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蛮的公主依偎在高伟的父亲身旁，他的发丝银白，手背蚕茧，声音沙哑而沧桑。
膝上是摊开的书本，讲述白雪公主的美貌。
一头秀丽乌黑发亮的公主在父王的身边躺着，那是一个安静的夜。
夜神不说话。
『好吧好吧。』父王肩膀红色的短红斗篷伴着手臂而褶皱，他的左手撩开公主的刘海然后看着她的眼睛，接着父王慢慢收回了手，合上本子:『我们就讲一个……童话吧。』
『一个关于……王的童话。』
『王？』公主问道『王也有童话？』
『哈哈哈，』父王抚了抚白胡，然后说:『我们王啊，可也是从王子和公主走过来的啊!』
公主不信，气鼓鼓，脸腮如仓鼠。
父王含笑憋住，又是一顿捶打。
『快讲啊，不讲就是王八!』
『王八国王？那百姓怎么办？』
『当然……当然是由我啦！』
『王八公主!』
『此话怎讲？』
『多大了还理不清？王八的女儿不还是王八？』
『母有九子!』
『好好好，你说的算，那接下来我可讲了。』
『不讲不讲，睡觉睡觉。』
『那我可要走了？』
『别!』
父王顺势将书放在桌上，然后坐下。
『很久很久以前啊……』父王开腔。
『这么老套？』公主嘟囔。
『还能怎样？』父王惊疑反问。
『删了它。』公主锤被，然后恼怒道。
『那成吧。』父王允。】
有王登基，万物朝圣，巫师占卜预知国将大盛，故乔装打扮不远万里到前往。
同年，王想将一位老人收为国师，众官反，以为王玩儿化脾气，老人受宠若惊，连忙拒绝。
国王听从了他们，只将老人作为自己的顾问。
从此，老人跟在国王的身边。
百姓们说，国王是个仁君，但是老人却笑笑否定。百姓们就说，你个老头懂得什么？老人笑笑不说，在国王的叫唤中离开。
晚上老人走到国王的桌前，看着国王前一摞摞的文件。
“累吗？”王后询问，“不累。”国王回答。
国王和老人看着挺着大肚子的王后慢慢走出门外。
然后他们开始整理文件。
“你相信命运吗？”国王询问，“我不相信。”老人回答。
“那为什么会有教廷呢？”国王又问，“那为什么会有国王呢？”老人反问。
“因为国王是一国之君，统帅国家百姓。”国王说，“因为教廷是精神之柱，守护国家心灵。”老人也说。
“可我不喜欢他们。”国王感叹，“我也不喜欢你们。”老人悲叹。
“此话怎说？”
“你们厌恶巫师，认为他们有违自然。”
“这是理所当然，因为他们无恶不作。”
“你怎么知道的呢？”
“你又怎么知道的呢？”
一夜无话，老人没有起身离开，而是帮助国王整理了文件。
“我不是仁君，从来不是。”他说:“但是我知道，百姓们无法理解巫师的存在。”
“哪怕我再怎么威风，我也只是神的最底层罢了。”
老人手顿，然后扶着门离开了。
【『等等!』娇蛮的公主打破了父王的叙述，她的眼睛充满了恼怒『为什么演变成了国王和巫师的爱情故事？』
『可是这个巫师他是老人啊』
『我不管，它就是一个爱情故事』
『这可不是事实，你不听我就走了』
『继续!』】
王输了，在一场战争上伤了心脏，然后不知为何没有死亡，反而是陷入了沉睡。
王的女儿在王沉睡那日降生了。
【娇蛮的公主挑挑眉毛，然后没有打扰父王的讲述。】
“王后殿下……”笨重的盔甲包裹住士兵，染血的长枪还未擦拭。
“你的武器还是污秽，将染红孩子的心灵，使得她残暴无比!”苍老的神父拦住了他的前进。
远处国家的未来停止哭泣，睁开她的眼睛看向这边。
王后明白了，她的国家要真的破碎了，所以她不能放弃，她要坚持住——守护好这个国家。
王后成为了王，老人成为了旧王沉睡大殿的守门人。
【『这个巫师真没用』娇蛮的公主说。父王没有反对，笑呵呵。】
教廷对王后很冷漠，甚至有着不屑，可是王后却不在意，而是办理国事。
“也许我该找个国师。”她停下笔头说“那个老人倒是挺好。”她向自己提议。
老人成为了国师，官民们反对着他的存在，甚至认为王后对沉睡的国王不忠。
他们捶胸痛哭像神发誓说王醒后会暴怒。王后没有言语，老人自然也不再推辞。
【『这群官民真恶心。』娇蛮的公主说。
『是啊，他们真恶心。』父王附和。】
下雪了，高贵的王后在雪中起舞，老人摆动着扫帚，将雪慢慢扫走。
