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十七祀,道鼎陈氏永贵坐关七百七十载而出,惑感天地之机,遂出而访天机子。
天地悠悠,清灵明媚,于北峡之间,古树参天,巨兽行走,唯北峡之中立百丈高阁,阁瓦为青,阁壁为褐,阁间有灵禽栖之,有牌匾挂之,天机阁,奇特而超然。
虽为仙人超凡之地,奇特明媚,但走兽莫敢嘶鸣,灵禽不敢乱起,而此峡之间竟炊烟袅袅,人声鼎沸,长街贯通北峡,酒肆两列,凡店长铺,亦有青楼独立,伶人遥遥舞扇,亦卖货郎儿,挑担卖炊饼,在这乱世之中享天机阁庇护,好一个天上人间。
是日,天地万灵莫不感恐怖之机,似有威于天地,北峡生灵更是魂难归舎,感覆灭不过旦夕之间,望天似光华万丈,云雾皆霁,或有仙神降临,只是光华一闪而逝,没入天机阁,引得此间生灵齐拜,高呼恭迎上仙降临。
“吾入劫仙数百载,终觉天道有衰,劫易渡,仙难求,奈何闭关以参天心。一入此关半千载,人间几度换沧桑,便是劫仙亦有老。终感仙缘将至,却伴塌天之祸,此访道友以卦之。”
一道若九天又若耳边的道音响起,来人青衣白内,华发四披无冠,虽满首皆是白发,观其面却是青年面孔,眉星目剑,一双眸子隐着岁月的痕迹与深邃,出世不染红尘,飘飘然然,若是少年青丝时,必然当得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呵呵,吾与道鼎却是有近千年未见了,想当年皆是偏偏少年郎,引得红尘仙子笑。然道鼎坐关以参天心,吾亦为岁月所侵,而今垂垂老矣,当年红尘仙子也都已凋零,今日见得道鼎仙颜,竟还翩似少年,可敬亦可叹啊!”
“陈道鼎也是好仙缘,此世仅道鼎一人入劫仙,而今又感仙缘,当成就上古之后唯一仙,当得仙碑留姓名。”
天机子那苍老的声音亦是不可捉摸的散于四方,竟然是一身紫红衣,满首白发高束起,三寸美鬓挂苍颜,半截身躯将入土,唯有其双眼还散着明世的光华。
“呵呵,吾已出尘近千载,天机子你倒是还游戏红尘百丈间,当得是人老心未老啊。”
“莫要再打趣了,吾今日破关来寻,是有感登仙之机,却又冥冥之中感天地大劫,天机子你善卦天之道,可否为我卦这仙机何来,劫又何解?”道鼎声音渐肃,似对冥冥中的劫难颇为担忧,毕竟到了劫仙之境还感大劫,必然事关天下万灵安危,却也掩盖不住心里对仙机的期待。
“既如此,为贺道鼎你感仙机,今日便为你算这天一卦。”天机子也不再打趣,言语带了些许郑重。
是日,此界生灵皆感煌煌天威,风起云涌,似有灭世之劫。
野兽不敢嘶鸣,大鹏不敢展翅,海里的大鱼都往海底沉去。
一众凡人更是伏跪于地,呼道苍天在上,频频叩拜,不敢起身。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北峡天机阁。
生存在这里的生灵犹感恐怖天威,户户都闭门伏跪不敢出,飞在峡间的巨禽更是不敢煽翅,硬生生的摔落下去。
四方乌云皆荡漾而来,整个北峡犹不见天日,风雨压城城欲摧已经不足以形容其恐怖。
天机阁内,陈道鼎与天机子相对盘腿而坐,两人眼中都是无比的郑重,盗天之机,受天之反噬,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不得不慎之又慎。
“天机道友,盗天之机,受天反噬,你能否撑得住?”
陈道鼎话语无比担忧。
“无妨,我天机子幸得入汲道境,蹉跎岁月近千载,再难有所精进,不过几十载的苟延残喘罢了,能为道鼎觅仙机,为苍生晓大劫,值了!”
天机子虽然话语豪气冲天,但这丝毫不减其脸上的郑重之色,手里的卜卦玄甲竟然有了丝丝裂痕。
阁外,天地已经乌黑一片,压抑的似没有半点生机,虽说如同灭世之劫将要降临,却始终没有浩劫落下。
在那乌云深处,更是隐隐形成了一只巨大的眼睛,虽说只是徒有其形,眼睛并未睁开,但若是有人看见,必然会无比震惊。
天机阁内,天机子手上的玄甲越发玄妙莫测,似有无尽法则缠绕,轰鸣声渐起,玄甲上的裂缝轰然开裂,散落一地的甲片与铜子。
天机子浑身颤抖,似有所感望向阁外,天上一只巨大的眸子,此时竟张开了眼望向天机子,冷漠,无情,威压无边,一道眸光顿入天机子眼中。
眸子消泯,乌云散却。
“噗!!!”
