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瑶池吹飞雪,便作人间六月天。
相离莫敢高声问,且把无音换酒言。
“诸位,今日我们便不是老师,你们皆不是同学,今日我们只是好友。”
这是班主任站在椅子上喊道,他身旁还有六位老师,眼睛里都隐有泪水,下方七席同学此刻静静站立,看着这些三年培养自己的人。
“今天我还是忍不住要说几句,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好的一届学生,三年间朝夕相处,有过欢乐,有过矛盾,老师们对你们也有过训斥,今日我代各位老师向你们道歉。”
“老师......”
“如今诸位已然毕业,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曾经说毕业遥遥无期,如今却各奔东西,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龄走过来的,你们此时的心情我都能明白。
说不悲哀,说强颜欢笑都是骗人的,对也不对,脸上的笑颜留给三年同窗是真,内心的伤感也是真,但是大地上有五色土,海滩边有五彩贝,乐章里有五线谱,人生中有五彩路。
从“五湖四海”来,到“天南地北”去,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彩色,你们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烟火,终将绽放出你们的灿烂。
在此,我祝福你们,愿你们在飞逝而去的时间波涛上,乘风破浪,前程似锦。
最后,我还是要给你们一句忠告,学海无涯,望你们不断求知,持续进取。
对了,今日虽然高兴,我们相聚于此,但是大家不要太过放纵,酒水莫要多喝,回校回家都有一段距离,安全最为重要,好了各位,珍重。“
班主任一席话,道尽了悲伤离别,充满了希望寄语,每个人眼里都有泪水打转,更有女孩子的泪水决堤。
“老师,我走了,还会有学弟学妹到来,他们依旧渴望你们的浇灌,老师你们也要珍重。”
“诸位学子,天下离别席,从来师友情,不敢多言语,恐引涕泪行,今作七言韵,赠予读书人。
永安临别赠
寒暑后山千日身,每将大任许青春。
夔门旭日催晨诵,夜半星灯照晚勤。
万卷书残惜岁月,十年学苦效苏秦。
平生若遂凌云志,报与家国一片心。
”
“汤总赠言,我等铭记在心,定不负青云志。”
一众学生高喊,这位语文老师算是很特别的一位,喜用文言古语,便是课堂也是如此,加之很能和学生们打作一团,所以在与他交流时也常文言古句,颇具风格。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能喝的不能喝的,都饮了数杯,便是柔弱女子,也都尽饮一盏,未多时,脸上便布满红霞,有些醉意。
更有埋藏三年的暗恋,也在酒间喷薄而发,凭添许多笑语,也添了几许无奈伤感。
有女生听了哀羞婉转,似哭还笑。
迟来的爱恋,有几许能得到结果,不过是平添了离别伤感。
陈富贵也饮了数盏,却是身体虚弱,不敢多饮,苍白的脸上带了些许红韵,看着倒是正常了一点。
蒲梦雪坐在他身旁,手中被子还有半杯红酒,在众人的起哄中,玉颜也是布了红霞,眼中也有泪光闪烁,不知是娇羞激动,还是临别哀伤。
眼前之景,却有数言话之:
“玉人娇羞颜,话酒生红霞。
莫说人无意,谁见泪转欣。”
正是眼前女子的写照,娇羞无比,眼眸中隐有不舍之意。
“梦雪,今天可以把你的号码给我了吧,明天我好约你。”
陈富贵看着眼前女子,心里说不出的高兴,终于可以和她约会了,之前对自己一直也是不冷不热,想必是怕恋爱影响学习吧。
对于陈富贵这个要求,蒲梦雪自然也是不会拒绝,拿出两台透明的手机,看着很科幻的样子,两人交换了号码,随着号码的拨通,响起叮铃铃的铃声。
“好了,别试了,我们喝一杯酒吧!”
蒲梦雪看着陈富贵,一直在捣鼓手机号码,心里有些发笑又些愧疚,举起手中的半杯红酒,眼神里挂着离别之意。
“好,但是你少喝点,喝醉了明天可起不来哦。”
“喝交杯酒,交杯酒!”