一片雪花俏皮地从上方落下，贴着国王那沉睡的棺材融化。
年幼的公主在远方看着，不知道水晶中容纳的华丽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母后的舞姿那么凄凉，她什么都不懂，又似乎什么都懂。
“公主殿下，该学习皇家礼仪了。”教师前来欠身，而公主拈起裙摆回礼。
黑色的发丝如瀑布般与大地垂直些许，然后公主摆正她的王冠，将手伸向教师。
【『真是乖巧。』娇蛮的公主说『好人没好报。』】
公主病了，在她九岁的生日那天。
国家欣欣向荣，甚至教廷都对此有着几分恐惧。
但是公主病了，这是事实。
这一天教廷对百姓大骂王后为了国家残忍地诅咒了自己的孩子。
百姓们对王后破口大骂，说残忍，不配称王。
教廷笑了，他们对王后说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子民们是什么孬种，却还要护住他们。
王后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教廷。教廷得意地笑了，凡人们需要的不是真相，他们始终盲目地听从着。
王后累了，然后老人更加老了。
终于，当雪花落在水晶上融化，贴着旧王的脸庞时，公主的病好了。
但是国家衰败了。
人们破口大骂王后为了孩子不顾子民，老人说“你们怎么这么愚昧!”，百姓说“你个老东西懂得什么？”。
老人笑了，他们不配得到拯救。
王后死了，只留14岁，病了6年的公主登上了王位，她于6月6号的早上6时被发现康复。
人们说，她被恶魔附身了，但教廷说她已经被确认是神明赐予的健康。
人们相信了。
【『低贱。』娇蛮的公主说。
『这可不是公主的用词。』父王道。
公主拍拍被子，然后带着自豪说:『我可是娇蛮的公主!』
『是是是。』】
公主很害怕，认为自己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老人在这时出现了，搀扶着公主带她来到了水晶面前。
“这是您的父亲，我的王。”老人轻声说道。
“我的……父亲？”
“是的，您的父亲。”老人重复。
“可是……”公主跪在水晶前，将面庞送入双手“这又有什么用呢？他沉睡不起，母后也离我而去。”
“还有我，殿下。”老人抚着公主的发丝，安慰“还有我。”
“我不能当一个好的王，”公主仍然说“我害怕我的子民。”
“不要害怕，我的王。”老人说“你的父王也不是一个仁君。”他顿了顿“他在看着你，哪怕他错过了你。”
公主抬起了脸，看着那苍老的老人。
“他在看着你，也在看着这个国家，希望和梦想终将到来。”
雪花飘飘，门前人扫，聪慧的王跳起那只见过母后跳起的舞蹈。
她学习过这舞姿，可没法跳出那么精彩。
“用心。”老人说“用心跳，用你的一切去跳。”
“你的教育，你的生命，你的思想和你的情绪，这些是这首舞姿的含义，它是为痛苦诞生的，但可悲的百姓无法懂得它的一抬一转，他们只知道很痛苦，但却不知道其高贵。”
“这就是王族，哪怕是人，也有着高低贵贱。”
可是王仍然跳不出来，因为她还是太柔弱了。
“你还要锻炼。”老人说。
王停下了舞蹈，然后她走向老人。
“为什么你活了这么长时间呢？”她坐在老人的对面问。
“也许只是我命好吧。”老人品着茶水，看着城外的熙熙攘攘。
他慢慢地站起身来，拄着扫把离开。
16年了，似乎水晶的棺材也懒得为国王做容器，然后一夜之内水晶棺材和老国王都不见了。
是谁？是教廷还是其他？
没有人知道，王迫于压力派人寻找，但最后无一不是空手而归。
老人真的老了，银白的头发也开始掉落，只剩下一个皱纹组成的头颅。
他的腰也开始弯下，直到最后不得不在衣服中添加一个铁板才能免除背痛，但哪怕这样弯腰时触碰到铁板也让他感到寒冷。
十分，寒冷。老人看着外面又在抗议收粮的人们，心中怀着愤怒。
“你们在干什么？”
“老不死的!我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东西凭什么给你们？”
“那你们又是被谁保护着，是王族!”
