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来了兴致，“嗯？查到什么线索了。”
柳三笑了笑，“也不算什么，那女人出事前几天去了趟医院，她们这种工作的人，经常去医院检查也是正常，不过我让人去查了一下，她最后去医院检查的项目有点问题。”
顾惜一挑眉，等着柳三接下来的内容。
柳三隔喝了一口茶，“她的身体出了问题。”
说着，他从兜里拿出来一份检查单，递给了顾惜。
顾惜没想到柳三连这个都能弄到，简直让她满意到不行。
她把检查单展开，里面好多的医用术语，她看的不是特别清楚，不过最下面一栏，里面诊断结果和建议里面，就比较通俗，顾惜又比常人聪明一点，马上就看出来问题了。
“癌症？”
柳三点头，“宫颈癌。”
看上面医生的建议那一块，她这个病的好像是不轻。
顾惜摩挲一下下巴，“这个，白林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那化验单上的日期，离着她出事，有段时间。
柳三想了想才说，“应该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白林被关押那么多年，应该会提供这个信息的，但是他始终没说这一茬。”
顾惜点一下头，“嗯，所以你怀疑什么？”
二姐在旁边有些不乐意被两个人忽略，赶忙过来插话，“那女人查出问题之后，过了一段时间就去了白家，而后死在了白家的客厅里面。”
他过去坐在柳三旁边，“白家那两个老东西都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白林和胡丹那么窝囊的，确实是干不出来这种事情，而且监控又诡异的什么都没有拍到，我想啊，那女人应该是在这段时间内，被什么人给收买了，反正自己也就那样了，她最后捞一笔，也是划算。”
顾惜想了想问，“你们有没有查他们家人的账户，有没有大笔资金流入。”
二姐摇头，“查过了，并没有，想来能策划的那么周密，让厉家都没找到破绽，那背后的人也绝不会让人查到账户信息。”
说的也是。
顾惜靠在沙发上，笑了笑，“白家那两个老家伙，最近在里面应该是没少受罪，即便是厉家给疏通关系，他们养尊处优惯了，进了那里面，肯定也受不了。”
柳三点头，“不过现在厉家那边正在各方面打点关系，想要找证据。”
顾惜眯了眯眼睛，“证据啊，那就看他们能不能找到了。”
二姐和柳三都不说话了。
顾惜又呆了一会，问了问柳三身体养的如何，柳三本来就人高马大，身体倍棒的，当下敲了敲自己的胸膛，“没事了，早就没事了。”
顾惜点点头，“你没事就好，最近，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
柳三还没开口，一旁的二姐先站起来，“什么事情，你先说来听听。”
顾惜瞪了他一眼，转头对着柳三，“那白静乔好像是怀孕了，但是我看她的反应似乎不太对，你帮我跟踪她一下，看看她都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还有，若是她去那种私人诊所之类的，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哎。”二姐有点不明白，“她怀孕了？”
顾惜皱眉想了想，“我也是怀疑，不是很确定。”
二姐更疑惑，“她如果怀孕的话，去私人诊所干什么？不是应该普天同庆，让厉家上上下下都知道，然后把自己当祖宗一样供起来么？”
虽然那是假的厉北衍，可白静乔是不知道的，她知道怀了厉北衍的孩子，一定特别激动和高兴。
顾惜笑了，“所以我才说她的反应不对劲，我今天从她脸上根本没看出来任何喜悦的神色。”
她今天从卫生间那边出来，脸色就是惨白的，神情也是恍惚的，这并不是她应该有的表现。
二姐扯了扯嘴角，“是不是高兴懵了。”
顾惜嗤笑，白了二姐一眼，“你快点滚吧，你那脑子究竟是干什么用的。”
柳三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想了想才说，“你的意思，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不是厉二少的？”
顾惜皱眉，“本来就不是。”
柳三察觉自己说错了，赶紧点头，“是我说错了，那孩子不是厉二少的，但是难不成那孩子也不是那个假货的？”
顾惜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个，我还得回家问问我家大哥。”
