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爷爷对我好,我知道,爹娘走后他就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们觉得,你对伍爷很重要。”
比武照常进行,可陈冲却无心在观看师兄师姐们的较量,满心想着破风掌。
这天晚上陈冲一回到卧房,便迫不及待的找老伍问破风掌的事。
老伍正坐在桌前看一本医书,时不时喝一口酒葫芦里的酒,惬意得很。
陈冲突然问一个这样的问题,他也不感到奇怪,继续看着书,不紧不慢地说道:“破风掌啊,是本门的独门武功,一共十四式掌法,很厉害的。”
“那伍爷爷,你能教我吗?”陈冲问道,两眼放光。
“嗯……明年你的大师兄曹镇会教你的,这个不急。”
“可我听说爷爷您的掌法才是全门最强的。”
“最强,哈哈,非也,非也,掌门也很厉害啊。”
“掌门整日闭关修炼,他可无暇顾及我们啊。”
“唉,你这孩子,听话,明年曹镇就教你了。”
“爷爷,你是不是不肯教神剑门的弟子啊?还是你怕我们这些后生超越你啊。”
“嗨嗨,你这臭小子,听谁说的。我纯粹是懒得教。”老伍放下手中的书本,面带微笑的看着陈冲。
“我……哎呀,爷爷,您自己就能教会我,何必又麻烦大师兄呢,你说是吧。”
“臭小子,还用上激将法了,不教!不管!”老伍回过了头。
“那……我以后天天给你去山下打酒,怎么样?”
老伍眼仁一转,笑道:“可是你说的,天天去?”
“天天都去,我保证。”
“还有,柴房的柴火,该谁搬呢?”
“我搬,当然我搬。”陈冲满口答应。
“哈哈哈哈,好孩子,那……就这么定了,从明早开始,你去山下桃花山庄给我打酒,去后山砍柴,我教你破风掌,怎么样?”
“好!但是……我都拜陆伯伯为师了,总不能再叫您师父吧?”
“我是你爷爷,爷爷教孙子本事,那不是天经地义吗?”
“太好喽!”
“哈哈,你小子,快睡吧,明天还要起早去山下给我打酒呢。”
此后一连多日,陈冲晨起奔至桃花山庄给老伍打酒,上午来到寅虎房学剑,晌午趁着吃饭的间隙去后山砍柴,下午跟随杨燕学习文化经典,背书写字,傍晚去后山搬柴,晚间又去寅虎房练功,忙的是不可开交。
陈冲如此之忙,却不见老伍教自己半点破风掌,老伍每日依旧是优哉游哉,陈冲只认为是时日未到,便默默地干活。
起初几天陈冲还是累的不行,可渐渐的陈冲竟适应了这些费力的脏活累活。
谁知一连过了三个月,老伍还是没什么动静,陈冲终于按捺不住,向老伍问道:“伍爷爷,我……我都干了三个月的活了,您……什么时候能教我功夫啊?”
老伍本在伙房内烧火,听陈冲这么一问,头也不抬的说道:“功夫?什么功夫啊?”
“伍爷爷!您可不能食言啊,您答应过我,要教我破风掌的啊?”陈冲震惊道。
“哦……我怎么会食言呢,既然你这么着急,我现在就可以教你,这第一式啊,你要用掌力把门外的那个石磨啊,给我推翻。”
陈冲扭头看去,伙房门外那个巨大的石磨,上面这个巨大的磨石,同一个大水缸一般大小。
“这……这个,这石磨得……得几百斤吧。”陈冲汗颜道。
“这个我倒是没称过,不过这分量怎么说也得四五百斤吧。”老伍平静的答道。
“这么重,我……我哪里推得动啊?”
“推不动,那你这三个月练的是什么啊?我不是已经训练营你三个月的体力了吗?怎么,三个月白练了?”
