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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侠客篇(4)

当然,反对者也有自己的理论依据。历史学家张传玺说:“这个话题多年来一直被当做英雄话题,但实际上达不到这样的高度。当时六国普遍政治黑暗,六国的君王不是无所作为就是亡国之君,所以我们今天评价那一段历史,认为秦始皇的统一战争是一场正义战争。他结束了割据分裂的深重灾难,他的统一为后来中国的大统一奠定了基础,秦始皇是一个建立了巨大功勋的历史人物。所以荆轲刺秦是不顾大局的行为。不必否定荆轲,但也不必夸大他的精神。”某著名摄影家也同意这种看法,说:“历史的进程是个人无法阻挡的。即使荆轲杀死了嬴政,还会有下一个秦王来继续统一的事业,所以他这种行刺的举动是没有太大意义的。当然,他的精神还是可贵的。”还有的人则认为,逼樊於期自杀,这表现出了荆轲的凶残,绝非什么侠义之气。

尽管各派对荆轲的评论依然在继续,但有一点得到了所有的共识:荆轲刺秦体现了一种阻挡秦国继续攻打其他小国战争脚步的愿望。无论是退兵之计也好,或仅仅是缓兵之计也罢,这应当是荆轲为解燕国之困,更是为所有诸侯国所做的最后一次努力。

史为今鉴,至少我们今人可以从中感受到几千年来普通民众对强权的仇视。也许,“悲情英雄”,这正是对荆轲最准确的评价!

聂政——侠肝义胆的忠孝侠士

人物志

聂政(?~公元前397年),战国时韩国轵人,以任侠著称,为战国四大刺客之一。

聂政年轻时侠义,因除害杀人偕母及姊避祸齐地,以屠为业。韩大夫严仲子因与韩相侠累廷争结仇,潜逃濮阳,闻政侠名,献巨金为其母庆寿,与聂政结为好友,求其为己报仇。聂政守孝3年后,独自一人仗剑入韩都阳翟,以白虹贯日之势,刺杀侠累于阶上。因怕连累与自己面貌相似的姐姐聂荣,遂持剑自破其面,挖眼、剖腹。

后世传有《聂政刺韩王曲》(即《广陵散》),被琴家广为弹奏,以示对聂政的敬仰。

风云榜

聂政以视死如归的气魄和撼动山河的壮举,在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的侠义之名。

聂政是战国时魏国轵县人,因为误杀了人,只好带母亲和姐姐(叫做聂荣,一名奇女子)逃到齐国去避难,做屠夫维持生活。

当时,齐国的邻国韩国有一名大官叫做严遂,很有治国之才,非常受韩王信任,因为在本国与丞相侠累不和,又因为害怕其庞大势力,被迫逃到齐国。他四处游历,寻访能替他向侠累报仇的人。到了齐国,齐国有人对他说:“聂政是个勇敢之士,虽然他只是一介屠夫,但身怀绝技,而且为人行侠仗义,好打抱不平,是一位真正的侠士!”

听闻此,严遂亲自到聂政家拜访聂政,并且带了酒食,请聂政和他的母亲饮酒,两人意气相投,相见恨晚,严遂喝醉后才回家。聂政是个混迹于下层的小人物,身为大人物的严遂能够跑到聂政的狗肉摊子上与聂政打招呼,甚至还会帮助聂政招呼客人,这让聂政感到了一丝温暖,使聂政的左邻右舍羡慕,更让聂政一家摆脱了抬不起头、让人背后指指点点的境况。

就这样,聂政渐渐被严遂感动了,他感觉得到,严遂的确欣赏自己。同时,严遂也对自己的母亲也表现出了尊重,作为孝子的聂政在心里已经将严遂看作是自己的兄弟,渐渐地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由于有了严遂这样的朋友,聂政也不像以前那样沉默寡言,恢复了以前在魏国时常常击剑高歌的作风。而严遂身为达官贵族,自然也热衷此道,两人的关系进一步亲密。

没过多久,聂政母亲的生日到了。这天,严遂大摆酒席,不但举杯拜寿,喝到畅快兴浓时,还拿出黄金百两为聂政母亲寿礼。聂政面对厚礼感到奇怪,坚决谢绝。严遂却执意要送,聂政辞谢说:“我幸有老母健在,家里虽贫穷,客居在此,以杀猪宰狗为业,早晚之间买些甘甜松脆的东西奉养老母,老母的供养还算齐备,可不敢接受仲子的赏赐。”

这个时候,严遂觉得时机到了,他避开别人,趁机对聂政说:“我有仇人,我周游好多诸侯国,都没找到为我报仇的人;但来到齐国,私下听说您很重义气,所以献上百金,将作为你母亲大人一点粗粮的费用,也能够跟您交个朋友,哪里敢有别的索求和指望!”

