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办啊!黑心啊黑心!现在的医生没有天良哪!穷人生不起病啊……”贾桂花叫着,走过的护士纷纷自动退后了几步。
“请问您缴费了吗?”其中一个要来给张小草挂盐水的远远地问道。
“没有,怎么了?”贾桂花明知故问。
“不好意思,要是没有缴清费用的话,我们将不能够给您继续提供医疗服务。请赶紧去医院缴费处缴清全部费用吧。”
那护士说着,出了门。
“啊……这么大架子!你以为你是谁呀!医生都没像你这么说话的……”
贾桂花忿忿说着,看向床头靠着的张小草,见她脸色苍白,嘴唇干涩得没有一丝血气,等其他病床的护士走开后,才软和说道,“唉,女儿啊,家里没有钱啊,你看这怎么办是好啊……”
她是用商量的语气和张小草说话的。因为丈夫和儿子一向憨厚老实,拿不了什么主意,女儿张小草正是村里第一个走出去的大学生,有文化。
李清源看贾桂花的神色,有些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个叫“医院”的地方,就相当于自己重生前的“医馆”,那些穿白色长袍的人,相当于大夫,只是有级别高低……至于那白色长袍,准确来说,应该叫:白大褂。
这种地方,没有银子(这里称为:钱),可不像自己所在的地方,有些医德高明的大夫肯赠医施药。却更像一个组织,连打针送饭扫地全都不同着装的人来做。有时候见隔壁病床上是一个护士来打针,但是转而挂盐水的又是另外一个了。
据说还有个名词,叫:值班。
李清源来不及消化太多,因为对这个重生的世界委实不熟悉,而自己这幅身躯里张小草的魂魄虽然已经转世,但眼前这个性情耿直的妇人正是张小草的母亲,于是打算问问长辈意见为好。
但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病床边的抽屉震动起来,一阵一阵的,越来越急,而且没有消歇的意思。终于,抽屉上方的台子上仅有的一口茶杯也不住晃动,扑嗵,茶杯晃倒,水,溢出来了。
地震?这是李清源的第一感觉。
所有的人,都看着李清源。
李清源不明白地震了,为什么大家不仅不慌张,还都注视着她,但她前世就是引人注目的焦点,无论是蒙着面纱抑或是真面目,所以没有多想什么。
又感觉大家的眼神好像有些针对那茶杯,她忙扶起那口茶杯,把目光转向了在场最有发言权的女人——贾桂花:
“《后汉书。张衡传》里说,张衡做成侯风地动仪,‘以精铜铸成,圆径八尺’,‘形似酒樽’,‘尝一龙机动,而地不觉动,京师学者咸怪其无征。后数日,驿至果地震陇西,于是皆服其妙。’……娘,地震了,这该如何是好?”
贾桂花一愣。无疑醒过来的张小草眼神中有了一丝自己女儿以往很少见的平和,连自己说没钱了,刚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的她也不急不躁,和自己说话的口气更是非常尊敬。
但,奇怪!真的非常奇怪!
贾桂花是个很敏感的女人,对于她来说,如果感觉到某天某人突然间变了性子一样的说话,那肯定就是……发神经。
她一个爆栗打在了李清源的头上,李清源错愕,只听面前的贾桂花说道:“作死啊乖女!你跟我讲话要那么文绉绉做什么,我送你上大学是让你讲话让我听不懂的啊……”
一边连忙拿了边上的餐巾纸擦起台子上面的水渍来。
李清源从来没有碰见过这等状况过,甚至自己的师傅明惠也没有对自己动过粗,至于七王爷曲无痕,那更是怜香惜玉之人。
她怔怔看着贾桂花,一时清净洁雅的品性想着是不是应该原谅这个无知的村妇,还是应该感化开导她,或者提醒她打人乃是下作事,往后还是少做为妙……
“怎么了乖女!”岂料贾桂花看女儿的眼色有点痴,以为自己把她打坏了,连忙顺势摸了一下她的头,跟着打开了抽屉,拿出一只颜色暗红的诺基亚1100,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不禁狠狠地按了一下:
“作孽的畜生!你还害我女儿不够啊!再打,再打,我就报110!”
又狠狠地按掉了电话。
“啊……原来不是地震。”李清源喃喃。
注视着贾桂花手里的手机,原来这东西能够自己震动的。难怪抽屉因此震动起来,大家都不害怕。不禁有些羞愧,自己遍览经传野史,毕竟还是缺少世面的。
贾桂花所接的电话,正是害张小草自杀的罪魁凶手——岳刚。张小草交往了三年的男朋友。
小伙子老人家是见过的,一表人才。去年正月的时候提了“肾白金”来拜年,也是出自农村,但是有教养有礼貌,小草的八大姑六大婶他一个一个叫过,看样子孝顺得不得了。对张小草的体贴和喜爱,那是显而易见的。
可没想到,正月里来拜过年的,几个月不到,就成了别人家准女婿。小草前两天给家里电话说身体不好,想回家歇一阵,问岳刚来不来?一下哭了。回来后才知道,岳刚那小子是攀高枝了。一个比他大六岁的女人。
贾桂花提起这个岳刚就恨。就是他害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差点送命的。
她没法像其他电视剧里头做妈的,考虑到女儿因为这个人自杀了,然后为了避免刺激从此不提,她心直口快,不发泄发泄心里难受得要死。因此这一提起来也顾不得病房内不得喧哗,就像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很快李清源就大概知道张小草的自杀原因。
但很快的,贾桂花也发现自己的这个女儿不对劲。
“娘,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啊?”贾桂花觉得叫“娘”怪怪的,虽说李清源重生之后和贾桂花打交道就用的方言,但是称呼上的感觉像古代电视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