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老国公爷看着郁雪繁急于反驳的模样,和那一脸的迫切,老人家先是被她较快的语速震得有些发怔。
而后,齐老国公爷才略带无奈的失笑一声。
“你这丫头,性子急躁起来,真是与你兄长一个模样!祖父何时说要与你断绝关系?只不过,你这丫头还当自己待字闺中不成?如今你已然嫁为人妇,这般三不五时便往娘家跑,还一住就没个归期。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定然要让外人嘲笑我齐国公府家教不严,教出来的女儿竟然也如此没有规矩,不成体统!”
齐老国公爷的语气不甚严厉,可仍旧面容严肃的在教育着郁雪繁。
郁雪繁听到齐老国公爷这样说,也觉得自己方才有些急了,于是,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而后娇憨嘟着嘴。
“孙女自是被您娇养着长起来的,现下祖父身体不适,家中兄长公事繁重,父亲……父亲也不再年少力壮,孙女自然要侍疾在侧,直至祖父的身体完全康复,也算是全了孙女的孝道。若是这样也要为人诟病,那岂不是违逆了圣上仁孝治理天下的初衷?”
郁雪繁的话让齐老国公爷无从反驳!
其实,郁雪繁当初的反应是对的。齐老国公爷急于在这个时候让郁雪繁尽快返回晋国公府,为的便是,若日后真的有何不测,她这个已然外嫁的女儿,能够凭借着夫家的荫庇而逃过一劫,不至于被牵连,以致性命不保!
可是,郁雪繁极不糊涂,又不偏听偏信,且她就算知道会被连累,也绝不会选择亲眼看着至亲之人命丧黄泉,而唯她一人苟且独活!
所以,齐老国公爷的说辞并没有说服郁雪繁,反而让她说的一时之家也没有别的理由将她支开。
不过话说回来,郁雪繁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将她留在齐国公府里,也未见得便一定是件坏事。
如今外面世道乱,歹人频出,恶人当道。便是看着人模人样的,这私下里也不知道在策划着什么阴谋诡计。
现下莫逸晨公事缠身,且圣上的交代也着实有些难为人!
即使郁雪繁身边跟着众多身手了得的暗卫护她周全,但婆娑公主这般身份又当如何?一旦落了有心之人的设计,转眼便是性命堪忧!
这样想来,齐老国公爷倒也安心了许多。
随即,他老人家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他这也是将将苏醒没有三日,前两日一直躺在床榻上动弹不得。今儿个总算能够下地稍稍走动一下,可也终究撑不了多久。
方才齐老国公爷与郁雪繁说了那么久的话,又得知了一个足以令他老人家五雷轰顶的真相,现下已然有些疲累的撑不住了。
郁雪繁也看出来齐老国公爷沉郁的面色越发苍白,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服侍着老人家将汤药饮下后,这才掩门退了出来。
柔兆看着郁雪繁转身的瞬间,柔兆赶忙上前扶住了她,轻声低言问了一句。
“夫人,您这面色看着可是不太好,奴婢见您身子微晃,连走路都虚浮着,可是身上哪里不舒服?”
郁雪繁面色忧愁,只缓缓摇了摇头,“倒也没有不适,只身上乏得很。”
说话间,郁雪繁只觉得双膝一阵刺痛,紧着腿窝处便好似被人踹了一脚,而后双腿在那一瞬间像是没了知觉一般,整个人身子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幸得柔兆眼疾手快,手上用足了力气,才撑着郁雪繁没有跌倒在地。
“夫人,您怎么了?”
柔兆惊得面色大变,她以为郁雪繁这是说着话便要昏倒了,谁知道侧头看去,才发现郁雪繁亦是一脸的惊诧。
郁雪繁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将将苏醒的时候,她只觉得双腿麻痹,走起路来有些艰难。但只要尽量克制,还是可以掩饰过去的。
但郁雪繁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样骤然的便双腿失去了知觉!
现下,郁雪繁终于能够真切的感受到,下身瘫痪、双腿截肢的人是中什么感觉!
在事发的一瞬间,郁雪繁也同样被惊得低呼一声,可这一声之后,她心里忽的咯噔一下,双手用力的抓着柔兆的胳膊,以此撑住她的身子。
“别慌,莫要惊动祖父!唤人来先扶我回右厢去,此事……不许声张!”
柔兆紧着点了点头,而后赶忙换了两个小丫鬟上前,“老国公爷不过病了几日,你们这起子奴才便皮痒了懈怠成这幅模样,连庭院都不曾好生打理,让碎石子硌了夫人的脚,你们可担待的起?”
能在齐老国公爷院子里伺候的下人,皆是极为守礼懂规矩的。
且老国公爷中毒之后,郁雪繁更是将这个院子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捋顺了一遍,还能留下伺候的,定然都是极为伶俐忠肯之人。
柔兆面容凛冽,一声厉呵后,紧着围上来的两个小丫鬟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俯首扣头,嘴里连声求饶。
柔兆也不给她们分辨的机会,冷呵一声后目光如针一般扎在两个小丫鬟身上。
“还不快些将夫人扶回去好生伺候着,尔等今日之过,且等着看夫人的心意吧!”
两个小丫鬟听着柔兆狠厉的语气,已然顾不得去想,明明刚才打扫干净的庭院,怎么会多出来什么碎石子?也顾不得为自己分辨几句,便赶忙站起身,并着柔兆一同扶着郁雪繁向右厢走了回去。
两个小丫鬟虽然没有伺候过郁雪繁,对于这位已然嫁出去的三小姐也只是百闻不如一见!
但这几日,她在齐国公府内的行事作风,加之贴身伺候的几位看上去便令人心中发怵,不敢小觑。
所以,回右厢的这一路上,两个小丫鬟皆是心惊胆战的伺候着,既不敢抬头乱看,更不敢心中犯嘀咕!
好不容易将郁雪繁扶到贵妃榻上稳稳坐下来后,柔兆赶忙转身拿过一条薄毯盖在了郁雪繁的腿上,而那两个小丫鬟也再次跪倒在郁雪繁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