼归来说这事也不是什么难事。要是自己一个外乡人冷不丁去请,那些人未必会赏脸的。

魏盼归喝一口茶:“第二件事,常年兄,明日个我再告诉你。”说到这里神秘地笑了笑,笑容里还透着一股得意。

常国林还真的一下猜不到魏盼归替自己办的第二件事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好事。魏盼归不说,常国林也就不再问了,只是打趣地笑道:“哟!魏年兄也学会卖关子了!行,那咱们明日个再说。”

第二天常家大隆号保定府分号开业的时候,保定府商界果然来了不少头面人物,不是东家就是掌柜。这些人的到来可不是小事,有了这些人出面贺喜,以后大隆号的生意就好做了。

就在开业的鞭炮声中,魏盼归和几个总督衙门的官员也前来贺喜了。让常国林想不到的是,在这几个官员身后,还跟着四个穿着看起来怪模怪样制服的兵勇。这四个兵勇还抬着一面红绸子盖着的匾额。

其实不等魏盼归引见,常国林已经从那些前来观礼的商界人物,一窝蜂迎接这几个前来捧场的官员的言谈举止中,一下就猜到这几个官员中最大的官员是微微发福一副文人相的贾学政。

果然,魏盼归首先将常国林引见给了这个贾学政,然后才一一引见其他官员。常国林明白了,为了今天大隆号保定府分号的开业,魏盼归是真的用了心了。连学政大人都到场了,那是给足了大隆号面子了。常国林本是外来的生意人,那些前来观礼的商界人物中,有不少是出于给魏盼归面子,其实打心里根本看不上常国林这个外乡客。但这几个官员的到场,尤其是学政大人的到场,那些本来还有点看不上常国林的人不禁对常国林刮目相看了。

“诸位,诸位!”魏盼归挥手让众人安静下来后,大声说道,“诸位,今天是山西榆次大隆号在咱们保定府开设分号的开业日子。贾大人百忙之中也前来观礼,贾大人不仅是前来为大隆号观礼贺喜,更是对咱们整个商界的莫大支持。现在,咱们就请贾大人训话。”

一片掌声中,贾学政笑呵呵站到店铺门前的台阶上,不紧不慢地向四个身穿制服的兵勇一招手,四个兵勇抬着匾额走到贾学政身前。贾学政又不紧不慢把盖着匾额的红绸子掀开,就露出匾额上的两个大字“义商”。贾学政指着铺面上方“大隆号”字号说道:“大隆号是咱们大清的义商!是商界的楷模!这‘义商’两个字可是袁大人亲笔所书的。袁大人为什么要给大隆号亲笔书写这两个字?你们也知道,今年咱们直隶是个荒年。灾民成千上万,大隆号在定州府的粮栈自愿开仓放粮活人无数啊!……”这个贾学政看来平时就爱训话,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了,东拉西扯从义商说到了强兵救国,从强兵救国又说到学堂的改制,从学堂改制又说到举人进士,接着又说到常家叔侄双解元上,足足说了一个时辰这才意犹未尽地收住话题。

在常国林看来,保定府大隆号分号的开业典礼是大隆号最体面最风光的一次开业典礼,也是最不着调的一次。

常国林在保定府又住了一个来月,等大隆号保定府分号的生意基本上安顿下来了,也快到年底了。常国林在保定府再也待不下去了。常家庄园刚刚出了那么多的事,离开的这些日子也不清楚境况如何。按日子算下来发妻秀丽也生了,是男是女也不知道;再说常国林始终还在惦记着李兰,他却不知道李兰生下一个男娃后已驾鹤西去了。

不单常国林不知道李兰已经去世,就是吕三少爷、金秀才和金瑞达也不知道。因为李兰的死,是吕三少爷、金秀才和金瑞达离开之后的事了。

常国林带着桂花走后的第二天,虎子不放心李兰,独自背着一个包袱到了小庄陈二拐的破茅屋外,对着被风吹得敞开着的门喊一声:“兰儿。”

