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考场里的考生把试卷平铺到桌子上,老师把试卷收好后,考生们陆续离场。
贾乐窈深叹了一口气,抓起书包离开了考场。天气闷热的要命,一丝风也没有,稠乎乎的空气好像凝住了。这样的天气和贾乐窈的心情简直是绝配!虽然高考结束了,但贾乐窈的内心却无比煎熬,这次英语题她毫无把握……
“嗨,考得怎么样啊!”云子越骑着单车跟在贾乐窈身后。“不…不怎么样!”贾乐窈看着这个阳光大男孩,云子越是贾乐窈的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可是云子越家里条件比较富裕,成绩也好,样貌也好。相比之下,贾乐窈家里的条件就一般般了,这导致贾乐窈从小就自卑!
“贾海生,这婚必须离!”
“李半湘,这件事我们暂且不说,等孩子上大学了再谈!”贾海生并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贾乐窈的情绪。
“不用等了,她今天就考完试了,我不想等了,这婚你不离也得离!”李半湘尖锐的声音传到了刚到家的贾乐窈的耳朵里。
贾乐窈推门的手顿住了,李半湘的话在她耳边回荡,爸爸妈妈要离婚……
“那你让乐窈怎么办?”贾海生吸了一口手中烟,慢慢吐出烟圈。李半湘一听到贾乐窈就急了,“贾海生,我嫁到你家一天福都没享,到最后你还让我管那个死丫头吗!”
贾乐窈把李半湘的话全听到了耳里,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她妈妈这是嫌弃她吗?果然,她就是个麻烦……
贾乐窈心里实在是难受的不行,一个人去小湖边坐到天黑才回家。路上遇到云子越,她低着头假装没看到他,云子越看到她一个人这么晚才回来,想上前问问她怎么了,贾乐窈感觉到他的靠近撒腿就跑,到家后就插上了门。
云子越看到她这样就更担心了,去她家门前拍了拍门,可是没有人开。云子越从小和贾乐窈一块长大,一直把她当做妹妹,一直很照顾她。
贾乐窈看到桌子上放的离婚证以及在沙发上坐着吸烟的贾海生,贾海生看到贾乐窈回来急忙把离婚证往兜里揣,贾乐窈上前抢过离婚证,大喊道“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要我?”
贾海生的脸上皆是无措“你都知道了?”“都是因为你太没用,所以我妈才会走!”贾乐窈的情绪爆发出来,之前她一直不吭不响的,可那只是因为她的自卑,她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但李半湘的离开压坏了她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贾海生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转眼到了查分数的这天,贾海生站在贾乐窈卧室门口小心翼翼地敲了三下,贾乐窈打开门门就看到一件讨好的父亲,心中异常复杂。“考了多少?”“619。”贾海生一听乐了,“我闺女就是厉害,考这么多,一定能上本地的大学!”贾乐窈抬头问他“谁说我要在本地上大学了?”贾海生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是小心翼翼的问“那你想去哪上大学?”“云南!”
贾乐窈本来是想在本地上学的,可是现在妈妈离开了,这个家已经成为了她的噩梦,她怎么会放弃这来之不易离开家的机会,所以她选择了云南!
“云南太远了,你不想在本地上学也不要去那么远啊。”贾乐窈看到父亲唯唯诺诺的样子就着急,就是因为他这样妈妈才会离开!“我就要去云南!”说完就关上了房门。
贾海生揉了揉眉心走出了家门……
开学前两天,云子越上门找到了贾乐窈,“开学的时候一块走啊!”贾乐窈听到后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也要去云南吗?他的分数可以去更好的大学啊,为什么选择了云南?“你怎么知道我要去云南?”贾乐窈本就自卑,再加上妈妈离开,更加不想跟云子越接触,总感觉在他面前就像一个小丑一样,所以也没有跟他说自己去哪,也没有问他要去哪。
“叔叔告诉我的,要不是听叔叔说你去云南,我都不知道咱们两个在一个学校!”云子越说完贾海生感激的看着他。
“好,开学的时候一起走。”贾乐窈说完贾海生的一颗心才算放到了肚子里。
大学校园,贾乐窈和云子越拉着行李箱一起去报道,这时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姑娘一路小跑的跟过来,因为跑过来的缘故,脸颊微红,大口喘着气,“我叫马歆语,一起走吧,正好有个伴。”
云子越怕贾乐窈不习惯,没有擅自同意,而是转过头去问贾乐窈的意思,贾乐窈点点头,于是三个人一块去报道。
“你们是男女朋友吗?”
