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归觉得这雨声怎样?”白清问侧头,目光落在与李东归相反的地方,因为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她有些不敢看他。
“嘈嘈切切,略显混乱。”李东归将白清问的动作看在眼里,假意思索后回答。
白清问沉默,时间像停滞一般,二人都不说话,终究,她似下定决心一般,暗下眸子,“如果风不来,这雨或许会落得利落些。”
利落吗?我想不会。
简短的话语在李东归心中掀起波澜,他轻柔地拍拍白清问的肩膀,示意她转过身面对他,眸内光华流转,含情脉脉。
“如果风不来,院里的芭蕉就要受苦了。”
白清问歪头,一脸疑惑,“什么苦?”
“相思之苦。”
院中大风平,微风起,雨潮阵阵,变换为富有规律的落地声,听他一席话,白清问虽欣喜,却仍心有顾虑地问道。
“可是……我该回家了。”
李东归弯下身子,让视线与白清问持平,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依你自己便好,无论你在哪里,我最终会来找你。”
“那……”白清问欲言又止,李东归知道,二人此次相见,完全是有人在背后搞鬼,现如今,一明一暗,他们还不清楚暗处的人是谁,又为何要做这些事,谜团太多还未解开,白清问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
从小到大都是白清问保护自己,李东归自愧不如,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他偏不想做无用之人,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也能把她护在身后。
而那个他,显然不是现在这个阅历尚浅,任凭各番势力摆布的自己。
“清问,你我二人何时讲话需要这般扭扭捏捏了,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然而在我心中,你的分量比我更重。”
“你相信我,我可以的。”
白清问摇摇头,又点点头,李东归的话让她意识到,现在不是小时候了,无论是哪个方面,李东归想的都比以往更加周全。
或许真如他所说,护了他这么久,现在该轮到她护着自己了,就像寒潭遇险那次那样,紧紧地护着她。
她望着面前的李东归,突然间不知道说什么,良久憋出一句,“有多重?”
李东归轻笑,“差不多十斗米那么重!”
白清问本想夸他长大变成熟了,已经不是当年青梅树下的小屁孩了,哪曾想这厮刚过片刻就原形毕露了,当真是失策,激得她撸起袖子,对着李东归穷追猛打。
“好啊,李东归,你又在讽刺我胖,我打死你。”
李东归浅笑,慢跑几步突然站定,白清问一时不注意,直直撞到他怀里,他双手顺势揽住她的双肩,两人站在那里,双眸对视,那一瞬间,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对方,慢慢地,慢慢地靠近……
“哟,东归你在这儿啊。”易崇筠突兀的声音响起,二人惊得像兔子一般跳开,慌乱地背对着对方,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眼看着某些事原可以顺势而为,如今又被搞砸了,李东归心里不爽地嘟囔,“我不是灌醉他了吗?”
声音虽然小声,还是被背后的白清问听个正着,不禁让她联想到上次李东归喝醉的事情,满脸嫌弃道:“唉,我刚刚信了你的邪,就你那酒量,我竟然还相信你能灌醉他。”
“你别小看我,上次我就没……”忽然,李东归住嘴,再不敢说话,只是心虚地四处乱看,差点就露馅了,这下该怎么圆场呢。
“没?没什么?李东归你把话说清楚咯。”可惜白清问不是傻子,李东归这反应明显有事瞒着,而且和上次喝酒的事件有关,这样一来,她约莫能推测出个大概,白清问转身,双手叉腰,静待李东归的回答。
“没……没醉。”李东归转过身,平视前方,利用身高差距躲过白清问质问的双眸,支支吾吾地答道。
“你……”
没醉?所以那晚上发生的事情,李东归全都是清醒的?白清问又羞又气,半句话也说不出,重新转身背对他,李东归像犯错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用手戳戳她,白清问不满地抖抖肩,不让李东归碰她。
易崇筠满是疑惑,不就破坏了二人做某些卿卿我我的事情嘛,怎么还互相置气了,现在的年轻人,脾气都这么大了吗。
这厢三人在院中僵持着,客栈的另一头正闹得翻天覆地。
“哎呦,又是你这个小丫头,说,你家主子呢。”
自从李东归失踪,武秋实一直在当初他们落脚的客栈待着,今日才打听到李东归回到了城里,且落宿在离自己不远的客栈,随即让银河收拾东西,二人风风火火地赶过来。本以为可以见上表哥一面,凄凄切切地诉上几句相思之苦,谁知刚一入门,对上的便是那个母老虎的小丫鬟。
“我家主子啊,嗯……喏,现下跟他家主子在一起呢。”春景故意慢慢地讲,中间停顿一下,吊足了武秋实的胃口后,才把目光迅速地瞥过银河,说出足以让她气炸的话。
“什么?那个贱人……竟然和表哥在一起。”武秋实瞪大双眼,眼中尽是不甘心的情绪,气愤地甩下手中的包袱,二话不说往楼上冲去,她倒是想看看,那小蹄子想对表哥做些什么。
“哟,火气真大,哪里来的疯婆娘,真是嘴臭极了。”易崇筠玩弄着手中的璎珞,从院中走进客栈,靠在楼下的柱子上,满是嫌弃地看着那女人作妖。
唉,阴魂不散的女人,到哪儿都能见到,方才院中二人争吵,他急着逃离,免得受战火波及,岂料刚出火坑又入狼口,生生遇上武秋实的大型撒泼现场。
“太……太子殿下,你……怎么在这里,还拿着我的璎珞。”
武秋实惊愕在原地,太子出现在这里已属稀奇,更稀奇的是他手里竟然拿着自己送给表哥的璎珞,难不成……想到这,武秋实心里暗自窃喜,想来,太子殿下对自己似乎多有留恋。
“哈?这东西是你的?”易崇筠大惊,吓得赶紧丢掉手中的璎珞,这东西是适才在李东归房间捡的,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天爷,疯婆娘的东西他可不敢要。
如此做法,春景暗笑,银河呆滞,唯有武秋实此刻像入魔了一般,竟拿出帕子,娇滴滴地掩面哭泣,那声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若是不明真相的看客经过了,恐怕真的以为她被人欺负了呢。
她楚楚可怜地哭道:“太子殿下,人家千里迢迢出来找你,你竟然这般践踏我的真心,实在令人心痛啊。”
此话一出,下一秒在座三人惊得下巴都快合不拢了,这变脸速度真是太快,堪比戏台上的名角啊,易崇筠暴跳如雷,若不是皇室的教养不容许他做出格的事情,他早破口大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