听到虎子的声音,坐在炕沿边的李兰心里一阵热乎乎的,连忙拖着笨重的身子走到门口,笑着招呼虎子道:“虎子叔,快进来坐。”

虎子走进屋门,将包袱放在炕上。李兰将炕席拉到炕沿边,正要请虎子坐在炕席上。虎子已经一屁股坐在光秃秃的炕沿边了。李兰感到心里过意不去:“虎子叔,你咋坐在那光炕沿上了?你坐这席子上面嘛。”

虎子笑笑:“没事。我也是庄稼汉出身嘛。要不是当家的带我出来,我现在还在常家沟的土里刨食吃哩。”

李兰关切地问:“虎子叔,最近大少爷咋样?”

虎子笑笑:“大少爷精神好多了。昨日个去榆次料理生意去了。兰儿,我知道你惦记着大少爷,其实大少爷也一直惦记着你呀。大少爷临走吩咐让我常来看看你。其实,大少爷就是不吩咐,我也会常来看你。现在有了大少爷的吩咐,我更会常来的。”虎子此时就想借此机会把李兰与依儿之间的疙瘩帮着解一解,“其实你姑姑她也……”

李兰知道虎子要说什么,就苦笑着摇摇头打断了虎子的话:“虎子叔,我没有姑姑了。我的姑姑死了,她是常家庄园的三奶奶。”时至今日,李兰依然十分怀念惜儿。其实依儿对李兰也一直很好,但依儿在李兰心中只有敬重;而惜儿在李兰心中则除了敬重外,更多的是亲切。后来依儿做主将李兰嫁与陈二拐,依儿在李兰心中原来的敬重没有了,代之的是永远无法消除的怨怼。

虎子这次去小庄探望李兰,除了自己的婆姨翠翠外其他人谁也不知道。后晌的时候虎子从小庄回到常家庄园,依儿正等着他。原来依儿也是想托虎子去小庄探望一下她的侄女李兰的。

依儿坐在天和堂正厅的太师椅上,指着小枝儿抱着的被褥:“这是我给兰儿准备的。”指着小娄抱着的衣物,“这是秀丽给兰儿准备的。秀丽说了,这是她的一点心意。唉,这天说变就变,一下就冷下来了。虎子大哥,你这就赶紧给兰儿送去吧。还有这个。”说着把一包银子放在虎子手里,“也都给了兰儿。记住,就说这些都是大少爷和你给她的。唉,要说是我和秀丽给的,兰儿死也不会要啊。我知道这不怨兰儿,是我把这娃给伤了。唉!”

虎子刚刚探望李兰回来,屁股连椅子都没有沾现在又要去。好在小庄离车辋村不算远,走路也就一顿饭的工夫就能打个来回。要是赶车去的话就更快了。哭笑不得的虎子点点头:“我知道。大小姐,还有甚吩咐?”

看着小枝儿和小娄把被褥衣物放在了马车上,摆放好了。依儿认真地想了想说道:“眼看兰儿就要生产,常家庄园她是死都不会回来的,可她身边又没有人照应,这咋行?胡管家,这次你问清楚兰儿生产的大概日子,实在不行,到时候就让小枝儿和你家里的去伺候几天。”

虎子没有耽搁工夫,等依儿把该带的东西都准备好后就又向小庄赶去。狗蛋赶着马车拉着虎子和小枝儿,在天黑前到了小庄陈二拐的破茅屋。

听到小枝儿的声音,李兰心里一喜,起身要下地开门:“小枝儿,眼见得天都黑下来了你还往我这儿跑。”

小枝儿早从破得走风漏气的窗口看到屋里只有李兰一个人,就一把推开门走进去,赶紧拦住要下地的李兰:“兰儿姐姐,你就在炕上坐着别动。”回头冲着院子里喊道,“胡管家,你们进来吧。”

虎子和狗蛋抱着两个大包袱走进来。

李兰一见虎子又来了,张嘴就要说话,虎子却冲着她眨眨眼。李兰会意地笑了笑,改口说道:“哎呀!虎子叔,你看你,这让我说甚好嘛。”

虎子笑笑:“那就甚也别说了。这些东西是我和大少爷给你备的。小枝儿快把铺盖都打开铺好。”看着小枝儿手脚麻利地铺被褥,虎子关切地问道,“兰儿,你知不知道自家甚时候生?”

