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瞬间陷入一阵极其诡异的静谧之中。
郁雪繁一边伸手端过桌上的茶盏满饮了一口，一边不经意的抬起头，细细的观察着祁公子面上的神情。
不出郁雪繁所料，祁公子骤然得知了这么多的事情后，整个人明显表现出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只见祁公子失魂落魄的，一屁股坐到了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小杌子上，双眼失神的看着面前的地砖。目光空洞，一瞬不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郁雪繁原就想着趁此机会将事情说明白，是她的错她自然会担着，可若不是她的错，那谁也别想让她承受这不白之冤！
祁公子这边尚需要一点时间来斟酌消化方才她说的话，郁雪繁也不想咄咄逼人，倒好像是她得理不饶人一般。
打量完了祁公子，郁雪繁心血来潮，转而看向凤姨娘。
出乎郁雪繁所料，凤姨娘的神情虽然看起来有些不自然，且双眸之内尽是怒色。可面上看着倒也算平静，那副模样就好像是并未将眼前发生的一切放在心上。
随即，郁雪繁很快便想明白了，凤姨娘如今还能这般镇定自若，无非便是有恃无恐！
过了今日，只要齐国公府外的事情有了结果，那在凤姨娘的心中，她与郁雪繁已然是同命运共生死！
要么，凤姨娘杀了郁雪繁泄愤，而后自杀谢罪！要么，莫逸晨被逼就范，凤姨娘与郁雪繁立时间便会成为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自此之后，郁雪繁对凤姨娘就变成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凤姨娘的一厢情愿而已！
“凤姨娘，听了这么久，您始终未置一词。现下，本夫人的故事也讲完了，您可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凤姨娘背对着郁雪繁，面上带着不屑的神情，目光中尽是笃信，冷嗤一声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妾身完全听不懂，大小姐适才所言究竟何意！既然大小姐已经认定了是妾身所为，且整件事您也说的这般事无巨细，那……您还问什么，妾身还有什么好说的？”
凤姨娘如今的这副模样，让郁雪繁骤然想到了那句话：死猪不怕开水烫！
只见郁雪繁刚刚将一口茶含在嘴里，就听到凤姨娘的这番说辞，忍不住想笑，险些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去！
郁雪繁努力的遏制住，将口中的茶水全部喷在凤姨娘脸上的冲动，堪堪咽下后，润了润喉咙，这才开口说道。
“凤姨娘谦虚，您怎么会无话可说呢？您不是还可以将本夫人没有叙述完全的细节补充完整吗？就好比……您现下便可以替本夫人答疑解惑，您究竟是如何将那摊油渍清理的干干净净，且……完全没有被任何人察觉？本夫人也想过很多种办法，可终是无法做的这般滴水不漏！”
听到郁雪繁问起这个，凤姨娘面上虽然依旧不为所动，可眼神之中却尽是得意的神色！
“大小姐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怎么可能有您不知道的事情？既然，您连这样重要的细节都想不明白的话，又凭何言之凿凿的陷害妾身？”
凤姨娘面有得色的瞥了郁雪繁一眼，神情之中，尽是挑衅的意味。
“大小姐，您说了这么多，事发的整个过程由因到果，甚至是每一个细节您都说的头头是道，犹如亲眼所见一般！那么……妾身倒是想问一问大小姐，您说的这些即便都成立，那……证据呢？你不会是想要凭借着事发的过程倒着推理，直到全部栽赃陷害到妾身身上为止吧？真是笑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郁雪繁忽然有种感觉，她定然是被莫逸晨带坏了！
曾几何时，郁雪繁最是厌恶这种如拉锯战一般的博弈！她更喜欢，速战速决的痛快！
所谓兵贵神速，但凡是郁雪繁曾接下的任务，无不是快刀斩乱麻，干脆利落的处理的干干净净，寸草不生！
哪里容得下，对方这般刚愎自用且装腔作势的与她对峙？
可如今……她竟然觉得这样甚好！不但可以打发无聊的时光，而且……她还觉得兴致勃勃，乐此不疲！
曾经那种手起刀落的快感，都比不得如今这种一刀一刀的凌虐，让她感觉妙趣横生！
感觉自己的想法有些跑偏了，郁雪繁情不自禁的低头莞尔一笑，随即轻咳一声，掩饰了一下方才的失神。
“好一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凤姨娘果然是行之有道，言之有理！您想要证据，本夫人给您便是！”
郁雪繁不屑一顾的哼笑一声，眼眸之中尽是漫不经心的神情，双手拄着下巴，面相凤姨娘的时候故作顽皮的眨了眨眼。
“凤姨娘，您怕是忘了本夫人的那个如意金项圈了吧？那日，秦桑在回廊的石阶上摔倒的时候，手中的那个如意金项圈也一并摔落在地！也正是因为这一下重创，才使得那个金项圈上的一颗东珠被摔掉了下来！您说巧不巧，那颗东珠正掉落在那摊油渍里！不仅东珠的表面沾染上油渍，就连东珠上嵌金丝的细孔内，也被浸入了那种油！”
郁雪繁说话间，语气越发的轻柔和缓，一字一句，都似是在用细针用力的戳在凤姨娘的心尖上！
这种疼痛感虽然不足以致命，可却极为折磨、煎熬！
“那又如何？”凤姨娘仍旧不愿服输，只能虚张声势的瞪大眼睛反问一句。
“不如何！本夫的话还未说完呢，凤姨娘切莫心急，稍安勿躁！当时，那位匠作师傅修补那个如意金项圈的时候，便与本夫人说过，那颗东珠上因为被侵染了油渍，所以并未划损，匠作师傅便没有另寻一颗替换！不知……凤姨娘觉得，这个证据可还够用？”
郁雪繁的语气虽然轻缓，可落到凤姨娘的耳中，却是异常阴冷！
凤姨娘自然明白郁雪繁的言外之意，那颗东珠之上浸染的油渍固然可以清理干净，可是东珠上面的细孔内侵染的油渍却是无法清理干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