聂政听罢,思索了片刻,依旧坚持不受,对严遂说:“我也不瞒您说,我身怀壮志,不幸杀人犯罪,才逃到此处当了屠夫,为的是孝敬老母。老母在堂,不愿离开家到远方去,您一定会谅解我的苦衷。”

严遂依旧没有放弃,执意赠送,聂政却始终不肯接受。最后,严遂也不再勉强。接着,两人痛饮一场,俱喝个大醉。

又是几年过去了,聂政的母亲去世。身为孝子的聂政,将母亲埋葬并守孝3年。丧期满后,聂政又想起了严遂对自己的厚待,因此决心报答严遂。他对自己说:“我不过是平民百姓,拿着刀杀猪宰狗,而严遂是诸侯的卿相,却不远千里,委屈身份和我结交。我待人家的情谊太浅薄、太微不足道,没有什么大的功劳可以和他对我的恩情相抵,而严遂献上百金为老母祝寿,我虽然没有接受,可是通过这件事说明他特别了解我。贤德的人因感愤于一点小的仇恨,把我这个处于偏僻的穷困屠夫视为亲信,我怎么能一味地默不作声,就此完事了呢?况且以前来邀请我,我只是因为老母在世,才没有答应。而今老母享尽天年,我该要为了解我的人出力了。”

聂政的这种心态,已经表明了他准备冒着身死的居心,报答严遂的知遇之恩。于是,他辞别了姐姐,向西到濮阳找严遂。严遂没想到聂政会到他家来拜访,非常高兴,立刻请聂政到上厅,设宴款待。

宴席上,聂政直接开门见山道:“以前所以没答应您的邀请,仅仅是因为老母在世,如今不幸老母已享尽天年。您要报复的仇人是谁?请让我办这件事吧!”

严遂听闻,心中不由大喜。他将把自己的故事原原本本地告诉聂政,然后说:“我的仇人正是韩国相国侠累,侠累又是韩国国君的叔父,宗族旺盛,人丁众多,居住的地方士兵防卫严密,我要派人刺杀他,始终也没有得手。如今承蒙您不嫌弃我,应允下来,请增加车骑壮士作为您的助手。”

严遂的这个建议,被聂政直接否定了。他说:“韩国与卫国,距离不太远,如今刺杀人家的相国,相国又是国君的亲属,在这种情势下不能去很多人,人多了难免发生意外,发生意外就会走漏消息。走漏消息,那就等于整个韩国的人与您为仇,这难道不是太危险了吗?”于是,他谢绝车骑人众,只身辞别严遂,踏上了刺杀之路。

为报知遇之恩,聂政选择了一条不归路,这在春秋战国时期是众多侠士的选择,更是他们一生的辉煌时刻。但是,走上这条路,就意味着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聂政亦是如此。他的辉煌,体现在刺杀侠累之上;他的悲情,同样也体现在刺杀侠累之上。

悲情史

带着宝剑,聂政开始了自己的行刺之行。他到韩国都城,这时韩国相国侠累恰巧坐在堂上,持刀荷戟的护卫很多。

聂政为避开禁卫搜查,藏利刃于琴内,神态自若步入宫内。韩府的守卫不认识聂政,见他器宇不凡,一表人才,还以为是侠累的客人,没有防备。

聂政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见无人阻拦自己,于是平静了片刻,然后抽出短剑,猛地一扑,侠累大喊一声,当场被刺死,侍从人员大乱。

