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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抛尸竹林之中——齐鼓公姜商人

现在,我们再把镜头对准齐国。

齐桓公姜小白逝世后,五个同父异母的儿子混战一场,最后登上君位的是齐孝公姜昭。姜昭十年而终,其弟齐昭公姜潘继任国君。姜潘的夫人叔姬,鲁国公主也,生下儿子姜舍。但母子二人不受宠爱,因此身单力弱,不为势利的官员所敬重。而姜潘的弟弟姜商人,素有篡位之志,曾在父亲姜小白死后,抢夺国君之位,没有成功。但他并不灰心,一直暗中积蓄力量,不惜倾尽财力,广交朋友,招揽贤士,收养门客。家产用光了,又向公室借贷,遍恤贫民,抚爱百姓,国人无不感激,希望他能当上国君。

公元前613年五月,齐昭公姜潘逝世,儿子姜舍继位。古历十月初一,姜舍前往郊外,为父亲扫墓。姜商人瞅准时机,派他的黑社会朋友,就在墓上将侄儿姜舍干掉,然后猫哭耗子假慈悲一番,声称君位是他哥哥姜元的,自己绝无野心。姜元洞烛其奸,一语中的说:“你谋求君位已经很久了,还是你做国君吧,我只求免于一死就知足了!”于是,姜商人表示“没们力、法”,只好替兄长做了国君,是为齐公。百姓们庆幸出了一位乐善好施的国君,心里可高兴了!

可是,姜商人即位后,一口气干出一连串荒唐之事,实在令人不可思议。不过,我们从中可以发现一个权力使用定律:即权力掌握在手上,既可以做好事,也可以做坏事,还可以不做事。做好事可以为社会同时也为自己带来辉煌;不做事甚至做坏事,必然给社会同时也给自己带来灾祸,关键在于如何使用手中权力。且看姜商人是如何使用手中权力的。

姜商人上台后,首先下令将其寡嫂、姜舍的生母叔姬囚禁起来。公元前612年,丧夫丧子丧失自由的叔姬,悲痛欲绝,托人求救于娘家鲁国。而鲁国弱小,拿齐国没有办法,只好向刚刚即位的周匡王姬班报告,希望看在周鲁同姓的份上,以天子的权威对齐国施加压力,救出叔姬。周天子姬班,新官上任三把火,立即派特使单伯前往齐国交涉。不料,齐公姜商人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指控单伯与叔姬通淫,将其关押起来。

我们实在不理解,姜商人为什么与一位弱女子过不去。他可以像对付侄儿姜舍一样,把她杀掉,或者顺水推舟,把她交给单伯,送回鲁国,完全没必要为此而得罪周天子和各国诸侯。可是姜商人硬是一意孤行,没有商量余地。鲁国一看,真是岂有此理!立即派人向当时称霸诸侯的晋国(山西翼城县东南)求救。晋灵公姬夷皋还算履行霸主的道义,亲自召集宋、卫、陈、蔡、郑、许、曹七位国君,在郑国的地(河南武县东)会盟,准备联合讨伐齐国。齐公姜商人这才慌了手脚,赶紧派人给晋灵公姬夷皋送礼,并答应释放单伯和叔姬,方使齐国免遭打击。

俗话说:“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姜商人昏庸暴决的性情,一直搅得齐国动荡不安。这位暴君早年做公子时,曾与大夫原争夺田地,没有得胜,由此怀恨在心。现在他一当上国君,首先下令把邮家田产尽行没收。其时,哪原已死,人土为安,可是姜商人具有毒蛇一样的报复心肠,他连死人也不放过,硬是指挥军士掘墓,挖出邮原的尸体,亲手砍断其双足,才算解恨。

就在掘墓报仇的同时,姜商人又下令全国,为他选美。有人称赞年轻官员阎职的妻子十分美丽,姜商人坪然心动,立即将其召人宫中,据为己有。更荒唐的是,姜商人把原掘墓戮尸,又毫不迟疑地任用邮原的儿子戎充当他的驭手,专门为他驾车;他夺走阎职的妻子,又让阎职做他的乘,专门陪他坐车。有人提醒说:“国君掘了父亲的坟墓,夺了阎职大夫的爱妻,他们岂能不怨恨国君?国君竟把他们留在身边,这太危险了!齐国官员多得是,何必用此二人?”姜商人说:“这两个人从未怨恨过我,不必多疑。”

自古及今,全世界大概只有姜商人一个人坚信,自己挖了别人祖坟,夺走别人妻子,别人竟会毫无怨恨地忠心服侍他,真是愚不可及!然而,多行不义必自毙。公元前609年夏季,夭气炎热,在位第四年的姜商人决定前往申池(山东青州市)避暑。这次出行,仍由邮戎驾车,阎职为骆乘。随行的厨师、宫女、卫士,一应俱全,浩浩荡荡,来到申池。申池临山近海,水清可浴,修竹茂密,景色美丽。五十岁左右的姜商人人水洗浴,登山览胜,饮酒为乐,渐渐有些倦意,遂命宫女抬来绣榻,置于竹林荫处,仰卧乘凉,好不快活!戎、阎职则人池戏水,二人都对姜商人怀有深仇大恨,但都藏而不露。正在玩得高兴的时候,邮戎故意在池畔折下一根竹子,试探性地敲打阎职的头,阎职动怒,邮戎含笑说:“别人夺了你的妻子,你都能忍耐,打你一下,你发什么脾气?”阎职回敬道:“我有夺妻之耻,但比起其父被掘墓断足而不敢怨恨的人如何?你不敢为父报仇,反而笑我懦弱!”于是邮戎表明心迹说:“杀父之仇,岂能不报!不知你意如何?”阎职说:“我早有此意!”于是一个复仇计划产生了。

未几,乐而忘忧、不知死之将至的姜商人乘车再游,走到僻静之处,两个仇人互递眼色,突然猛扑上去,把姜商人杀死在车上,抛尸竹林之中。

作恶多端的齐公姜商人,在位不满四年,早已众叛亲离,国人正盼其速死,谁也不想追查所谓君凶手。阎职返回家中,带上各自的财产,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齐国。齐国人则废去姜商人的太子而拥立姜元为国君,是为齐惠公。从此,国家安定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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