李兰的嘴角抽搐一下:“就是这一两天的事吧。”

虎子心里吃了一惊:“你咋就不早说吗?你说你身边连个人也没有,这咋行吗?兰儿啊,你就听虎子叔一声劝,回去吧。哪怕是坐完了月子再回来。”

李兰摇摇头苦笑着说道:“虎子叔,你和大少爷给我送来这些被褥衣物,这人情我领了。回去的话虎子叔你再不要说第二遍。”

虎子无可奈何地看着李兰:“可你生产的时候身边总得有个人吧。这样吧,小枝儿今日个就留下来,明日个我让我家里的也来。”

李兰语气十分坚决:“不。不行。小枝儿不能留下来。那杀猪的是个畜生,他看见小枝儿的话……反正是不行。不能为我把小枝儿的一辈子给毁了。”

虎子叹口气:“唉!眼见你就要生产了,你男人咋也不……”见李兰流起了眼泪,虎子就长叹一声不往下说了。

此时的陈二拐正在榆次城豪杰会馆里,呼大喊小赌得欢哩。

有个相熟的赌徒见陈二拐连赢几把,就有心要气气陈二拐:“二拐,你还在这里不管不顾押大押小?咋也不在家守着婆姨?你婆姨这一两天恐怕就要生娃娃了吧?”

陈二拐果然中计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狠声道:“生娃娃?生吧,生下来我就把那野种扔到乱坟冈去喂狼。”一走神,陈二拐就输了一把,不由得大呼小叫起来,“日他妈的!咋球弄的?咋就压错了吗!”

陈二拐先是得了依儿给的一百两,后来虎子带给李兰的银两也好物品也罢,陈二拐软磨硬泡都搜刮到自己手里。有了银子,陈二拐腰硬了气也粗了,在赌场里一赌就是两三天,哪里还管家里李兰的冷暖与死活。

要不是有常家庄园南院工程需要料理,常国秋也许早就与陈二拐一起在城里滥赌去了。没工夫去城里花天酒地,常国秋就在收工后到附近的东阳镇上逍遥。常国秋心里明白,这样大的工程,几十两银子的出入不算个甚。有了这一层想法,他就三天两头往东阳镇跑。东阳镇虽说没赌场,最近却新开了个不大不小的青楼。常国秋是常家庄园三少爷的身份,一进青楼当然被老鸨奉为贵客,那些浓妆艳抹的姑娘更是争先恐后地对他投怀送抱。

就在虎子和小枝儿探望李兰的时候,常国秋正在东阳镇的青楼里左搂右抱喝花酒。

一个大嘴姑娘媚笑着端着一杯酒依偎在常国秋怀里:“三少爷,你喝了我这杯酒嘛。”说着将酒杯放在常国秋嘴边。

常国秋张嘴一口把大嘴姑娘手中端着的酒喝光,哈哈笑道:“我喝了你杯中的酒,现在我再喝你身上的酒。”双手在大嘴姑娘身上乱摸起来。

老三常国秋挪用工地银两去青楼逍遥的事常国林不是不清楚,但他对老三常国秋没法说个长短。为什么?因为他自己五十两一个四处买婆姨的短处在人家手里捏着哩。自己刚从煤堆里钻出来,还敢说旁人长得黑?