“不是,这是我妹妹!”云子越回答。贾乐窈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他们从小玩到大,云子越是那么优秀,她总想着亲近云子越但是又不敢……
一路上都是马歆语和云子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到报道时才知道马歆语和贾乐窈是一个专业,并且分到了一个宿舍!
贾乐窈对马歆语并没有好感,反而有些讨厌。相反,经过这一路上的交谈,云子越但是对这个乐观向上的女孩充满好感。
之后的日子,云子越没课或是星期天的时候就去找贾乐窈和马歆语,他答应过贾海生要照顾好贾乐窈,至于马歆语,慢慢的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有什么事都想跟她分享,并且喜欢听她讲一些有趣的事。
这天回宿舍的时候,“乐窈,你…你喜欢云子越吗?”马歆语总感觉贾乐窈对云子越的感情不一般,所以云子越跟她表白的时候她并没有立刻同意。
贾乐窈听到后攥紧了拳头,喜欢吗?他那么优秀,她凭什么喜欢他?“不喜欢!”贾乐窈回答。
“真的吗?”
“嗯!”
第二天贾乐窈就知道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了,云子越说要出去庆祝,贾乐窈也不好拒绝,结果喝的烂醉。贾乐窈不想看着他们两个人你侬我侬的便先回宿舍了。
“喂?”贾乐窈拨通了贾海生的电话。
“乐窈啊,怎么有时间给爸爸打电话了!”听得出来贾海生非常激动。开学这么长时间贾乐窈主动给他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
“爸,为什么我妈不要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贾乐窈抽泣着说,李半湘的离开就是一根刺,无时无刻不刺痛她的心。
贾海生在工地工作,此时声音嘈杂的贾海生听不清楚贾乐窈在讲什么,况且贾乐窈说的断断续续,贾海生只知道女儿哭了。“怎么了,别哭,有什么事跟爸爸讲!”贾海生急切的声音传来。
“没事了,你先忙吧。”
贾海生还想说什么,可是贾乐窈已经挂断了电话。
贾海生因为这一通电话心神不宁的,工头喊他去干活的时候他一个不小心踩空了,然后从楼上摔了下去,而他的安全带也因为心神不宁没有系好……
第二天一大早贾乐窈就被云子越的电话轰炸叫醒了。“你没事吧?”贾乐窈刚接通电话云子越急切的声音就传来了。“怎么了?”贾乐窈刚睡醒还迷糊呢。云子越的面色凝重,看她这反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了呀?”云子越突然不说话,贾乐窈心里咯噔一下。
“贾乐窈,你…你爸爸……”云子越吞吞吐吐的不知道怎么说。贾乐窈还从没见过这样磨蹭的云子越,着急的问“我爸他怎么了?说话啊!”云子越长叹一口气说“今天早上给我妈聊天,我妈说你爸爸他昨天在工地干活的时候…从楼上摔下来…已经…已经走了……”云子越的声音越来越小。
昨天晚上……是因为她吗……后面云子越又说了些什么,但是贾乐窈已经听不到了…
贾乐窈知道后买了最早的火车票,她现在真的是后悔没有在本地上学,为什么当时要跟爸爸赌气跑这么远上学……
贾乐窈再回到学校的时候,简直跟布娃娃差不了多少,别人跟说四五句话她才回一句,她现在是害怕跟别人交流,她感觉跟她有关系的人都会出事,以至于后来没课就一直在宿舍闷着,上课的时候也总发呆……
后来考试的时候贾乐窈竟然挂了两科,虽然她平时的成绩不是特别好,但也不至于挂科。云子越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跟马歆语商量后在贾乐窈回宿舍的路上堵住了她!
