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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2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细细的金色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床上,在绘着粉色圆圈的被单上落下一片斑驳。

扑哧扑哧。

窗外传来轻微的碰撞声。

唉,难道又是妈妈?她还真是精力旺盛啊,现在还不到七点耶!苏兮兮揉揉头发、看看表,满脸黑线地拉起百叶窗。

出乎意料地,窗外滑落一片片雪白的羽毛,而数十只鸽子正在微红的天空中飞翔!

这,这是怎么回事?苏兮兮慌忙打开门跑上阳台。

更多的鸽子拍着翅膀从对面的小楼里飞出,在那些密集的毛茸茸的白色影子之后,慢慢显出独属于俊美少年的高挑身形。柔软的头发被朝阳涂成红色,狭长的眼睛似笑非笑,鼻子犹如希腊雕塑般挺直,抿着的嘴唇薄而不失丰盈,雪白的牙齿几乎可以反光……

就那样,安静地站在金橙的阳光和飘洒的羽毛中,少年的身体柔和得就像某种入口即化的甜点。而几只乖巧的鸽子停在他伸直的胳膊上,悠闲地低头梳理毛发。

“早啊。”犹如神祗的少年对她挥了挥手。

受惊的鸽子便扑啦啦地冲她飞来,扇起的风中带着晨间植物的清新气息。

原来昨天的事情不是做梦啊!夏曜辰真的搬到她家对面了!这小子是钱多得用不完了吗?!是那样的话直说啊,她一定会二话不说、义无反顾、赴汤蹈火、披荆斩棘地帮他花掉啊!

不过,从他周围飘出的、大片大片玫瑰又算什么?!简直让人无法呼吸嘛!

虽然很想扯着嗓子吼点感叹句以划清敌我界限,但苏兮兮张着嘴就是发不出半点声音,心脏像上了发条的玩具小兔,蹦来蹦去蹦来又蹦去……

“兮兮,这些鸽子很漂亮吧,是我特别为你准备的。”少年的声音比晨间的阳光还要温暖,比鸽子拍翅还要轻柔。

吓?他是为了给她惊喜才……这家伙笑起来怎么这么……这么……像天使呢?

苏兮兮胸腔里那只不听话的小兔子,在这瞬间猛地停住动作——她就像掉进粉色童话世界里的爱丽丝,被惊慌、兴奋、害怕若干种情绪交织的网一层一层地裹紧,无法找到出口也不想找到出口……

“我喜欢你。”

耳边只有前些天的表白在回响。

他是真的喜欢她?

不过,还没等苏兮兮理清头绪,亚麻发色少年带着慵懒的腔调再次开口:“我这里一共有136只鸽子,不过刚开始我们不能用那么多,就30只吧,你要注意里面有多少只雌的,多少只雄的。”

“拜托,鸽子长得不是都一个样吗?”苏兮兮脚下一滑,差点没从阳台上掉出去。果然!他还在进行那种无聊的测试!“为什么我要做这样的事情啊!”

夏曜辰!混蛋!一点也不浪漫!一点也不可靠!

“当然不一样喽。兮兮,你有没有感觉,我们在分辨和自己同种族或是民族的人时候,往往会表现出更强的辨认能力,但面对其他种族和民族的人,就弱了很多。”

这小子到底是在讲国语吗?!为什么她一点都听不懂?!

“难道不是这样吗?以前,你看西方电影的时候,根本分不清西班牙人和美国人的区别,有时候还把男1号当做男2号,女2当做女3?”

“哦呵呵,大概有这样的事吧。”苏兮兮满脸通红,侧过脸大笑,“这也怪不得我,只怪他们长得太路人!高鼻梁、大眼睛、黄头发的都一个样嘛!”

