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大船和白天的大船简直是天壤之别,白天死气沉沉不见一人,夜晚充斥着女子的欢声笑语,美酒歌谣,俨然一副夜夜笙歌的场景。
船下,数十名穿着靓丽的女子在几名男子的监督下,挨个儿朝船上走去,一眼望过去,神态各异,开心有之,难过有之,得意有之,失意者更多。
“等会儿,我们直接混到那些女子里,一同上船。”二人躲在大船的角落处,白清问回头小声说着,不经意触碰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呃,我……”
“没事。”李东归整了整胸口,微微朝前方颔首,示意白清问继续观察前方的动向。
“话说,真的挺好看的。”
白清问突然冒出的一句话,使李东归微怔,红色疑云悄悄爬上脸颊。
此前白清问提出的法子,是让他男扮女装,此法可以不让白清问独自犯险,他自是万分愿意的,在他看来,自己的荣辱算什么,只要能护白清问周全,无论如何都是值得的。
然而,穿女装容易,扮女人却不容易,这不,白清问从布庄里买了一袭蓝裙给他穿上,甚至十分体贴地装了两个热腾腾的包子,一路上,没少烫到他。
“好了,时机到了,我们混进去。”
说完,白清问迅速地跑到一名女子后面,她身形较小,轻而易举地混了进去,并无引起他人注意。
“等等,新面孔,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一名监督的男子拦下李东归,声音不小,直接把另外几个监督的男子一起吸引了过去,也难怪,李东归堂堂七尺男儿,站到女人堆里一下显出突兀来,但正因为他是男人,遇到这种场面并不惧怕,依旧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任由几名男子细细打量。
“小女子许是走错船了,非常抱歉扰了几位爷做事,先行告辞了。”
李东归作势学着女儿家的样子莞尔一笑,要说这笑容,真真是艳压群芳,绝非庸脂俗粉所能比拟,加之他说话的语气不卑不亢,温柔有余不失女性娇柔,白清问秉着旁观者清的视角,早早便看出那几个男子被李东归迷得七荤八素咯。
计谋得逞,李东归唇角勾笑,转身佯装要走,好不容易遇见个大美人,那几个男子哪肯让他轻易走掉,不出所料地拦住李东归。
“姑娘可有急事?这么晚了,其他商船怕是早就不行船了,不如,上我们的船,我跟当家的说一声,捎带你一程?”为首的一名男子如是说道,李东归故作为难,那种我见犹怜的姿态再一次俘获几人的内心。
“啧啧啧,李东归,以前怎么看不出来你这么能演呢。”白清问靠在甲板的栏杆上,连声赞叹,她拿着一个从别人盘子里顺来的果子,惬意地咬上几口,静静地看船下之人斗智斗勇。
“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啦。”李东归娇羞一笑,迈着标准的女子小碎步,被众男子簇拥着上船,这场完美的戏码,把白清问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眼看着他进了船舱,赶紧把果核扔掉,连忙跟了上去。
“喂喂,你怎么学小姑娘学得的那么像?”那群男人不能全部进入船舱,只留一人和舱里的一名管事妈妈接头,白清问趁着进门的空子跟到了李东归后面。
“春水阁,无意间瞥见那些女子的神态。”李东归继续保持淑女的走姿模样,从容不迫地带着她往里走。
“无意?”
“骗你是小狗。”
眼见白清问狐疑,李东归挑眉一笑。
上了两层木梯,二人在男人的带领下,踏过第一重门,几十丈的距离内,白清问边走边感叹。
门内门外简直是两个世界,这内里的格局,分明就是一座水上青楼,这里的女子个个国色天香,有媚骨天成者,有清新秀丽者,亦有可爱俏丽者。
李东归不为所动地穿过几个船舱,期间偶尔提醒白清问跟上,到了后面,索性不提醒了,直接拉着她往里走。
突然,李东归站定原地,白清问来不及反应,径直撞到他的背后。
“怎么不走了?”
“嘘!到了?”
到了?白清问从李东归的背后偷偷探出脑袋朝前望去,李东归的面前垂下一排细密的珠帘,透过重重的珠子,她隐约能瞧见,里头坐着一名颜值不低的女子,瞧着身影,略显熟悉。
刚才带他们进来的男子绕到帘后,在女子耳边耳语了几句,女子听罢,朱唇微启,隔得太远,白清问听得并不真切。
“这位姑娘是?”
男子从珠帘后走出,指着白清问问道。
“哦,她是我的贴身丫鬟。”李东归不冷不热的回答把孤冷的气质散发的恰到好处,男子的双颊竟肉眼可见地泛红了。
高,实在是高,男女通吃啊!白清问心中赞叹不已,第一次感觉到李东归的魅力那么强大。
“咳咳。”帘后传来女子两声咳嗽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们阁主只想单独见您,烦请这位姑娘,跟我去房外等候。”
“不行。”李东归断然拒绝。
……
房内一片寂静,男子左右为难地转身,静候主子发话。
“呵!那轰出去吧。”
帘后的女子笑得不屑,岿然不动地坐在位置上,纤细的手指轻抚着桌上的凤尾琴弦,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
“别别别,我自己出去。”
好不容易混进来的,就这么被轰出去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李东归正欲说话,被白清问一个眼神阻止了,她对着男子干笑两声,有意无意地靠近李东归小声说道:“别担心,老娘待会儿立马杀回来。”
“万事小心。”
“不怂。”
白清问吐舌做了一个鬼脸,潇洒利落地跟着男子出了房门,李东归站在原地,忧心忡忡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呵呵,你们二人真是主仆情深啊。”
“行了,出来吧,都是熟人,藏着掖着也无甚意思。”
“唉,真无趣,这么快就被拆穿了。”
珠帘后的女子优雅从容地起身掀开帘子,亦如前日那般,莲步徐徐走至李东归面前,抬首以一汪水眸我见犹怜地凝望他。
“自重。”李东归冷冰冰地丢下二字。
“李东归公子当真演得一出好戏,若不是我们之前见过,恐怕我就被骗了呢。”
女子自嘲,目光从这位比自己还美丽的“女人”身上移开,惋惜地摇摇头,这个男人掺和进了他们的事,真是可惜,一表人才的君子,只怕活不过今晚了。
“戏码再好,也不及你啊,青墨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