“我呸!你个王族的走狗!是教廷，是神明庇护了我们的存在；是教廷，是神明给予了我们生命!”
“生命是你们的父母给予的!”
“生命是神明创造的!”
老人抵抗不住人们的伟力，死在了王族的门口，而这场闹剧也不了了之。
沉睡的国王找到了，就和没有丢失过一样安详——除了丢失了水晶棺材以外。
王再一次哭了，这下她彻底地孤独了。
17，18，19，20……直到死去。
不，她不能这样，她需要一个陪伴。
于是她找了很多人，首先她找到了七个矮人。
这是她在母后还活着时的事情了，那么的……久远。
她来到了七个矮人们的家，而矮人们也很高兴她还能再次造访——就在几天前，一位白马王子来这里带走了另一位住客。
他们杂七杂八，汇聚的故事是那么悲伤，那白雪公主的水晶棺材又与父王的无比相似。
于是在住了并不久后她离开了。
接着她去找另一个国家的灰姑娘。
灰姑娘来自于她与母后前来游玩的时候遇见的，当时她看到那个姑娘买了一盒火柴，于是她与灰姑娘就那么结识了。
可是灰姑娘成为了公主，而国王认出了她的模样，于是想要对她下手，让俩国联姻。
她拒绝了，连夜在灰姑娘的陪同下逃出了城堡。
她继续行走，来到了大海，一首歌曲传来，她坐下倾听。
啊，是人鱼，人鱼告诉她，很遗憾这是最后一曲了，从此以后人鱼将作为人类生存下去——只是没有了喉咙。
她想问人鱼这是为什么，人鱼轻轻回答:“这是为了爱。”
她没有资格否定人鱼的爱，所以她祝福几句便离开了。
她走了很久，不知道多久，她走了很长，不知道多长。
“要回去吗？”开头的巫师走了出来。
“要回去吗？”恐怖的巫师晦涩地低语。
她摇了摇头，看了看路过的，曾属于自己的国家。
“你可以依靠我。”巫师提议到。
“可是我不想当神明的走狗。”她说。
“哈哈哈哈。”巫师笑了“那么当我们吧。”
“什么？”
“当我们吧——巫师。”
“不，我不想当。”
“你会的，我曾占卜过这个国家会繁茂，可是我没想过它居然会衰败。”巫师停了停“但是你如果不想成为神的走狗，那么你会加入我们的。”
王想了想，然后看着自己的国家。
“那是我的国家……”
“不，那不是，她从来不是你的，她是神的，神明之下皆为狗——这是你说的。”
“那么怎么样才能让那个国家逃离教廷呢？”
“加入我们吧，偏离于无上之上的高台，堕落于无底之底的深渊中。”
“不……”
【最后几页的纸张不知为何被别人撕碎，故事到这个高潮便戛然而止，但这并不妨碍。
父王只是想从里面获得一些灵感，而现在她的女儿也已入睡。
『晚安，我的孩子。』他亲吻了女儿的额头，然后离去。】
公主睁开了眼睛，这场梦境无比的真实，她感到父王是那么威严，讲述了一场熟悉的故事。
研究历史是很容易的，只要你亲身经历。
公主不知为何暗暗想到。
她的双手已经腐朽，扭曲的双腿也弃之不惜。
她听到了台下人们的欢呼声，转下她的头颅，看向左右。
啊，这些自己的同伴也都在啊。
“没有人可以挑战神明的旨意，没有人!”
“反抗者，即是死!”
头颅被巨斧砍下，落入盒中，唯有她的被立刻捧起。
“这，就是那6年前被恶魔附身的王，我们曾千辛万苦为她驱散，可是!”
“可是她却勾搭其他人，为了自己的私欲而与恶魔的代言者交易!”
“神在天上看着!神定永垂不朽，指引我们!”
这个国家，从此繁荣了起来，直到——下一个不知何时诞生的思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