“呵呵,没错,因为同种族、民族的人的基本特征都一样。在我们的眼里,西方人长得差不多,而在西方人的眼里,东方人的样子也都差不多。所以呢,要练就真正的外形观察能力,必须寻找我们平常不熟悉的民族、种族的人,甚至是动物作为练习对象……”

“哈,哈,是吗,有这样的说法啊……”

不管苏兮兮的嘴角抽成什么形状、脸色有多么暗淡,关于观察力练习的话题一直持续到夏曜辰陪她走到桂明高中门口为止。

“其实鸽子呢,有很多分辨办法。”夏曜辰抚了抚手臂上的某只小鸟的脑袋,“从外形上看呢,雄鸽体形比较大,头顶宽阔两足微微隆起,颈椎骨粗硬有力,胸骨长而稍弯,龙骨突出,胸骨末端与蛋骨间距紧接,骨盆及两耻骨间距离较窄而紧。”

接着,纤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滑到另一只小鸟的下颌,指尖白得几乎可以和毛茸茸的鸟绒融为一体。

“雌鸽整个头部狭长,眼环紧贴鼻瘤较小,颈细长而较软,颈羽纤细较软,颈椎骨细而软,胸骨短而直,胸骨末端与耻骨间距较宽,龙骨突出,耻骨间距的宽而有弹性。”

最后,有着亚麻色头发的少年轻轻挥舞胳膊,把几只白色小鸟放到空中。

“从性格上看呢,雄鸽气势雄壮,好动好斗,并发出咕噜咕噜的鸣叫,雌鸽气势温顺好静,不好斗,抵抗力较弱,不吭声或只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这样说起来,真的有区别呢!”苏兮兮好奇地抬起头追随那几只鸽子的踪影,不过她的眼睛很快就变成了黄豆大小——拜托,一到回天空,小鸟们都变成乱窜的白点了,而要发现白点A和白点B之间的差别,简直跟验证哥德巴赫猜想的难度有得一拼嘛!

“呵呵,分不清了吧。不过如果你跟它们很熟悉、能记住每一只的特征的话,就能分辨出来喽。”

“每一只……”天,那要多久啊!

“当然,你现在认输也可以啊。”

“谁认输啦!”虽然一大早被灌输大量的鸟兽知识,脑袋都胀到快要爆炸的地步,但是想到夏曜辰一脚踩在自己头上摇胜利旗帜的骄傲模样,苏兮兮的干劲儿就全被激发出来了,“哼哼,这种小case当然不能难倒我了。”

今天晚上,她就到他的鸽笼去,给每一只鸽子标上记号,再慢慢识记它们的特点!就不信铁棒磨不成针!

“呵呵,你确定?加油哦。”

“谢!谢!”苏兮兮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两声,在踏入教学楼前摆出一副训导主任的样子,挺胸抬头斜睨对方,“那么,已经成功刺激到女主角的大反派夏曜辰同学,请速回WOKA市ST学园!作为一名肩负高考重任的高三考生,经常请假是不行的!”

“你在关心我?”

“……才不是!”

其实,下达逐客令有一个“深层次”的原因:夏曜辰不离开这里=周围那些流着口水围观的女生不会乖乖走进教室=万一纪律督导处把迟到的人次累积起来算到她头上=某名叫做的“苏兮兮”的学生这辈子都别想高中毕业!

一句话,帅哥就是祸水啊啊啊……苏兮兮在内心咆哮。

“呵呵,你确定?可是我已经被PASA国影视表演专业学录取了。”

对哦,资料上写着嘛。不过,夏曜辰被PASA国影视表演专业学录取=9月之后夏曜辰就必须出国=以后夏曜辰和自己只能以一年两次的频率见面=两人都会很快忘记对方长什么样子!

哈,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说“喜欢她”?!把她当幼儿园小朋友哄吧!苏兮兮白了他一眼匆匆跑回教室:“所有灵长类动物都知道你厉害,行了吧,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再——见——”

虽然这里的“再见”不是在火车站和他分手时要表达的那个意思,但她的胸口还是闷得难受。而郁闷这种东西就像病毒,绝不可能只找一个受害者。所以,很荣幸地,楼上的容清濯也被感染。

墨黑的眉扭成一团,眸子的颜色格外凝重,性感的嘴唇紧紧抿着。即使脸色不好、穿着随意,他依然能够让看到的女孩子脸红心跳、高声尖叫——如果现在的他不是在人人自危的考场的话……

“容清濯同学!你到底在想什么?!摆什么POSE?!”不知是因为嫉妒,还是真的生气,监考老师在3年4班教室发出狮子吼,“大家都在答题,你的卷子还是一片空白。赶快做模拟试卷啦!”