贾乐窈看着他们两个人,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低着头绕开他们继续往前走。“贾乐窈!”云子越拧着眉头喊。贾乐窈楞楞的停下了脚步。
“你现在是怎么回事,考试还挂了两科,你还想不想上学了……”马歆语感觉云子越的语气太重,扯了扯云子越的衣服。“你扯我做什么?看你现在的鬼样子,你爸能走的安心吗……”贾乐窈听到这双肩开始颤抖,蹲到地上,埋头哭了起来。马歆语就要上前去安慰她,但是被云子越拦下了。
“贾乐窈,你知道我为什么来云南吗?”贾乐窈不说话,云子越又开始说“因为你爸去找我了,他不放心你一个人,想让我照顾你,他怕你一个人不适应,怕你受委屈……你看看你现在,你对得起你爸爸吗?”
“你别说了…别说了…”贾乐窈的双肩抖的厉害,哭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我为什么不说,你爸在工地辛辛苦苦工作是为了谁,你现在拿着你爸用命换来的钱在这挥霍,呵,我真替你爸感到不值!”贾乐窈还是蹲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如果让你爸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估计要后悔死有你这个女儿了!”
“不会的,我爸他不会不要我!”贾乐窈哭喊着回答。“呵,你自己觉得你现在配做他的女儿吗?”“我…我…”贾乐窈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贾乐窈,你只有变的更优秀,才能让你爸走的安心!”
贾乐窈抬起头,声音颤抖的问“我可以吗?”云子越和马歆语听到她这样说总算是松了口气,她想改变就好,就怕她这样一直消极的活着。
“当然可以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乐窈,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马歆语扶起来贾乐窈,拿着纸巾帮她擦眼泪。“好了,你们先回宿舍休息休息吧,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歆语,她成绩还不错!”云子越拍了拍贾乐窈的肩膀。
贾乐窈和马歆语离开后,云子越急忙坐到一旁的长椅上,刚才他只是看起来凶罢了,他现在腿软了要命,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就怕刚才的话太重让那丫头从此一蹶不振,还好还好。
自从云子越骂过贾乐窈后,贾乐窈的状态确实好多了。有一天,贾乐窈在宿舍坐着,看着课本上的习题,眉头紧锁。马歆语进宿舍她都没注意到,“干嘛呢?”马歆语问。贾乐窈急忙拿东西盖住习题,“没…没什么…”马歆语自然是看到了习题,“这道题不明白吗?你做条辅助线再试试……”贾乐窈呆呆地看着马歆语,她一直都不好意思问别人,马歆语居然主动教她做题。“会了吗?”“啊?你再说一遍好吗?”贾乐窈反应过来问。于是马歆语又说了一遍。
终于到了补考的这一天,云子越和马歆语把贾乐窈送到考场。贾乐窈还是很紧张,“要相信自己!”云子越拍拍贾乐窈的肩膀。马歆语也走过去抱了抱贾乐窈,在她耳边说了句加油。
贾乐窈的眼眶微湿,她一直都很自卑,以为没有人愿意跟她做朋友,没想到可以遇到马歆语。“对不起!”贾乐窈抱着马歆语,在她耳边说。为了她曾经因为云子越而讨厌她道歉。“什么?”贾乐窈的声音很小马歆语没有听清楚。“没事!”贾乐窈抬起头扬起一个自信的微笑,然后镇定自若的走进考场。
“子越,我发现乐窈刚才抬起头笑的时候超美!”马歆语兴奋的说。云子越点头。是啊,自信的人最美。
很多年后,贾乐窈牵着一个小女孩来到贾海生的墓地,“妈妈,这就是外公吗?”小女孩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抬头问贾乐窈。“对,这就是外公。”现在的贾乐窈脸上总有挂着微笑,身边的小女孩也是,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看着就是一个阳光女孩。小女孩把手中拿的菊花放到墓碑前,深深鞠了一躬。
贾乐窈想起以前的事,低头笑了笑,然后蹲下来跟小女孩说“在生命的长河中,有顺境,也有逆境;有成功的喜悦,也有失败的苦涩。通向成功的道路,绝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它曲折崎岖,荆棘丛生,甚至巨石断崖阻隔。这时,我们就需要以自信作为我们精神的支柱。否则,探求的步伐就会迷失,成功也将和我们无缘。”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贾乐窈摸摸小女孩的头把她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