天机子咳了一大口血,便是眼眶也有血滴流出,整个人顿时虚弱无比,气若游丝。
“天机道友!”
陈道鼎闪道天机子身前,查看了一番,发现除了气息衰弱,并没有多大伤势,一缕精气缓缓渡入天机子身体,眼见的有所好转。
“天机道友,可是卦算出了成仙之机和大劫何在?”
陈道鼎有些急切的问道,事关登仙之机,天地大劫,任谁也无法冷静下来。
“唉,有负道鼎所托,我卦天地一片朦胧,只隐隐看见天降大劫,抹杀生灵。”
“唉!果然成仙之机不可捉摸,是非自有定数吗?”
陈道鼎有些失望,但转瞬归于平静。
“不过,虽然我确实没有卦算到,但我却知晓。”
天机子这才缓缓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就连他自己都震惊无比,说出来怕是无人相信。
“嗯?天机子你这是何意,未卦算到却知晓!”陈道鼎声音有些疑惑,相信天机子不会无的放矢。
天机子有些颤抖的指了指天上,陈道鼎顺着望去,见天地已然清明,先是有些疑惑,但是立马被震惊所代替。
“你,你是说,天道有灵。”
便是陈道鼎此刻也有些失态,语气难掩震惊。
“虽然我等感道汲道,但是这种道更像是天地本身存在的一种法则,没有生命的存在。”
“是啊,但是今天天道显化,本该降劫却劫未降,反倒是让我明了了仙机与大劫。”
两人都难以平复眼里的不可置信,不敢相信。
“道之一途,果然无穷无尽,万千神奇。”陈道鼎颇有感慨。
“好了,天机道友,既然你已明了这成仙之机和天地大劫,便告知于我吧!”
天机子静静看着陈道鼎,眼神里有些复杂,有羡慕,有遗憾,有惊恐,有无奈不一而足。
“孟春六月,天机现五星聚井,若当日渡劫登仙,可借助五星齐辉之力,补此界天道不足,一举飞升,此乃仙机所在也。”
天机子的语气更加遗憾与无奈起来了。
“看来吾坐关所感无错,此身当可登仙也,哈哈哈。”
陈道鼎的仙缘得到证实,难免激动。
“可是,你若登仙,必取尽此方天地道韵,天若无道,此界不存。”
天机子充满了两难的惶恐。
“轰!”
听了天机子这般话语,陈道鼎一身劫仙之境的修为爆炸开来,没有丝毫的收敛。
方才平复不久的北峡,再一次变得压抑起来,甚至比前一次更甚,前一次是一种漠然,而现在却是感到灭顶之灾将来,不是对苍生的漠然,而是对每一个生灵的杀机。
走兽不敢嘶鸣,灵禽莫敢展翅,水里的鱼都只能沉入深处。
万灵匍匐不敢造次,仿佛此刻谁造次了必然飞灰湮灭,生死之间大恐怖。
被震到角落的天机子,嘴角溢血,看着中央那如同神魔的身影,不知其会如何选择,是不顾此界独自登仙,还是绝仙之路保全天道。
天地良久,日升月落,不知几度轮转。
呼!
天地间那一股灭世威压总算散去,人族相庆劫后余生,其他万灵也各自逍遥,仿佛天地间突然生机活跃。
阁中,一直气息狂暴的陈道鼎突然静了下来,犹若去尘之仙。
“孟春六月,昆仑之巅,吾,陈永贵渡劫登仙。”
陈道鼎淡淡的声音犹若九天落下,响在每一个生灵心间。
在淡淡望了天机子一眼后,陈道鼎便消散而去。
“唉!!”
看着陈道鼎离去的身影,天机子心里很不是滋味,昔年挚友选择了抛却此界,待到其登仙之日,便是此界绝道之时,从此天地间再不可能有劫仙存在,甚至天若无道,此界都难以长存。
虽有天地大劫,可世人不知,只听得陈道鼎一句“孟春六月,昆仑之巅,吾陈永贵渡劫登仙。”
虽凡人少有知其者,可是对于修道之人,却是如雷贯耳。
陈氏永贵,修道两百余载便登临劫仙之境,举世无敌,世人尊其道鼎,亦为道顶,此界仅其一人入了劫仙之境,是无数修者追随的无敌者。
只是陈道鼎入劫仙境后不久便坐关,消失于世间。
而今七百余载已过,再闻道鼎之名,竟已是其将登仙而上,要在仙碑上留得姓名,可谓是辉耀一生啊。
无数势力都运作起来,寻天才地宝,备无数重礼,欲要拜访陈道鼎留在世间的家族。
便是开了灵智的灵兽也竞相争夺山宝,欲要献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