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郁雪繁也没再犹豫,言简意赅的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郁承恩念叨了一遍。
三人并肩前行,绕过回廊,经过后花园,这一路上,郁承恩几次骤然停下脚步,都是因为郁雪繁的话让他震惊到无以复加!
眼看着再有几步路的距离便要走到了关押的郁庆的地方,郁承恩再次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神情,已经很难用震惊、愤怒、失望……这些词来形容!
其实,郁雪繁能够理解郁承恩的内心,会是怎样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毕竟,郁承恩的身份摆在那里。他是齐国公府的长子嫡孙,就算是早些年齐老国公爷领兵在外,照顾不到府内他们兄妹二人,凤姨娘也不敢真的对郁承恩使绊子、下阴手!
府里那些拜高踩低,蹬红踩白的下人,虽然都是看着凤姨娘的脸色行事,可也不得不碍于郁承恩的身份,对他敬而远之。
待郁承恩年纪稍长一些后,便跟着齐老国公爷出征,或是出入军营操练兵士。至于府内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他自然是眼不见心为静!
可是,相较之下,郁雪繁却是没有了这样好的运气!
郁雪繁一个女儿家,未嫁前的所有日子,都只有后院那一方天地。
当时,凤姨娘执掌中馈,府内的所有吃穿用度、大小琐事都由她一人决定。如此一来,郁雪繁会在各个方面收到欺压、委屈,都实属常事。
虽说郁雪繁的身份也是这齐国公府内,继齐老国公爷、郁庆和郁承恩之外身份最为尊贵的主子。
可有一点不容忽视的原因事,郁雪繁那个性子,本就不是个温柔讨喜又会来事的。而凤姨娘心思阴沉,她有一万种手段,可以让事情表面看上十分体面,可内里却是腌臜不不堪!
郁雪繁那时候也是年幼不懂事,除了闹也只会闹,!如此这般闹得多了,也就没人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所以,相较之下,郁承恩没有经历过的郁雪繁那些令人不悦的过往,也就更难接受郁庆和凤姨娘所做出的那些令人发指的恶行!
郁承恩的脸憋得通红,好不容易才从牙缝中挤出来了一句话。
“父亲他……唉!你说的可都是真的?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毕竟,凤姨娘心思阴沉,而父亲素日里对她的话都是深信不疑!繁儿,你说……会不会是……”
郁承恩想要替郁庆辩解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郁雪繁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制止住了!
“兄长,我从前确是任性妄为,也与凤姨娘和郁梦佳都多又不和,吵闹不休!但我如今已非孩童,且此次兹事体大,你觉得,妹妹会否在这样的事情上信口胡言,不顾真相?”
郁雪繁的反问让郁承恩无言以对!
是呀,郁承恩也不是没有发现,自从郁雪繁嫁给了莫逸晨之后,就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那种翻天覆地,颠覆原本心情的改变,完全像是换了个人!
现在的郁雪繁,确是也做不出那些幼稚的行径!
“父亲……”郁承恩不知他还能说些什么,一时间张口结舌,叫了一声“父亲”后便没了下文。
郁承恩真的想为郁庆找个更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这一切罪不容诛的行为!可可实际上,他什么都做不到!
郁雪繁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后,目光不经意的瞥看了一眼郁承恩,见他深色凝重,心绪烦乱,也没有再说什么更令他难过的话。
“兄长,难得祖父同意让你见父亲一面,你想说什么、想问什么,也可以给一次弄个清楚明白,算是给你自己一个交代!”
郁承恩没有再说什么,重重的点了点头之后,转身迈步向前走去。
守在屋门前的家丁,原本还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可乍见到他们三人一齐过来,明显吃了一惊后,忙不迭就迎了上来。
“奴才给三位主子见礼!您三位怎么一起来了?老国公爷有命,任何人不得……”
“是祖父应允的,你若不信,大可去与祖父求证,我们三人就在这里等着你!什么时候你确认了赶回来,我们什么时候再进去!”
郁雪繁面沉如水,语气冰冷,开口直接打断了那个家丁的话。
家丁听到郁雪繁这样说后,面上骤然变颜变色,诚惶诚恐的就差跪下认错领罪,赶忙连连口称不敢。
“晋国公夫人言重了,小人不敢!还请夫人大人大量,不要与小人计较!小人这就带您三位进去,这边请。”
那个家丁躬着身子在前面引路,郁雪繁三人跟着他来到院内的一户屋子前。家丁上前将门上缠着铁链的大锁打开,伸手推开屋门,侧身站到一旁,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郁雪繁先是看了一眼莫逸晨,见他稍稍点头示意后,这才转而看向郁承恩。
“兄长,我与国公爷便不进去了,就在外面等着你。你也无需着急,话还是要说清楚的好。”
郁承恩点了点头,一个人转身迈步走入了屋中。
随后,屋门被从内掩上,郁雪繁怔怔的看着那最后一道缝隙彻底消失在眼前,她才感受到手上忽然传来了莫逸晨的温度。
“别担心了,大舅兄重情重义,心绪一时难以平复也是有的。可他也是个忠孝仁义之人,孰是孰非,他会想明白的!”
郁雪繁抬头看向莫逸晨,他总能这样准确的抓住她心中所想,并及时予以安慰。
“我知道,兄长会跨过这个坎儿的!”
家丁见他们夫妇二人就那样站在园中,也不知道要多久,于是想着让他们去旁边的侧厢房坐下等。
可郁雪繁倒是难得有这样的好精神头儿,她在屋子里憋闷了太久,能够这样站在煦暖的微风中,与莫逸晨温言闲话,也真是一件极为惬意的事情。
“夫君,这么多事情走到现在,也算是可以尘埃落定了!可是……为何我总有种悬着这颗心沉不下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