有同学起哄,满堂尽是欢声笑语,老师那里也都挂着笑颜。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最后还是有人醉了,有的醉的彻彻底底,有的半醉半醒,陈富贵也是走路轻飘飘的,大家都是搀搀扶扶向学校而去,一路上响起哭声与笑语,还有哀婉的离别之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歌声婉转悠扬,充满了对良师故友的不舍,还有对未来满满的期待与盼望。
一路歌声哭声和笑声相伴,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不过都知道这是学子毕业聚会,马路上的行车纷纷踩下刹车,为这一行人让路。
而这些看到这群放声学子的人,也都纷纷陷入回忆,想当年自己也是如此的青春飞扬,不由想起有前人作诗道:
一入江湖岁月深,红颜暗褪鬓痕新。
昔时朋辈知何在,人事音书未可闻。
夜梦悠悠还作罢,门墙历历忆师恩。
年来年往烟云旧,总忆梅溪岸上春。
“唉,年轻真好啊!”
怎样的回忆和感叹,都止不住生活压迫下的脚步,待到这学子纷纷离去,再度疾步离去,不再回望。
只是没人看见,原来在众学子中的一个女孩,不经意间脱离了队伍,融入茫茫人海,不知上了那一辆汽车,扬尘而去,这个女孩就是蒲梦雪,和陈富贵说好的约会,大概也只是个念想了吧。
今天的梦格外的香,陈富贵平日里凌晨四点便起身了,今日却是睡到了大天亮,揉着额头起身。
“看来是真不能喝酒啊,竟然醉得忘了时辰。”
其他床铺都收拾好了,寝室显得空落落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都走了呀,走了好啊,免得再作离别。”
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打扫了寝室的卫生,想着今天要和蒲梦雪约会,心情方才好一些。
拨响昨日的号码,觉得香氛犹在,却是一道薄凉的声音传出:“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不对呀,怎么会是空号呢,昨天明明打通了的。”
陈富贵有些心急,也有些心慌,连忙再度拨响这个号码,可是依旧是那薄凉的声音传出,瘫坐于地,想着昨日种种,难道你也走了么。
良久,扛包下楼去,却看见守在门口的楼长,双眼噙着泪水。
“小陈啊,没想到今天是你最晚呢,平日都是你最早的,他们都已经走了。”楼长温和不舍得声音响起。
“嗯,昨天喝醉了,睡的没能起来。”
对面就是女寝室,陈富贵很想过去问问,可是又不敢,号码都成空号了,还怎么找的到人呢,唯留怅然若失。
现在走在校园的人少了,有的是大人来帮忙扛着行李,有的是自己扛着大包,也有的只拧走了一个书包,没带别的什么。
陈富贵行至校门口,学校建在山上,遥望看得很远,可以看见长江,也可以看见那孤独与江中心的白帝城,不由有所感:
曙色初开白帝城,廊桥犹呓梦魂惊。
分明昨夜波声荡,却道游人太早行。
“别了,永安!”
“叮铃铃,叮铃铃........”
口袋里的电话响了,陈富贵心有所盼,连忙掏出电话,却是备注着爷爷,还是急忙整理好自己,接通电话。
“喂,爷爷,我这会儿出校回家呢,有什么事吗?”
“富贵啊,你直接回老家来吧,我跟你爸爸说过了,爷爷找你回来有大事。”
“好的,爷爷,有什么大事啊,电话里不能说吗?”
“呵呵,回来再说,回来再说!”
说着便挂断了电话,通电话的正是陈富贵的爷爷。
“什么事啊,搞得神神秘秘的,还是给家里通个电话。”
陈富贵撇了撇嘴,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喂,儿子啊,出校了吗?要不要你爸爸来接你啊。”
电话那头一个温柔女声传过来,接电话的是陈富贵的妈妈。
“妈,不用了,爷爷不是跟你们说了吗?让我直接回老家去,他说有大事说。”
“什么大事啊,你爷爷一天都打坐修仙,从前一直让你爸修仙,有了你后才解放出来,现在倒是有赖上你了,你可别被带坏了。”
“妈,放心吧,我心里有数,那我今天就不回去了,直接去爷爷那里。”
“嗯,那你路上小心点,回去给你爷爷带些补品!”
“知道了,知道了,那就这样。”
陈富贵只需要几个小时,就可以回到老家,毕竟现在可不是几十年前啊,高铁轻轨遍布全国各地,哪怕是山地农村都能到,回家倒是便捷得很。
青莲村,在高铁站下车后,是爷爷骑着三轮来接的,陈富贵的爷爷头发花白,脸上长着褶子,有些许老年斑点在油黄的脸上,咋看和普通农名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