“……”正望着窗外的容清濯,把视线从苏兮兮身上挪回来,推推眼镜半天没有说话。

“怎么,对题目有疑问吗?”

“嗯,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疑问的话……”大致翻了下试卷,容清濯淡淡地说,“里面有三道大题我不太认同,难度比去年的高考试卷低了1%,考试范围也缩小了4%,效度降低了5%。比如说第45题,本来属于综合题目,但解答方式太多,不利于拉开学生的差距,当然如果用大学微积分解答的话,是最便捷的……”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老师嘴角直抽,脸早已变成了茄子色:“容清濯,你跟我出来一下。”

“哦。”黑发少年应了声,脑子里却想着刚刚看到的一幕——那个笨笨的栗发少女对亚麻发色少年到底抱有什么样的感情?而怀着忐忑不定的心情猜测这件事的自己又算什么?这些谜题比高考试卷难多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当两人走到无人的角落时,老师忽然目露凶光地扬起胳膊。

嗯?银树市的老师竟敢体罚学生?容清濯刚想扬手自卫,就听到“哇”的一声大哭——是老师跪下抱住他的腿:“容清濯同学,我知道你是从WOKA市转来的优秀学生,但也不能这么不给我面子嘛!好吧,退一万步,就算你无视我少女般柔软的心思,也不要让其他同学意识到你们之间的差距,对高考产生绝望,进而走上自怨自艾的堕落之路啊!求求你有点高三考生的样子好不好?准时参加自习,认真做考卷,不要提前两个小时交卷,可以么可以么可以么可以么?!”

都三四十岁的人了却像被人抢了糖果的小孩,满脸都是泪水和鼻涕,嘴里蹦出一堆又一堆的惊叹号。

人生还真是无奈呢,容清濯推了推眼镜,冷峻的眉毛拧作一团。难道自己必须装作很紧张、很忙碌的准考生吗?

思考良久,他大义凌然地点点头:“好吧,不过那样做的话,我就没有时间监视那个人的动向了。”

“哼哼,要监视那个人的动向,一定找个好的角度!”

与此同时,在教学楼下面的草丛里,一堆手持望远镜的柔道猛男和他说出了类似的话。

“其实南宫小姐多心了,那个苏兮兮哪里是她的对手?只要夏曜辰不是瞎子肯定会选她的么!”

“没错,不过我们不能大声说话,免得被人发现。”

不过温柔同学还没把提醒同伴的话说完,就看到身边趴着一名手持望远镜的金棕发色少年。

小眼瞪大眼,大眼再瞪小眼。

静默、静默,再静默,然后爆发。

“哈哈,同学,我们只是过来旅行参观。”猛男们面面相觑后,齐齐摸着后脑勺大笑,“真是巧啊。你也来喜欢在草丛里散步?”

“不要用‘同学’这种具有普遍意义的词称呼我这种美少年!我叫安柯。”金棕发色少年恨恨地瞪了他们一眼,继续把望远镜的焦距对准楼上的容清濯,“这地方是我先来的,你们待一边去!”

“别这么说,这个地方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们轮流看看吧。”

“哼哼,容清濯,你要参加LM学园的明星实验班?很好,我现在就找出你的弱点,然后在那里打败你,把事情的经过做成录像,让你身败名裂!”安柯根本没听柔道猛男们说什么,拾起脚边的被钉了无数钉子的草人,自顾自地燃起了熊熊的斗气、放出无数黑暗的背后灵!

“哇,这个家伙看起来好可怕哦!”

“怎么办,他不让呢,唉唉,这下我们怎么向南宫小姐汇报呢?”

“要不现在就跟她讲一下情况?也不知道她希望我们强攻呢,还是智取?”