常国林带着金瑞达从保定府向榆次赶,天黑的时候进了路边的一家小客栈歇脚。他们刚刚在小客栈坐下来喝了一口热茶,阴沉沉的天空就飘起了雪花。

常国林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长长地叹口气:“今年这雪下得太早了。这才刚刚秋分嘛咋就下起雪来了,莫非这世间又有甚冤屈的事发生?”怔怔地看着漫天的飞雪,信口吟咏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燕……”口中吟咏着,幽幽的两眼早湿润了。

身旁的金瑞达年纪轻,哪里能理解这个大少爷苦闷哀伤的心情。听常国林这样自言自语,就迷惑地看看一脸愁苦的东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其实,此时真正理解常家庄园大少爷常国林心情的倒是他的发妻秀丽了。正因为她理解自己夫君的苦闷与哀伤,这才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把另一个女人桂花亲手送到自己夫君的怀抱。她的这份情意,常国林不是不知道,只是不知道该对此说什么好。

就在常国林吟咏内心伤感的时候,秀丽半躺半卧在常家庄园天和堂少爷楼的卧室里,闭目正在思念着带着桂花离去的夫君常国林。

小娄端着燕窝汤走进来:“小姐,大奶奶让你把这碗燕窝汤喝了,补补身子。”

秀丽笑了笑,坐了起来,接过燕窝汤一口一口地喝着,心里就充满了对婆婆依儿的感激之情。

依儿整个后晌一直坐立不安,一个是儿媳妇,另一个是亲侄女,两个女人马上就都要生产了,作为长辈的依儿心里总是有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尤其是亲侄女李兰的处境,让她在内疚的同时无时无刻不在为这个娃担忧和焦虑。

依儿手捻佛珠,强自镇静下来,默默地坐在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

天刚一擦黑,天空飘起了雪花。

依儿站起身,走到门口怔怔地看着空中飞舞的雪花。

虎子和小枝儿急匆匆走进三进门向正厅走来。

还没等虎子和小枝儿走进正厅的门,依儿就关切地问道:“都送去了?兰儿可好?”

虎子点点头:“还好。不过兰儿就在这一两天生产。她那个男人是个提不起来的东西。那个孙子鬼除了在赌场厮混,旁的事根本就没心思弄。唉!只是苦了兰儿了,嫁了这么一个……不说了,不说了。看来今黑就得把我家里的送过去照应着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依儿心里的悲哀写在了脸上:“唉,兰儿还是不肯回来。我知道,她是再也解不开心里对我的疙瘩了。是我害了她的嘛。”

虎子苦笑一下,叹口气道:“大小姐,这些话都不用说了。事情已然这样了,说也没甚用嘛。我就是先来告你一声,现在我就去叫我家里的去了。”

依儿一挥手:“也好。虎子大哥,干脆让小枝儿也去,到时候也能帮上点忙嘛。”

虎子马不停蹄回到自己家,把事大概向婆姨翠翠一说,翠翠二话不说跟着虎子出来就上了马车。

虎子、小枝儿和翠翠坐着马车急急赶到小庄村口的时候,小庄陈二拐的破茅屋里,李兰双手抱住了正在翻江倒海剧烈疼痛的肚子,惨笑着自语:“妈的亲娃,你想要出来了?你要来看看这悲惨的人世间了。”嘴里念叨着,肚子疼得像刀割,头上滚落下豆大的汗水。

虎子、小枝儿和翠翠刚到陈二拐的破茅屋门前,就听见屋里传出婴儿有力的哇哇的哭声。

一听到屋里婴儿哇哇的哭声,坐在马车上的虎子心里就直叫:“晚了!晚了!我们到底还是来晚了!”一边连声感叹着一边急慌慌地跳下了马车。

小枝儿和翠翠也随着虎子急慌慌下了马车。

虎子下了马车后,一时不知道该当怎么办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呆呆地站在雪地里发愣。

小枝儿和翠翠疾步跑进了破茅屋,就见李兰躺在炕上,脸色蜡黄,炕上是一大摊殷红的血迹。李兰身边是一个包裹得好好的婴儿,正在哇哇地哭着。

见翠翠和小枝儿进来了,李兰紧绷的心放松下来了。对趴到身边的翠翠和小枝儿咧咧嘴,像笑更像哭,指指婴儿,断断续续地说道:“不管这娃……娃是咋有的,他还是我的……我的宝贝疙瘩。这娃小名就叫疙瘩……疙瘩吧。”刚刚说完,脑袋一歪就不动了。

屋外是早早就到来的漫天的大雪!

屋里是哇哇的婴儿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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