“练体力?”陈冲恍然大悟,三个月来他早晨跑到山下打酒,中午跑去后山砍柴,傍晚又把几十斤的木柴一口气搬到伙房原来这些都是伍爷爷有意而为之。
“你去试试。”老伍说道。
陈冲硬着头皮走出房门,来到巨石跟前,暗运一口气,用力挥出右掌,“啪”的一声,击在磨石上。
“啊!”陈冲惨叫一声,只觉得右手手掌已经疼的麻木。
陈冲又使出双掌,尽力向磨石推去,那石磨却纹丝不动。
老伍忍不住笑,“早说你还不到火候。”
老伍缓步而出,走近石磨后,看似漫不经心的举起右掌,猛的向前一推,那磨石顺势飞出了一丈多远。
陈冲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
还没反应过来,老伍又双手举起那磨石,放置原位。老伍身形瘦高,两条胳膊也是细长,常人哪里想得到这个精瘦的老头儿竟有如此神力。
“什么时候你能把这磨石推下石台,我再教你招式。”老伍说道。
“好……好,那我现在……”
“现在,你该干什么?”
“我,我去劈柴了。”
陈冲跑出了伙房,老伍走进屋继续烧火,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陈冲如此练功不辍,寒来暑往,到了第二年中秋之后,陈冲终于可以将那石磨推下石台。虽然费力,却是完成了老伍的任务。
这日老伍说道:“冲儿,既然你已能够将石磨推下石台,我也可以教你这破风掌的招式了。你应该知道了,曹镇教你们的,只是这掌法的套路,但破风掌的精髓,其实只是一个字,那就是力,你得有力,才能练好这套掌法。”老伍说着从腰间取下酒葫芦,喝了起来。
老伍继续说道:“破风掌共分十四式,与慕容剑法相照应,我现在教你第一式掌法‘探海式’,这‘探海式’说来也简单,防多攻少,以试探为主,攻敌三分,自留七分……”
老伍为陈冲演示了一番,让陈冲明白大体套路,又对几个细节加以讲解,便令陈冲日夜操练,同时对其体力的训练也更加严苛,要求陈冲一掌要将磨石击出三尺远。日复一日,陈冲剑法掌法均大有进境。
寅虎房的同门师兄早就察觉到陈冲进步之快,入门不到三年,陈冲的剑法竟已直逼四重。要知道,此时的陈冲只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虽然成瑜在十五岁时也已达到四重境界,可成瑜自十岁起便入门学剑,而陈冲十二岁才入门。如此说来,陈冲还是要胜于同时期的成瑜的。
其实陈冲的天赋远不及成瑜,甚至还有点愚笨,旁人片刻就能明白的口诀,陈冲得用掉多一倍的时间。可陈冲就偏偏胜在了勤奋之上,旁人练一个时辰,陈冲却偏偏要练三四个时辰。幸得陈冲身体强健,又加之每日加量的锻炼,单说体力这一方面,陈冲已远远超出了同龄弟子。
因体力的优势与老伍的悉心指点,陈冲的破风掌在门内别具一格。不仅套路娴熟,而且刚劲有力,最近的一次大比武中,陈冲就以破风掌取胜。
陆枫成瑜等人便觉老伍偏心,只教陈冲一人绝技。老伍却不以为然,只对陆枫等人解释说是陈冲与自己包揽了伙房内外所有的活,除陈冲外,无人来伙房帮自己干活。陆枫等人便不再言语。
陆枫成瑜等人,破风掌由曹镇传授,曹镇则由陆安国亲传。由于破风掌与慕容剑法相辅相成,所以曹镇的破风掌也只练到了第九重。对于破风掌的全部奥义,曹镇的领悟自然远不及老伍,但是若论教会陆枫等弟子却也是绰绰有余。
老伍是慕容天道的仆人,当年慕容天道只传给老伍这一套掌法,是以老伍只会这一套掌法,却不会神剑门引以为傲的剑术。术业有专攻,老伍勤加修炼几十年,对于这破风掌,早已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相对于陆安国曹镇等人重视掌法的套路,老伍更注重训练陈冲的体能。其实陈冲身体也算强壮,若以训练陈冲的方式训练陆枫,想必陆枫的身体早已累垮。
虽然见识到老伍的神威,可陈冲仍对老伍几近严苛的修炼感到疑惑。
“练同样的功夫,为什么我要做这么多,但陆师姐他们却不用。”年少的陈冲偶尔也会这样想。
老伍也许在陈冲的脸上猜到了他的想法,于是这天一大早便把陈冲叫起,对睡意朦胧的陈冲说:“冲儿,今天不用去打酒了,走,爷爷带你去一个地方。”
陈冲一听到不用跑到山下打酒,立马来了精神,老伍说了一句话后,便直接走向屋外,陈冲慌忙穿好衣服鞋袜跟了出去。
只见老伍头也不回,背着手快步向外院走去。陈冲不时问一句“去哪儿”,老伍也回一句“到了你就知道了”便不再回答。于是,陈冲不问,老伍不答,爷俩安静的向后山走去。
崎岖的山路上,一老一少,一前一后,安静的向山里走着。此时正值日出之前,山中少有动静,野物也都在林间伏着,看不到半点踪迹。老伍与陈冲踩在林间的落叶上,“沙沙”的声音,使陈冲听得瘆得慌。
这时老伍低声说了句:“来过这儿吗?”
