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郊游后,李东归变得比以往忙碌许多,每每白清问去李府都找不到他,后来她干脆学聪明了,直接去御刑司堵人,李东归当值期间,御刑司的牢狱有所改善,不再是那般黑漆漆的模样,同样,如有外人拜访,都必须彻查一番,以免出现白清问当初那种事故。
可惜,李东归实在的太忙,有几次白清问去了御刑司也找到了他,但他忙于断案,天天与那些仵作待在一起,白清问无意间看过那些凶案的受害者,至那以后,再也不想去御刑司了。
说来也有收获,许是李东归天道酬勤,这些日子以来,屡破大案,就连多年前的悬案也得知沉冤昭雪,一时间,深得圣上信任。
“今儿个东归又去御刑司了,实在无趣。”白清问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头上的小辫子,扯一扯,抓一抓,属实是无聊透顶。
“小姐,不如春景陪你出去逛逛?”
“又逛街啊,近来不都天天去逛街嘛。”
“那约个人出来玩呗,你看小郡主怎么样?”
白清问摇摇头又点点头,虽说之前和她有点误会,但是那日郊游过后,二人已经冰释前嫌了,这些日子,她还时常送点有意思的玩意儿给自己,自己也回了好玩的东西给她,一来一回的,二人的感情比之前好了许多。
“好嘞,春景你去帮我下帖子。”
午时约莫过了两刻,易琛如约而至,说实话,之前她和白清问也算不打不相识,误会这种东西,一旦解开了,就是一样升华感情的好东西,今日她主动相约,易琛也是爽快答应,因为她总觉得,只要和这个古灵精怪的姑娘在一起,生活就会别样有趣。
“今日我们去哪里?”易琛充满期待地问。
“你爱听戏吗?”白清问比划着走了几步戏台上的官步,举手投足引起了易琛浓厚的兴趣。
她以往总是让丫鬟偷偷买些话本来看,但从来没去过戏园子,因为家里的教习嬷嬷说,女孩子就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要出行,也应该参与些名门的诗会和赏花,去戏园子那是自降身份的行为。
“听啊。”她迫不及待地回答,和白清问待久了,她觉得整个人都自由了许多,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她只想在有限的年华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那还等什么,走啊。”白清问拉起易琛的手,急不可待地冲了出去,这几天无聊死了,还是及时行乐更深得她心。
“唉呀小姐,您慢点。”春景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两名九跃国的郡主狂奔而去,赶紧追了上去,那两个小主子,出门都不带银子的。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成败兴旺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妃子啊,快快随孤杀出重围!”
“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台上上演凄清悲壮的《霸王别姬》,台下女子泪眼朦胧伤心落泪,“好,太好了,以前只在话本上看见文字叙述,今日这曲调场景一切合,当真是悲壮无比啊,虞姬的品质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是啊,唯有项羽是个倔强的,然就是因他有这份倔强,才能守住自己的尊严,在千年以后,被以帝王的身份记录史册。”
“呜呜呜,太好看了。”易琛抹抹眼泪,二话不说地靠在白清问的肩膀上,望能得到她的安慰。
白清问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没事啦,逝者如斯,我们人哪,还是要朝前看。”
“清问说得对,万事都应该朝前看,这不,来了一出新戏。”
“这出戏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未曾见过。”
“我也不曾见过。”
白清问闻言,疑惑地看着台上上演的戏码,从剧情看,好像是花木兰替父从军,“可能,是我太久没来戏园子,不知道这儿更了新戏了吧。”
白清问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台上那名舞刀弄枪的花木兰,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花木兰的身形有点熟悉,就好像是一个认识的人。
一般说来,戏班子里的名伶多是由男子扮演的,但从身形上看,这名扮演花木兰的却是一名女子。
“你在这等等,我去边上问问。”易琛说完,提起裙摆朝边上跑去,所问之处都是摇头,好似这出戏是今日才上的。
“呼呼”易琛喘着粗气,沮丧地端起桌上的茶杯解渴,而后言道:“奇怪了,这里的人好像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出戏。”
“问过班主了吗?”
“咦,瞧我这榆木脑袋,怎么把最重要的人给忘了,你等着,我这就去问。”
“不必了,这出戏,他也不懂。”白清问的目光落在台边两个交谈的人身上,一名穿着戏服,一名穿着常服,此刻二人疑惑地看着台上上演的戏码,疑惑万分又不敢贸然打断。
她想,那名着戏服的应当才是下一场戏真正的表演者,而他身边站着的,应该就是那名班主了。
易琛顺着白清问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明白了她说的话。
“真是奇怪,不过这戏还挺好看的,你看,花木兰衣锦还乡的戏演得多好呀,她哥哥也很宠她,亲自给她端了一碗银耳汤呢?”
“大哥?”白清问喃喃地念着二字,不对,一定有哪里出错了,“你方才说,她大哥端了银耳汤?”
“对啊,银耳汤,还是热乎着的呢,香味都飘到我这里了。”易琛吸吸鼻子,哇,真香。
“不好!”
“什么不?”
“啊!死人啦!”
在白清问说出“不好”的下一刻,戏台上原本饰演花木兰的戏子突然口吐鲜血,下一秒,瘫倒在地。
“啊!啊!啊!”
众人作鸟兽散,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不绝于耳,片刻间,原本人声鼎沸的戏园子只余寥寥数人,易琛直接吓晕了过去,被一旁的白清问眼疾手快地扶住。
白清问把她轻轻放到椅子上,踱步朝台上走去,刚才,“花木兰”倒下的那一刻,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种熟悉感直击内心,使她更为确定,台上的那名女子与自己互相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