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谣是万万没有想到,归杳居然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救她!
归杳松开放在她腰间的手,站到她前面去,手里凝出白色的灵力,那灵力在手间化作了个五星芒阵。
归杳轻启唇瓣,吐出一个字:“噬。”
那五星芒阵瞬间放大百倍,十分自信地迎上毁灭。瞬间,毁灭被五星芒阵吞噬得干干净净,什么灵力波动都没有!五星芒阵好似还没吃饱,竟又开始加速超黑衣人袭去!
只听一声闷哼,那黑衣人被五星芒阵击中,踉跄了好几步。
“归宗阵!”黑衣人被击中,腑脏总觉得在燃烧!他惊慌地翻出另一颗储石,捏碎逃离!
“又一颗!”风谣直接喊了出来,“他这是多有钱啊?”
归杳转头来,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会和这种人对上?”
“他……”风谣抿抿嘴,“我可是奉某位神石的神魄之命前去多管闲事的。”
归杳目光移至她脖颈间的暗淡石头,嘲讽道:“那怎么还是一点金光都没有?”
风谣不知说什么好,飘飘然转移话题:“那黑衣人是什么人?”
“你不认识的人。”
“废话!”风谣道,“我是说他身份!而且,归宗阵……又是什么,我闻所未闻!……哎我告诉你你可别想蒙我,缈星内所有的文献就没有我没看过的!你,不是缈星人吧?”
归杳抬眼看着风谣的眼睛,步步朝她逼去。“原来你还挺聪明?”
他进一步,风谣便退一步:“你是不是也做错了什么事,”她微微抬手指了指归杳的右手,“你手上好像也有个和神石差不多的石头……”
风谣的眼睛尖,瞧见了归杳广袖下微微露出的小石块。只不过这石块泛着星空蓝,好像是由黑绳绑着戴的,反倒衬得他修长的手雪白。
归杳依旧步步紧逼:“……这并非是监督作用的神石。不过,你知道太多了,我……”
“哎!”风谣忽然大声一喝,二人脚步不约而同地停了。“归杳,以我在缈星当差那么几年我可对那位皇帝了解得很。纵使你把我拉下来了成了功臣,但你只要不是缈星人,他就绝对不会留你!”
“还有,哪有犯人服刑判官一路跟着的道理,美名其曰监督,”这次换风谣靠近归杳,“不如说是被逼得来吧?皇帝也在防备你。”
接着她双手搭上归杳的两肩,向他抛了个媚眼:“归杳大人,这皇帝摆明了就是猜忌你。可你明明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啊!他就不是个明主!……不如,”她又靠近了下归杳,“将我送回去我俩共同联手反了那皇帝啊?”
归杳静默了会儿,忽然笑了。“我并不是为讨好皇帝而除掉你。”他不着痕迹地推开风谣,拍了两下肩膀不存在的灰尘,“是你恶事做尽,百姓怨苦。至于我为什么会顺着皇帝意思来监督你……告诉你也无妨——那是因为缈星还有一奸臣未除。”
所以他得留着皇帝的信任,再除掉这个奸臣。
风谣瞪大了眸子。整个缈星还有除她风谣党羽外的奸臣呢?“谁啊,还能比我奸臣?”
“你应该认识他的。阿鹏。”
风谣的眸子瞪得更大了。“我呸你少胡扯,他,他已经死了,你们没找到他尸体是因为,因为我毁尸灭迹了!”
归杳又笑了,笑得有些好看,风谣一时间移不开眼。“那天给你送饭的就是他吧?那饭里还有假死药是吧?”
风谣哑口无言,见归杳转身走了,又马上跟上去。“他,他其实……他其实不是奸臣!你不能因为他曾在我手下干过活你就否定他啊!你看我如今那么认真地整改指不定我就成了绝世好人,更何况本就没什么污点的他呢!”
“旁人都说他只是你身边端茶倒水的,其实,他才是你的得力干将,帮着贪了不少钱吧?”
风谣一拍脑门心道这人眼睛莫不是长天上了怎么什么都知道。“那你也不能不给他改邪归正的机会啊!”
归杳停了脚步,道:“他是你情人?”
风谣愣了,下一秒都想把他头给掰开看看里面装什么!“这怎么就成情人了?”
“不是情人却又那么维护,都说风丞相干事从不干绝对,万事都留后路,看来他是你在缈星最后的爪牙。”归杳笑得高深莫测,转身回他的国师府去了。
……
刘浅早就睡熟了,风谣风风火火跑回来,却注意着没惊动刘浅。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几声喝了下去。这归杳也真是超神了,怎么什么事儿都知道?还有他不知道的吗!
神石骄傲道:“那是,大人强得很!”
风谣转转眼珠,道:“你是不是和归杳有特定联系方式?用他手上那根对不对?”
神石没否认:“对。你还得谢谢我,是我帮你喊了归杳大人!”