陈冲答道:“在这砍柴,常来,不过这么早还是第一次。”
“继续走吧。”
“伍爷爷,前面……前面我就没去过了。”
“走吧,走吧。”
老伍仍一声不吭的走着,走到日出时分,阳光开始照进树林,林间的鸟儿虫儿都已苏醒,陈冲老伍的裤腿刚刚被露水打湿,如今又被太阳晒干,走起路来便更加轻快。
此地对陈冲来说已十分陌生,陈冲渐渐发现四周的树全都是碗口粗细的白杨树,而且每棵树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五尺,似乎是有人刻意如此栽种。
忽然,老伍停下了。
“冲儿,你看。”
由于老伍走在前面,挡住了陈冲的视线,陈冲绕过老伍向前看去。只见成排的白杨从前方中断,碗口粗细的杨树都成片的拦腰折断。这些树都是在离地五尺左右的地方折断。
待陈冲走进一看,这些断树都不像是被锯子锯断、被斧头砍断的,倒像是被人活活折断的,难道……
陈冲不再乱想,将信将疑的问老伍:“伍爷爷,这些树,不会是您打断的吧?”
老伍仍在看着眼前的一片断树,然后看着陈冲,说道:“是我当年练破风掌时打断的。”
陈冲惊的目瞪口呆,“全都是您打断的?”
老伍嘴角漏出了一抹笑。
“这,这里有多少棵树啊?得三四百棵吧?”陈冲问道。
“三百多,还是四百多,我不记得了。”老伍答道。
“徒手打断这些树……这……”陈冲说着也试着用破风掌击树,此时陈冲的破风掌也练到一定火候了,但要想击断一棵杨树,还差着几分力道。
“这些是我当年击断的。”老伍转过了身,看着身后那一片未被击断的杨树林,说道:“这些,是我功夫练成时种下的,已有二十多年了。”
老伍转身看向陈冲,说道:“你觉得你练功很苦吗?什么时候能把我身后这片树全给我打断,你就不需在练,因为到那时你的破风掌便已经练成。从今以后,你每日尽可以来此练破风掌,练你的力,招式和心法我自会传你。”
老伍又来到身后的树前,说道:“这杨树长不粗,却较其他杨树质地更密,也更结实,因此,也不那么容易打断。每击一次,便要运行全身真气。”老伍说着双手便开始运起功来。
“运气,真气运行至右掌,你会感到你的手掌发热。”
陈冲学着老伍也运起功来。
“你觉得右手有很大的能量,现在,你要释放这股能量,释放,这股力,而且,要释放在这一个点上。”
老伍猛的击出右掌,右掌直击到杨树上,随着一声闷响,那棵树便拦腰折断。
陈冲震惊的说不出话,长大了嘴呆呆的看着老伍。
“没记错的话,是四百棵。”老伍低声说道。
只见老伍又暗暗运气,一瞬间又击出一掌,但那棵树却并没有断,陈冲注意到与那棵树相邻的一棵树上下晃了起来,忽然“砰”的一声,那棵树瞬间从中间裂开,噼噼啪啪的裂成了几段。
“哇,伍爷爷……这……这……太神奇了,这,您能教我吗?”陈冲震惊道。
“怎么,走路还没学会就想学跑啊?”
“不是……我……这个,这个也太厉害了。”
“破风掌讲求的就是这个力道,以力御敌,讲究贴近对手,招招击敌要害,距离一远,就不灵了,这一招隔山打牛,也算得上是上乘功夫了,也是破风掌中唯一的远攻招式。我帮你打断两棵,剩下的三百九十八棵,就靠你自己了。”
“伍爷爷,我也能这么厉害吗?”
“待你将这些树全都打断,你就练成了。”
“那伍爷爷,您的功夫,是谁教的啊?”
老伍坐了下来,取下了酒葫芦。“你师公,慕容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