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络王府内。
易崇络半靠在高高的宝座上,红衣薄纱,未着发冠,只以红色的流苏束发垂之脑后,一双柳叶凤眼漫不经心地看着座下的两人,“二位今日来,所为何事?”
“昨日,京都的百戏院发生了一场命案,经御刑司调查,死者是您的侧妃武秋实?”
“哦?是她,大人没看错吗?”闻此消息,易崇络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变化,而是饶有兴趣地转换了坐姿,俯身前倾。
“千真万确,我是人证。”白清问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中怀疑,这易崇络地表现不似平常人,想来也太过冷静了些,尽管武秋实在王府是个不受宠的,但好歹也是易崇络的侧妃,这般态度,着实令人生疑,与此同时,李东归也向易崇络投去了怀疑的目光。
易崇络看出二人的猜疑,随即回答:“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家那不懂事的侧妃做了点错事,我把她打发到城外的庄子上闭门思过了。”
错事?且不说这错事是真是假,白清问倒觉得,此刻易崇络的嫌疑最大,她按捺不住想问易崇络武秋实到底所犯何事时,被李东归适时地制止,“即使如此,请王爷配合我们办案,还您侧妃一个公道。”
“请便。”易崇络并无阻拦,用手捂着打着哈欠,慵懒地起身,黑发垂在红衣上,嘴角浅笑间,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白清问,他摆摆手,让外头的下人全部进来,自己则从高座上走下,有意无意地从二人之间穿过,径直踏出门外,“待会询问完了,自己出门,我困了就不送了。”
望着易崇络潇洒离去的背影,白清问愤愤不平道:“你瞧,男人就是这种没人性的玩意儿。”
“我不是。”
“……”
得,忘了身边这个也是男的了。
“哦,你是说我们的侧妃娘娘啊,哎呦,我跟你说呀,我们的侧妃娘娘可爱打扮了,天天金子都往头上戴。”一个老妈子啰啰嗦嗦讲了一大堆,没一句敲上重点。
“前段时间王妃回娘家了,我寻思着,估计是王爷移情别恋了吧,也是,谁让王妃天天那么严肃。”又一个老妈子埋怨道。
“哎呀大人,前面那些人说得都是废话,我来跟你说说,前些日子,王妃和侧妃吵架了呢,那叫一个精彩。”一名小伙计如是说。
络王府不愧是家大业大,人丁兴旺,李东归和白清问以及御刑司的一半人马在这儿盘问众人,从午时一直忙到深夜才将王府里的所有人排查了一遍,然而大多都是下人们的一些闲言碎语,结果并不尽人意。
“李大人,夜深了,我家王爷让我问问您查完了吗?小的在后院厢房给您安排了房间,要不二位去那里歇息一下。”
“不必了,多谢王爷好意,我们这就回去。”李东归扶额揉揉自己的穴位让自己清醒些,白清问跟着打了个哈欠,今日也不能算一无所获,但有些话,还是出了王府再说为好。
出了大厅,一阵风吹来,李东归让那些手下分散回家休息,余下他和白清问漫步回府。
“照目前来看,我们得到的线索很零碎,武秋实和沐高颖曾经吵过架,沐高颖回了娘家,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吵架,所以沐高颖怀恨在心。”
白清问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否认,“你太小看女人了,正常情况下女人之间的斗争,除非出现伤亡,否则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这么说来,从那名小厮说的络王爷移情别恋来看,估计是王妃输了。”李东归虽这么想,心中却不敢笃定,他曾经见过易崇络和沐高颖的相处,倒是有深厚情谊在的,在短短时间内就变心这点存疑待查。
话到这里,线索中断,二人继续朝络王府外走去,忽然,在黑暗的墙角窜出一条恶犬狂吠着向二人扑来。
白清问反应极为迅速,立即向前一步把李东归护在身后,双手锁住恶犬的脖颈使劲往远处一丢,恶犬生猛万分,撞到墙上只是发昏片刻,随后抖擞着身子慢悠悠地爬了起来,它大抵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凶猛的人物,吓得在原地不断狂吠,吵嚷地白清问头疼。
白清问也不是个好招惹的,都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她一想到府里那个穿红衣的浪荡王爷,心想着,这狗也没好到那里去,遂拥怀中掏出一包药粉上前挥洒在恶犬面前,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恶犬竟乖乖地消停了下去,再过片刻,竟“呜呜”然的在草地里翻滚起来,再然后,从草地上翻滚而起,一溜烟地跑远了。
“你这给它下得是什么药?”
“春药。”
“额……”他怎么也想不到白清问会随身带着春药,有一天,居然还用到了狗身上,看到这副场景,要不是李东归从小对君子之道学习甚严,恐怕这时候已经完全失态了,随身带春药这点,万千女子里,怕是只有白清问能做到了吧。
至此,他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咳咳,我们回去吧。”良久,他才尴尬地蹦出这句话。
“行……等等。”白清问刚应下声来,忽见恶犬方才打滚的地方有一张白色的纸条,上头隐约书写着几个字。
“侧妃犯了错,大哥不是大哥。”白清问捡起纸条,借着月色轻声读出了纸条上的内容。
“侧妃犯了错,大哥不是大哥。”李东归低声喃喃,他扭头问身边的女子,“一般说来,什么样的错误可以把明媒正娶的女子赶出府呢?”
“那还用说吗?失德之事呗。”白清问随口一答,下一秒极为震惊地转过头看向李东归。
李东归点点头,肯定了白清问的想法,“大哥不是大哥,是情人。”
天哪,白清问脑子就跟这络王府里的关系一样乱得如浆糊一般,这么说来,易崇络今日对武秋实之死的态度倒是情有可原了?毕竟堂堂一国王爷,被自己的妃子背叛,若是传出去了岂不颜面尽失。
“不对,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这张字条凭空出现,还是以这种形势,出现的地方不是别地而是守卫甚严的络王府,白清问摇头,李东归拍拍她的肩膀让她不要再继续多想,“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去,看看另一边的人马找到了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