时间太晚了，顾惜吩咐完柳三又把二姐给叫住，“你过来开车送我，我车子在公司那边，你送我去取车，然后把这个给我哥送过去。”
二姐哎一下，明显是不乐意的，“这么晚了，还使唤我。”
他最近真的是特别欠揍了，似乎忘了他为什么能留一条狗命。
顾惜转身就想给他一记窝心拳，结果旁边的柳三开口了，“赶紧去。”
这话比顾惜说话可有用多了，二姐原本一脸的不乐意，马上就全都收了，转头看了看柳三，“哦，知道了。”
顾惜想呸他一下，不过想了想，怕柳三尴尬，最后还是算了。
顾惜取了自己的车，而后开车回到郊区别墅那边，才发现厉北衍根本没回来。
她赶紧翻看一下电话，上面也没有厉北衍的电话和信息，她之前发给他的信息还是最后一条。
她先回了卧室，把手包放下，又换了一身睡衣，然后才把电话拿过来，给厉北衍打了一个过去。
如同她料想的那样，厉北衍的电话已经关机了。
顾惜不像从前那么失落了，已经觉得稀松平常。
她去浴室洗漱之后回来，坐在床上，看了看新闻。
之前帮着白家洗地的那些文章统一消失，网上风向很整齐，全都在骂白家和厉家。
顾惜想起白静乔，她若是真的有了身孕，现在又赶上多事之秋，不知道心里会多么的恼火。
看了一会手机，顾惜关了灯，缩进被子里。
之前的时候，厉北衍也是这么忙，但是半夜回来来了精神，还是会把她拉起来荒唐一下。
顾惜已然是有些习惯了。
于是这一觉像是定时了一样，到了半夜时分，她突然醒来，翻身朝着旁边摸了摸。
结果另一边床上是空的。
厉北衍并没有回来。
顾惜睁开眼看了看，又摸了摸，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坐起来，拿了手机过来查看一下。
厉北衍那边依旧没动静，她打电话过去，那边也还是关机状态。
顾惜闭了闭眼，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这家伙，今天这是怎么了。
……
白静乔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觉，她觉得心跳的厉害，太阳穴也在一抽一抽的疼。
身边的厉北衍已经睡了，她扭头看了看，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她的双手不自觉的放在自己小腹的位置。
包里还有那验孕棒，上面明显的两条杠，怎么也忽略不了。
她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慢慢的坐起来，小心的下床，然后拿着包，去了浴室。
包的夹层里面，还有没用的验孕棒，她当时买了好几个，今天在饭局那边用了一个，这边还有四个。
她把浴室门反锁之后，去了马桶那边。
深呼吸几次，才敢把验孕棒打开。
她的手有点抖，把东西打开放好，然后她坐在马桶上。
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的画面，很混乱，让她慢慢的有些狂躁。
若是没有那么一些事情，她一定特别想要肚子里多一块肉出来，可是现在，根本不行，根本不是时候。
明明验孕这事情用不了多长时间，可是她磨磨蹭蹭的，还是用了二十多分钟，那测纸上才慢慢的出了印子。
白静乔闭上眼睛，嘴里念念叨叨，过了一会才一狠心，睁开眼睛看了看。
然后心情瞬间跌倒谷底。
那鲜红的两条杠，感觉比之前那个还要明显。
她慢慢的站起来，感觉眼前有些发黑，她伸手扶着旁边的柜子，慢慢的站稳。
感觉胸腔里面呼吸有些困难，她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狠狠的吐出去。
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她就这么站在那边，眼神定在一个虚无的地方，好长一会才回了神。
她动作很缓慢的把刚才用的东西都装好，这些东西，她是不敢留在这边的，拿了个袋子装起来，都藏到了洗手池下面的柜子里，然后她转身出了浴室，回到床上。
明明还不是很冷的天气，她却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在往身体里透风，冷的她上下牙都打颤。
厉北衍还在睡觉，看起来睡得很香。
白静乔这次是面对他躺着，看着他的侧脸，看着看着，眼泪就下来了。
若是他的孩子该多好。
可是她那个来的一向准时，推了几天，她都是清楚地。
她早上的时候用手机算过了日子，若是肚子里真的有了，应该不会是他的。
他们最开始在一起，他都做了措施，包括他从法国回来，两个人之间的第一次，他都有提前准备东西。
