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子写了整三张纸,用的还是繁体字,白云这个现代人看得很费劲,除了人参枸杞蜈蚣这三样东西她还认得外,其他的,听都没听过。
算了,等什么时候能溜出白府,再找专业的人瞧瞧,毕竟她虽然搞科研,但并不是药学方面,而是偏物理方面的。
清水从药瓶里倒出一颗赤豆大小的黑色药丸:“请小姐服下。”
白云犹豫了一下,干咽了下去。
“那我先回去了。”
“小姐且慢!”
“还有什么事?”
“这大冷天的您怎可只着单衣,前脚落水元气大伤,后脚又是风寒,您这身子可经不起折腾,再者,王姨娘说不定还在您房里等着呢,您若这般邋遢回去,恐怕她又有借口好去老夫人面前嘴碎。”
“嗯,有理,清涟清水,更衣。”一直是虚弱状态的她都忘了现在是冬天,怪不得穿着一件衣服有点冷。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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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府,流春阁
整个院子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每个人做事都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音,因为他们的主子现在十分生气。
王春申坐在榻上,身上已经换了身衣服,闭着眼,修得尖而长的指甲轻轻敲击桌面,底下跪着好几个侍女,个个头贴地,恨不得钻进地里去。
这样紧张低压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儿,王春申的贴身侍女晚玉进入屋子,向她摇了摇头,王春申怒而拍案:“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白府就这么点大,她能躲哪儿去!”
王春申高耸的胸脯起伏不定,细长的眸中满是凶狠,显得脸更是狰狞可怕,一眼一眼得瞄着跪着的下人,越瞧越觉得心里不舒坦:“各自掌嘴100,滚出去!”
“是。”一群人唯唯诺诺,屋里响起连绵不绝的巴掌声。
“夫人,剩下的交给奴婢,您且去看看老夫人吧。”
“也是,下个月我便要随她去钱家,老夫人那儿还有不少东西没收拾,我不在那几日,你且给我盯好了,有机会就出手,没机会你自己看着办吧。”提到白老夫人,王春申突然收敛了怒气,装模作样的对着镜子理理发髻,又对着镜子露出温柔娇羞的笑容,便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开了屋子。
晚玉见王春申已经走远,挥了挥手道:“行了,下去吧。”
几个侍女感激涕零,头重重磕在地上,连声“谢谢晚玉姑娘”,晚玉只是挥了挥手,让他们赶紧下去。
自打六岁起,她就被卖入王家,服侍王春申,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才在这表面温柔心善,实则蛇蝎心肠的女人手中活下来,爬到贴身侍女的位置,深受信任,后来更是作为她的陪嫁丫鬟,跟着来到白家,除了打理王春申的日常事务,也负责处理王春申哪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王春申经常惩罚下人过狠,她就得帮衬着安抚人心,这才让下人们敢在流春阁服侍。
“下月夫人随老夫人回钱家探亲要用的东西都采买齐了?”晚玉接过旁边侍女递来的小册子翻看着。
“还差几样就齐了。”
“尽快备齐,否则夫人责骂起来,又不知多少人要受罪了。”
“是。晚玉姐姐,我这几日老是做噩梦,不知今晚我能不能去您房里睡,顺便试试我最近新买的胭脂?”侍女讨好的说道。
丁晚玉最爱的东西就是各式各样的胭脂,即使是豪门贵女用的高档胭脂她也有一两样,都是王春申奖励给她的。
晚玉挑眉看了她一眼:“好啊,我独自一人睡一个屋也闷得慌,正好你来陪我解解闷。”说完,把小册子还给了那侍女。
侍女将小册子揣在怀里,脸上喜滋滋的:“那我就叨扰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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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的院子里,年老的侍女和年轻的侍女来来往往,各自忙碌,每个人都走路无声,脸上也是一派严肃。
“都小心着点,这全是下个月老夫人要带去钱家的物件儿,要是磕着碰着,把你们买了也赔不起。”穿着精致料子的老夫人走在前头,时不时叮嘱后面跟了一排的小侍女,所有人手里都捧着大小不一的盒子,深色木盒上雕镂了不同的纹饰,但在显眼的地方都雕刻着同样的花纹,显然是来自同一家店铺。
“是,刘妈妈。”一排小侍女应和道。
刘妈妈是白老夫人钱祝菱的贴身老侍女之一,从小在她身边服侍,最是会盘头发、涂胭脂,除了比较吝啬也没什么大毛病。
“这批搬到库房以后,你们就去歇息吧,待会儿让陈妈妈给你们分配工作。”
“是。”
一溜侍女秩序井然的走着,迎面急急而来又一个老妇人:“老刘,你来得正好,老夫人说要再看一眼这些东西,你们拿去给她看一眼再搬进库房吧。”
“哎好嘞,那快些走吧,别让老夫人等急了。”
“不急不急,王姨娘正跟老夫人聊天呢,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
“王姨娘来了?新买的浪花酥奉上了没有?那可是南仓楼出的新品,我特地早起去买的。”
“上了上了,老夫人还直夸好吃呢,你下次多买点,我也尝尝。”
“晓得了,下次我叫老赵去买,买三份,一份老夫人,一份王姨娘,一份你我。”
“哎哟,谢谢了,谢谢了!”
“没事,咱俩跟着老夫人这么多年,就跟姐妹似的,咱俩谁跟谁啊。”
陈妈妈脸上笑的无比灿烂,两个老妇人一边聊着一边就到了主屋,钱祝菱靠坐在榻上,腿上盖着毯子,手里抱着暖炉,正笑盈盈地与王春申闲聊,而王春申端坐在铺了厚厚软垫的椅子上,脸上的笑容七分温柔二分羞怯,还有一分是淬了毒的阴狠。
“这次铺子里新来的玩意都有趣的紧,我且挑了些,今日刚送来,你看看,可有欢喜的?”
以刘妈妈为首的一众侍女,在屋子里整齐排开,一手捧着盒子,一手打开盒盖。
“这怎么好意思,妾身自来到白家不缺吃喝、不缺衣裳,您又待妾身如亲生女儿,妾身怎好意思再讨要这些珍贵玩意?”王春申羞怯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