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指甲划破了眼角,冰凉的异物感深入眼眶,指甲画了一个圆,一颗圆溜溜的眼珠被挑了出来,淋漓的鲜血顺着指甲低落,黑洞洞的眼眶暴露在人前,一汪鲜血从眼角流了出来。
夙危手指轻动,将那颗眼珠抛给了肩侧的千千。千千探了探头,将那颗眼球吞了进去,脸颊鼓动间憨态可掬的很啊。
“原来师父的血也是红的啊。”
空气凝聚成水雾在夙危的手上缠绕随即散了开来带走了让夙危不喜的鲜血,她甩了甩手看向面目狰狞的怀苍师父。
“咦,师父你怎么这般表情,还不回徒儿的话?”
带着几分讶然的话语声响在耳边,怀苍师父用仅剩的那颗眼珠看夙危,看到了她面上的天真与纯善。他头一次有了真切的感觉,这个怀苍捡来的小姑娘非常人,不是他所能掌控,甚至碰都碰不得。
嘴巴开开合合,除了大口的喘气声只有几声呜咽。
夙危睁大了眼,嘴巴微张,一只手抬起捂住了嘴巴,看起来有几分无助。
“哎呀,师父怎么这般狼狈,还真是徒儿的不对呢。”
夙危松开了手,怀苍师父的身影散了开来却又被迫聚在一起,他想离开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困在了当场。他阴沉着脸,一只手捂住了黑洞洞的眼眶,另一只眼恨恨的看向夙危。
夙危低低的笑了,笑的眼角流下两行血泪。
“师父怎么用这种眼神看徒儿,这一切不都是师父想看到的吗?”
夙危的脸阴了下来,声音也压低了,带上了几分恨意,她的表情和她的话语都在表露着对怀苍师父的恨,那么明显又那么克制。
“莫不是师父不想看见徒儿吗,这可真是让徒儿苦恼啊。”
夙危舔了舔唇,面上染上几分愁意,像是二八的姑娘因情郎而心生忧愁,似蹙非蹙的眉让人心生怜意。
千千蹲在夙危肩上鼓着脸嚼着东西,见此情况却呲着牙露出一副牙酸的表情,转头又有些头疼。
“我家千千不能吃太多脏东西啊。”
夙危的手又抚上了怀苍师父完好无损的左眼,带着几分失落与失望。怀苍师父退了半步,躲开了夙危的手。
“你是谁?”
怀苍师父说出的话粗粝难听,听得夙危皱起了眉头。
她歪了歪头,一副纯真懵懂的样子,转头看怀苍师父,再是天真不过。
“师父说什么傻话呢,徒儿是夙危啊,是您的小徒儿啊。”
怀苍师父站直了身子看向夙危,同样的灵魂,前太女殿下的身子,给怀苍师父的感觉却变得那样陌生。夙危是强大的,怀苍师父第一眼见到夙危便有这种感觉,他猜测,夙危应是某位强者的轮回转世,但怀苍师父坚信,夙危的强大强不过他,但今天的夙危打破了他的认知。夙危是危险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甚至于一颦一笑都是危险的,让人无法猜透她在想什么,她想做什么,只能无助的等着,而等待最是漫长。
怀苍师父甩开心底无来由的想法,看夙危,看她的笑,看她的言行举止。
“师父这眼神可真是陌生啊。”
夙危又凑近了些,近的能看到怀苍师父面上的每一处细节。她抬手抚上怀苍师父的脸,尖利的指甲在脸上滑动,冰凉的触感让怀苍师父皱眉。夙危手上用力,尖利的指甲划破了怀苍师父的脸,艳红的血珠滑落,看着怀苍师父蹙眉,夙危痴痴的笑。
“不是人的东西却装作人的样子,让人恶心。”
夙危甩开手,神情大变,看怀苍师父的眼神像是看垃圾。怀苍师父却觉出了几分熟悉,没有人的时候,夙危总是用这种眼神看怀苍师父。
厌恶他、讨厌他,对他避而不及。
怀苍师父是厌恶这个样子的夙危的,但现在却感觉到几分安心。
“哎,我真是不想跟你打交道,但是,不要触碰我的底线,那个后果你承担不住。”
夙危退了回去坐在椅子上,翘着腿靠在椅背之上,慵懒又随意,她抚了抚两颊的碎发露出几分娇憨,抬眼看怀苍师父透露着几分漫不经心。抬手掩唇咽下喉中的腥甜,打了个哈欠,眼角红了,泪水晕湿了眼角。
“滚吧。”
夙危的态度太随意了,像是呵斥下仆,那般漫不经心。
怀苍师父怒瞪了她一眼,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夙危的一瞥惊了心神。她的眼中像是蕴藏了无数的鲜血与尸骸,森森白骨之上有一个看不到面容的人用冰冷的看死人的眼神看她,让怀苍师父遍体生寒。他无尽的生命中见过无数血债累累的魔头,却未有一人如夙危这般喜怒无常,让人无法捉摸。
恶人不可怕,魔头不可怕,可怕的是喜怒无常的疯子,可怕的是喜怒无常的魔头。
怀苍师父带着满腔的怒意和一丝惧意打算离开。
“站住。”
身后一身娇喝之声传来,怀苍师父立马停了下来,他的身体比他的思想更快的服从了夙危的命令。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一阵风声在耳边传来,怀苍师父反射性的抬手,射过来的是一枚芥子里面装了不少的灵药。
“滚吧。”
怀苍师父离开了,却一直无法忘记今日夙危的样子,以至于以后每每想做些什么的都会想起今日的夙危。
那般喜怒无常,那般病态。
空气中的香味彻底消失,夙危的表情没了,一口鲜血再也压抑不住吐了出来。千千从空间里掏出一枚玉白色的药丸,递到夙危唇边,见人吞了进去方收回爪子在夙危耳边叨叨。
“老大,也就现在你弱鸡,不然啊,血染青天呦~”
夙危笑着摸摸千千的头。
“也没什么,不过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而已。”
夙危眯了眯眼,若是力量再强些,今日恐怕就不是留下怀苍师父一只眼睛了。闭上眼睛调息片刻,心底涌动的压抑不住的鲜血才稳定了下来,只是力量却一落千丈,缠绕在灵魂之上的锁链又粗壮了几分,也说不上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