白静乔抹了抹眼泪，又想起今天在卫生间看见的顾惜。
顾惜当时从镜子里看着自己，一脸的嘲讽，后来回了包间，还对着自己挑挑眉头。
她那个样子，好像真的知道了什么。
所以，那些事情，一定就是她做的，她想毁了自己。
事实上，她也确实是毁了她。
白静乔咬着嘴唇，气愤和害怕让她全身发抖。
她想大声的叫喊，想把心里的那些怒气都发出来，想找到顾惜然后给一她刀，正中她心口的位置。
她想让顾惜也尝一尝利刃穿心的痛苦。
白静乔想了很多，一直到厉北衍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她，然后嘟囔了一句，“你怎么没睡啊。”
她一个哆嗦，赶紧闭上眼，“去了个厕所，有点清醒了。”
厉北衍没接着问，闭上眼睛直接就睡了过去。
白静乔过了一会才睁开眼睛，看了看厉北衍，脑子里一下子想到了好多的事情，又想到了好多的解决方法，可是到最后，她却只是叹了口气，朝着厉北衍腻了腻，缩在他身边，闭上眼睛睡过去。
不过即便是睡着了，白静乔这心里也不踏实，梦里总是有个小孩子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叫她妈妈。
她在梦里很慌，一直躲一直躲，可是怎么也躲不过那个声音。
那声音叫了一会，突然就变了，还是娃娃音，不过开始变调，听起来邪恶又阴森。
那声音问她，它的爸爸在什么地方，它的爸爸是谁。
她挥着手，一身的汗，一边跑一边叫，“我不是你妈妈，我不是，我没有孩子，没有。”
白静乔只记得那句没有，于是不断的重复，没有没有没有……
她反反复复的念，然后感觉有人拍着自己的脸，有人在叫她，“静乔，你怎么了，你醒醒。”
白静乔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于是她自言自语，“阿衍，这孩子要是你的多好。”
那手一顿，不过过了一会又再次拍了拍她，“静乔，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快点醒醒。”
他手上稍微用力，两下之后白静乔就慢慢的睁开眼。
她的眼泪随着睁开眼的动作，一下子全都涌出来了。
不过白静乔整个人还是有点懵，她木着脸，眼睛在厉北衍脸上定了半天，“阿衍……”
厉北衍表现如常，看不出任何的问题，“静乔，你做梦了。”
白静乔感觉胸口的地方还有些疼，梦里那小孩子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
她抹了抹眼泪，躲开厉北衍的视线，“嗯，做噩梦了，梦到了很可怕的东西。”
厉北衍盯着她半天，才笑了笑，“好了，别想那么多，起来吧。”
白静乔用被子角抹了抹脸，然后慢慢的坐起来，看了看窗户外边。
已经亮天了。
她根本没睡几个小时，现在脑子还有些昏沉和钝痛，不过也还是慢慢的下床。
厉北衍从另一边下来，去了浴室。
白静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敛了视线，等着厉北衍出来，她才进去。
厉北衍换了衣服也没等她，直接出去了。
白静乔把东西都装在包里，然后画了个稍微浓一点的妆，换了一身长裙，踩着高跟鞋，慢慢的下楼去。
厉家老爷子就在楼下，看见白静乔今天打扮的这么精致，有些意外，“静乔今天要出门么，是有什么事情？”
白静乔还笑了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这几天情绪不好，好好弄弄自己，换个心情。”
老爷子点点头，“是啊，有些事情，是要慢慢解决的，不要着急。”
白静乔点点头，吃了饭之后厉北衍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这样也好，免得她还要应付。
白静乔在客厅坐了一会，等着老爷子他们都去忙了，她才出去。
白静乔开车从停车场这边出去的路上，正好遇见了管家。
管家正对着佣人吩咐什么，看见她的车子过来，就转头看过来。
白静乔一向对他恭敬，开到他旁边还是停住了，“刘伯伯。”
管家点头，“要出去么。”
白静乔笑的还很灿烂，“是啊，出去转转。”
管家嗯了一下，“路上注意安全。”
白静乔笑着说了好，而后踩了油门离开。
她把车窗关上，脸上的笑容才瞬间散了下去。
车子一路绕啊绕，也不知道绕到了什么地方，四处很安静，没什么人走动。
白静乔这才把车子停下来，下车拿着个袋子，走到一旁的垃圾桶边上，把袋子扔了进去。
她站在旁边深呼吸几下，转身上车。
