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完了小桃之后,郁雪繁又转而看向正在替她整理床铺和衣物的柔兆。
“柔兆,那边的桌案上有一封我写给国公爷的信,稍后你再备上一身换洗的衣物和他素日里偏爱的吃食,一并差了人晌午前儿便送入宫吧。”
柔兆轻轻应了一声,整理完手头的东西后,转而行至桌案旁,低头刚要将信笺叠好装入双鲤之内,就发现郁雪繁所谓的“信笺”,其实就是几张如鬼画符一般的……画!
柔兆瞬时怔住,也着实是寻不到一个更加合适的词来形容她看到的东西,姑且称之为画吧!
这边厢,郁雪繁已然穿戴整齐,虽然身上依旧疲软无力,可好在已然能够下地走动,只是这双腿麻痹的厉害!
昨个夜里,郁雪繁以为,她是坐的久了,以至于血液循环不畅,才会出现短暂的麻痹症状。
可现下看来,只怕并非如此!
她体内的毒已然被真气震荡流窜而出,身上必然会出现一些不同寻常的异样。昨日她将将苏醒,浑身上下就没有舒坦的地方,自然也说不出哪里更不舒服。
但今儿个便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上虽说仍旧绵软无力,人也乏的很,可终究行动无碍。唯有这双腿,明显有些不同寻常的麻痹感!
郁雪繁不敢断定,若是持续如此,她会变成什么样子,或是一直这般麻痹下去,或是……双腿渐渐失去知觉,便再也无法站立行走!
虽然这个发现有些始料未及,可也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左不过不是双腿麻痹,也会是身上别的地方出现问题。这样的结果,在她为齐老国公爷解毒之前,便已然有了心理准备。
郁雪繁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气,她也不欲让旁人知道,反正,现下除了等待归俗道人将水晶兰带回来后替她彻底解了身上的毒,也没有别的办法!
就在郁雪繁抬头的时候,正看到柔兆有些疑惑的盯着桌案上,她昨夜一顿挥毫泼墨后的成果不知所措。
“柔兆?”郁雪繁轻唤了她一声。
柔兆立时缓过神来,紧着抬头循声望去,脸上尽是有些为难的神色。
“夫人……”
郁雪繁缓步来到她身旁,先是看了看柔兆的面容,而后又看了看桌案上的信笺,“怎么了?这信有什么问题吗?”
柔兆看着郁雪繁一脸的理所当然,竟然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只满脸的为难的看着她,似是在询问一般。
郁雪繁莞尔一笑,伸手拿过桌案上的信笺一页一页细细翻看了一遍,再次确认她想要表达的内容完全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这才重新看向柔兆。
“你是觉得这内容有些随意看不明白,还是我这画风……”
郁雪繁寻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她的大作,只能含糊了一下,冲着柔兆挑了挑那一对秀眉。
柔兆心里暗叹一声,这话也唯有郁雪繁才敢说!就她这个,说“随意”都是轻了,那可真是斟酌着选了个好词来形容呀!
可心里虽然这样腹诽着,嘴上却是不能说出来。
柔兆只淡淡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了郁雪繁的疑问。
郁雪繁看她这副模样也不在意,只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而后细细的将信笺折叠整齐后塞入柔兆的手中。
“这上面是我想与国公爷说的事情,既然是说给他知道的,那他看得懂便成,其他人便不必了!”
话落,郁雪繁又有些不甘心的眨了眨眼睛,“你真的看不懂?”
柔兆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她虽然不能说,可她能够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她是真的对郁雪繁这封信笺有些莫名其妙!
谁知道,郁雪繁不但没有感到意外,反而十分满意的拍了拍手。
“若是连你都看不明白的话,那宫中那些检查东西的内监,定然也不可能看得明白!如此,正和本夫人心意!”
郁雪繁画的这些内容都十分细碎,且哪哪都不挨着,甭说是柔兆这样天天侯在身侧,并且清楚齐国公府内情形的人都看不明白,那外人更是无从下手!
更何况,这些东西都是送给莫逸晨的,那些内监有几个脑袋,胆敢扣下晋国公府上送来的东西细细查阅,锱铢必较!
如此一来,那些内监便是有心记下来回禀给圣上知晓,一时之间也是绝不能够的!
话落,郁雪繁扶着小桃的手,步伐轻缓的向正房卧室走去。
柔兆呆楞的看着郁雪繁转身离开的背影,有看了看手中的信笺,心下不禁犯起了嘀咕,她真是有些怀疑,郁雪繁自己将信笺画成了那副鬼样子,她到底哪来的信心,莫逸晨一定能够看得明白呢?
郁雪繁今儿个起的早,来到齐老国公爷院子的时候,他老人家尚未醒来。郁雪繁不欲打扰,便转去堂下坐着等了一会儿。
好在齐老国公爷这么多年军旅生涯早就惯了早早醒来,没一会儿,郁雪繁便带着下人走进内室。
这还是齐老国公爷醒来后第一次见到郁雪繁,他昨日只听下人说,郁雪繁因为日夜不歇的侍候在侧,以至于累的昏了过去,却没成想,今日见到她,却还是这副面有病容的模样。
郁雪繁堪堪坐下,还未来得及询问一下齐老国公爷的身子如何了,他老人家竟紧张的先开口问道。
“你这丫头,怎么能这般不当心!我这一把老骨头的,早些年又留下了一身的伤患旧疾,偶有这样病痛还不是寻常之事。你再担心也要顾着自己个儿的身子,如今你已是人家的娘子,也还没有……是吧,要是现下便把身子熬坏了,那可如何是好!真是不省心呀!”
齐老国公爷虽然是郁雪繁的祖父,可他毕竟是男子,即便是祖孙二人,在诞育子嗣这种问题上,也不好多言。
所以,方才他说道这里的时候,也只能是含糊其辞,左不过郁雪繁能够听得明白他的意思便好。
祖父又是埋怨又是心疼,拉着郁雪繁的手,险险便要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