侠累的侍卫一见主人被刺,这才过来和聂政交手。聂政剑术高超,连杀几十名侍卫,但终寡不敌众。他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于是决定自杀,以报严遂知遇之恩。同时,他想到自己的姐姐,生怕她以后遭遇不测,于是先将自己脸戳了几下,再将眼睛挖了出来,然后自刺心脏,死在当场,无人再能辨别他的身份。

韩国把聂政的尸体陈列在街市上,出赏金查问凶手是谁家的人,可是没有谁知道。于是韩国悬赏征求,有人能说出杀死相国侠累的人,赏给千金。过了很久,仍没有人知道。

然而,聂政的悲情还没有结束,当他的姐姐聂荣得知了此事后,同样也表现出了侠士之情,与他一同共赴黄泉。

聂政的姐姐聂荣听说有人刺杀了韩国的相国,却不知道凶手到底是谁,就抽泣着说:“也许那个人就是我的弟弟!”于是,她马上动身,前往韩国的都城。

聂荣来到街市,看到死者果然是聂政,就趴在尸体上痛哭,极为哀伤,说:“这就是所谓轵深井里的聂政啊。”

看到有人过来,街上的行人们都说:“这个人残酷地杀害我国相国,君王悬赏千金询查他的姓名,夫人没听说吗?怎么敢来认尸啊?”

聂荣回答他们说:“我听说了。告诉你们,此人就是我的弟弟聂政!聂政之前之所以承受羞辱不惜混在屠猪贩肉的人中间,是因为老母健在,我还没有出嫁;老母享尽天年去世后,我已嫁人,严遂从穷困低贱的处境中把我弟弟挑选出来结交他,恩情深厚,我弟弟还能怎么办呢?他不但是一个孝子,也是一个英雄。英雄本来应该替知己的人牺牲性命,如今因为我还活在世上的缘故,重重地自行毁坏面容躯体,使人不能辨认,以免牵连别人,我怎么能害怕杀身之祸,永远埋没弟弟的名声呢!我因此前来认尸,让普天之下的人们都知道聂政的大名,使他死而无憾!”

聂荣说完这番话,又抱着弟弟的尸首放声痛哭,让这整个街市上的人都大为震惊。接着,聂荣高喊三声“天哪”,拿出衣服里面藏好的匕首,自刎在弟弟聂政的身旁。

评说台

古人说,没有恒产却有恒心,这就是士。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虽然没有地位财富,像聂政这样,但是对自己的心却能有高的原则要求,不放松要求。这样的人,就是士。因此,在聂政的身上,不仅表现出了侠气,更表现出了难能可贵的“士气”。侠士一词,应当是对聂荣一生最准确的评价。

更重要的是,在侠与士背后,聂政更彰显出了“孝义”的光辉。在聂政的身上,包含着中国传统的孝与义的观念。当严遂找到聂政的时候,聂政说:“臣有老母,家贫,客游以为狗屠,可旦夕得甘脆以养亲。亲供养备,义不敢当仲子之赐。”面对着严遂的知遇,及百金的赠礼,聂政说:“臣所以降志辱身,居市井者,徒幸而养老母。老母在,政身未敢以许人也。”严遂固让,聂政竟不肯受。可见在聂政心中,孝义比侠更重要。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聂政的悲情结局,是由当时的社会背景决定的。春秋战国时期,义气的侠义信条,是吞噬聂政的一张无形大网。实际上,他不过是政治斗争的工具和牺牲品。真所谓侠在江湖,却因江湖你争我夺,身不由己,悲惨而坎坷地度过一生。因此,聂政的一生是可敬的,但又是可悲的。

除了史学界,聂政在民间也有着优异的口碑。在聂政的家乡——济源市轵城镇泗涧村,父老乡亲为其修建了衣冠冢,以示纪念。至宋代,又在冢前建起聂政祠,历经几代修葺,保留至今。聂政的另一纪念地在河南禹州市,名曰聂政台。40年代郭沫若以聂政的事迹写了一篇著名的历史剧《棠棣之花》,他以诗人的激情,赋予了聂政、聂荣姐弟新的内涵,再现了两千多年前残酷的那一幕。

另外,东汉时蔡邕所作的名曲《广陵散》也是歌颂聂政的壮举的。聂政的侠义,是与忠孝结合的,又能明大是大非的,所以,他势必会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自己的足迹,更被后人所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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