不过她的车子离开没多久，一辆车子慢慢的停在她车子原来停靠的位置上，车上下来一个人，去了那垃圾桶边上，也不怕脏，伸手把白静乔之前扔进去的东西给捡了出来，拿着回到车上。
车子没停留，直接开走了。
那边的白静乔再次开车转，转了不知道几圈，最后去了附近的一家商场。
她去女装专柜那边买了一套休闲服，还买了帽子和口罩，直接在商场里穿着新衣服出来。
回到车上之后，她照了照镜子，帽子口罩都带上，几乎是看不出来她是谁了。
她这才敢开车去了医院。
小诊所她不相信，只能到大医院排队。
见了医生之后，她没说实话，只说是之前验过血，确实已经怀了，现在过来就是想做B超。
那医生也没怀疑太多，直接给开了单子。
白静乔拿着单子去预约，正好还能约到当天下午的。
她从医院出来，去吃了个饭，然后直接在车子里睡了一觉。
她很早之前就开始嗜睡，只是自己一直没当一回事。
不过因为心里有事情，所以这一觉依旧睡得不舒服，醒来后脑子更疼了。
她带上口罩和帽子，下车又去了医院。
这次没等多久，就进了B超室。
里面的医生一脸平淡，让她躺下，然后在探头上抹了耦合剂。
那探头刚放在她肚子上，可能是因为凉，白静乔一缩。
医生转头看了看她，“别紧张，马上好了。”
白静乔深呼吸一下，嗯了一声。
前前后后检查也没用多长时间，医生收了东西让她起来，然后说是去外边拿单子。
她本来想问一句什么，可是最后抿着嘴也没问出来。
出了门检查单子已经被打印出来，她其实有点不敢看。
在旁边转悠了一下，有护士过来，拿着她的检查单，叫了几次，她才过去接过来。
没看上面一大堆的术语，只看最下面写的那些。
单体，活胎，宫内。
这六个字，就足以让她的世界天旋地转。
果然，果然啊。
虽然是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看见这样的检查结果，她还是有些受不住。
白静乔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医院出来的。
她站在医院门口，觉得阳光刺眼，觉得周围的声音刺耳，觉得天地很大，她却似乎没有了去处。
……
顾惜接到柳三电话的时候，又在顾南城的办公室里面腻歪着。
顾南城真的是烦死她，赶了好几次，她都不走，说是回自己的办公室也没意思，还不如在这边躺一会。
她光着脚躺在顾南城办公室的沙发上，一副大爷的模样，看的顾南城恼火的很。
顾惜接到柳三的电话，听着他在那边报告今天白静乔的行踪，越听越想笑。
尤其最后柳三还拍了白静乔站在医院门口的视频发过来，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真的是让顾惜解气的很。
她光脚跑到顾南城办公桌旁边，趴在上面，“我给你看一个有趣的东西。”
顾南城眼神一直在电脑上，“不看。”
顾惜已经把手机伸过去，上面是白静乔的视频，“看看嘛，挺有意思的。”
顾南城只是用眼角扫了一下，然后继续看着电脑，一点也不惊讶。
顾惜哎了一下，有些意外他这样的反应。
顾南城冷笑，“她怀孕了，去医院也没什么不对，看她这样子，应该是已经确定下来了。”
顾惜慢慢的站起来，把手机收好，然后似乎是想了想，“那白静乔肚子里的看样子不是那假货的。”
顾南城皱了一下眉头，“应该吧。”
他不是很懂这些东西。
顾惜盯着顾南城看的很认真。
她看了半天，一句话不说，顾南城就有些受不了了，“你想说什么？”
顾惜嗤笑一下，转身回到沙发上，躺下来，不过一条腿搭在下面，一下一下的晃悠。
“我想说什么啊，我以为你知道呢。”
顾南城不是那么容易被诈的人，哼了一下，“你想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顾惜呵呵的笑了笑，无所谓的模样，“是么。”
顾南城没说话，接着盯着电脑看。
顾惜也没继续问，就晃着一条腿，还慢慢的哼着歌曲了。
过了好一会之后，她扔在茶几上的手机再次响起来，顾惜有些懒散的摸过去，拿过来直接接听，“怎么了？”
那边还是柳三，“白静乔看样子要找小诊所了，我看她开车路过几个小诊所，但是没下车。”
顾惜眯着眼睛，笑的像一只狐狸，“是么，那你紧跟着看，她今天应该是不会如何的，你看看她最后从哪一家诊所出来，然后把诊所拍个照片给我。”
柳三那边得了命令后就挂了电话。
顾惜还是哼着歌，那样子真的是坏的很。
顾南城等着手里的事情都忙完了，坐下来捏了捏眉骨，然后才看着顾惜，“你就那么高兴？”
顾惜马上就嗯了一下，“高兴啊，你不高兴么？”
顾南城没说话，顾惜这次接着说了，“你做的好事，现在有效果了，不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