可怜的猛男们陷入困境,立即唧唧喳喳地议论起来。他们不知道被自己奉为神明的、雷厉风行、来去自如的自恋一枝花——拉面女爵此时也陷入了人生第一场重大危机!

“爷爷,你说什么?明星实验班的名额已经超标,现在要开始淘汰?!”

在LM学园的校长办公室里,南宫莹瞪大眼睛质问深陷在转椅里面的男人。

“不是刚好选出了三十个人吗?增加淘汰赛的话,和我最早制定的规则不一样啊!出尔反尔,关系到LM女爵的名誉!”

“规矩是人制定的嘛。真正的强者说什么,弱者都不能反对,相反会更加膜拜他。”脸部特征被阴影抹杀的男人侧过身子,丢了几份档案在她面前,“你看看这个。这些都是通过我们学校和ST学园学生处审核的,虽然很有潜质,但是没有任何相关的ST或者LM经历。”

南宫莹疑惑地眨眨眼睛接过档案。

明星短期实验班申报表

编号:078

姓名:安柯

年龄:16

性别:男

生日:12月1日

星座:射手座

教育背景:银树小学,银树初中,桂明高中

职业:花花公子

特殊经历:13岁的情人节,收到300块巧克力……

申请目的:打败敌人

明星短期实验班申报表

编号:12  姓名:乐淘

年龄:17

性别:女

生日:9月29日

星座:天秤座

教育背景:爱德华大学美食鉴定专业

职业:美食家、模特

特殊经历:曾用100种食材制成史上最难吃的食物——吃死吧人,成功地让500人患上“吃死吧人”过敏症,并成功地创下了吉尼斯世界纪录……

申请目的:寻求权力

“这个……他们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撩开耳边的黑色长发,南宫莹垂下墨玉般的眸子,“爷爷,实验班只是我和苏兮兮的恩怨,我并不想关注其他人。”

“莹莹,虽然挑头的是你,但到目前为止,试验班的成员的能力已经超出你的控制范围了。”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微微一笑,露出镶着钻石的洁白牙齿,“你还没有感觉到吗?光是这两份档案已经能说明问题,仔细看他们的目的。”

“我还是不明白。”

“我们吸引来的10名精英社会人士,他们的目的不光光是在实验班学习一些LM技能。”

“那是什么?”

“估计是ST学园印章在你手上的风声已经放出去了。他们想找到那个东西,破坏我们的兼并计划,然后向ST校长提出条件,进入ST学园的管理层。”男人用戴着钻石戒指的手在转椅扶手上敲了几下,“所以现在实验班里,不只是苏兮兮会去寻找印章,其他人也会蠢蠢欲动。从你的安全角度考虑,我必须增加一场淘汰赛,把心怀不轨的家伙们淘汰出局。”

“哼,我才不怕他们呢!没有人能打败我!”南宫莹不以为意地甩甩头发,走到男人跟前抓起他的手晃了晃,“再说了,爱控制ST就让他们控制去!那些水桶有什么可利用的!爷爷,你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把印章收回去吧?你跟我拉过勾,答应这次要让我玩个够本的!”

“呵呵,当然,ST学园的存亡没法跟我孙女的快乐相比喽。不过,别小瞧ST学园,那些学生的水平至少相当于中情局谍报人员。如果得到ST学园的人有邪念,完全可以利用他们,掌握世界各地的第一手重要情报,完成包括暗杀在内的任务。”

男人的狭长眼睛在黑暗中乍然一亮,放射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光,就连作为他孙女的南宫莹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爷爷,别开这么恐怖的玩笑,我们LM才是最棒的!当然,有些ST也还……不错……”

比如,夏曜辰那个家伙。不知为什么,最近她想到他老是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相反,一听到苏兮兮的名字,心里就升起无名火!

“其实呢,这种说法有些偏颇。我们LM和ST是两位一体的,一边是水,一边是火;一边是手掌,一边是手背。”男人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朝有光的地方侧过脸,露出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俊美五官,“莹莹,万事小心。”

南宫莹乖乖地点了点头,美丽的眼睛里露出决然的光芒——

哼哼,苏兮兮,你就等着出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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