风谣呵呵笑了几声:“我谢谢你啊。”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手上的茶杯是暖的,方才入口的水也是温温的。茶托下还有张纸条,上面写道:风姑娘早些歇息!今夜打搅你啦!茶我换掉了,夜里喝些温水比喝茶要好!希望你回来时这水还是暖的~
下面还有个俏皮的表情。
风谣心下微暖。她常处高位,早就不希求有谁能在她累了回家时为她送上一杯热水,如今这陌生人却……还真是个善良的姑娘……
又见灭了的烛台旁放了几本书,是她赴考用的。风谣打开来看,见她有几处红笔勾勒,打了问号。风谣能在高位待那么久,脑袋可是不赖的,纵使十年过去了,当初在地球的知识还在她脑子里。虽说时代不同,可一些知识点确是一成不变的,再加上她丰富的阅历,这红笔过的地方她倒都晓得。
风谣挑挑眉,拿起放在一边半干了的毛笔蘸了朱砂,本想点烛,瞥了眼睡姿颇待考究的刘浅,还是笑笑,轻步走到窗前,借着月光替她把疑问一一解完。
陌生人,我可不是在帮你,我们互惠互利罢了。
风谣的唇角不由得勾起,吹干后把本子放回原位,替刘浅把被子掖好,自己竟然破天荒地也躺下了。纵使她一直睁着眼,但她却觉得心里有种异于往常麻木的温暖。
也没有往常与那些贪官“互惠互利”时的不屑。
……
第二天早上,风谣与刘浅祖孙共同吃早饭。据刘浅说,齐知许这个女子十分爱挑事儿,经过昨天这一闹得满城皆知的凶案,保不齐这个齐知许就要来挑挑事儿。而风谣就是来特地等她来挑事儿的。
因为外祖母是间接杀人,而且真凶没有找到,所以酒家外被便装捕快包围了起来。
没吃几口点心,就听一矫揉造作的声音:“我当是谁那么有闲心聚众吃早饭,原来是刘浅啊。”
齐知许款步而来。她头上半挽着随云鬓,有金钗步摇装饰。额间还点了花钿,眉上描了青黛,唇上涂了口脂。身着名贵的锦绣云纹广袖衣裙,如同天上下凡的仙女。
“刘浅,这命案和你可脱不了干系,衙役可是去找郑少爷对质了。你也是的,那么些话都能说得出来,就不怕郑少爷推翻你的口供?”齐知许不要脸地直接坐到她们这一桌来,“小二,再上一杯茶,一盘桂花紫蜜糕!”
这酒家的招牌桂花紫蜜糕一盘五个,每个约莫小拳头大小,却要十两银子的高价!“齐姑娘,咱们可不和你是一路的,”风谣可不想与刘浅她们平摊费用时还要算上这碟“十两银子糕”,“这钱可不算在咱们这桌里。”
齐知许皱眉上下打量了风谣一眼:“你是个什么东西?”
“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我才不是什么东西,本姑娘是人!”
“嗯,”风谣颇为赞同地道,“确实不是什么东西,指不定啊,阿桃就是你杀的。”
一提到阿桃,齐知许的脸色忽然白了好几度。“你!我可是听到记事的衙役说的了!明明是刘婆婆,哪里就是我了呢?”
见外祖母面色紫了紫,刘浅顿时火冒三丈:“你闭嘴!胡扯些什么!外祖母哪里有动机杀阿桃!”
这时,王三勇从外面走了进来,倒是没想到这四人还在吃早饭。风谣忙起身向他走去道:“王捕头,借一步说话。”
“风姑娘,昨夜仵作已验好了。”他把几张纸交给风谣,“尸首经洗涤,发现伤口处有十根人手指宽长的红痕。已经能够确定,阿桃是先被掐死再被白线割断的脖颈。”
风谣翻看着纸张,边看边问道:“那你可知道有什么线能凭空消失?现场那么多铺快看守,凶手哪里敢回来又哪里有机会回收东西呢?”
王三勇思索片刻。“我倒是听闻北江地区盛产玉蚕,这玉蚕很娇贵,但凡温度高一点,它就存活不了,直接化成血水。它吐的丝十分坚韧,听闻就是削铁如泥的传世宝刀去砍都砍不断。但这丝也和玉蚕一样,都必须有适当的温度才能存在。”
“那,丝的温度大概在多少左右?”
“……我记不太清了,好像要比玉蚕的生存温度高很多。”
风谣看完了纸,还给王三勇,压低声音道:“你查过这酒家住的人的信息了吗?”
“查过了。”王三勇也压低声音,“齐知许是户部尚书齐岁成的私生女,之前一直住在北江。刘浅祖孙是土生土长的北江人,阿桃是她们在京城人伢子那儿买来的。”
“好,”风谣道,“你带上人,去齐知许房间搜查。”
王三勇一招手,几个便衣捕快迅速进来。“齐姑娘,请配合我们的调查!”接着王三勇一打手势,几个捕快便快速上楼朝齐知许的房间而去。
齐知许唰地一声站起来:“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你们好大的胆子,”她离开位置要去阻止捕快的搜查,却被王三勇拦住了,“我可是当今户部尚书的亲女儿!你就不怕我让爹爹把你们一个个都杀了!”
风谣冷哼道:“我没记错的话,户部管民生民籍,这杀人执法好像是刑部的事儿啊?嘶……这户部的尚书,要怎么下令杀人呢?越俎代庖啊?”怎么越俎代庖下令杀人,她这个大佞臣知道得多着呢。风才歌这个侍郎油米不进,那就给点银子给刑部中层阶级的人,来个瞒上欺下。但只要有风谣这个有经验的老手在,就别想得逞!
齐知许根本不知道爹爹的职位是干嘛的,只知道他是高官,大官!那既然是大官不就啥都能干了吗!“你,你少油嘴滑舌!我爹爹他官可比你们一个个的都大!我爹是大官,你们一个也别想碰我!”
风谣第一次对这种说辞产生了厌恶。“你不就是拼爹吗?有什么好得瑟的?大官怎么,大官了不起?大官那也是要为人民着想!哪能被你给拿来逞能?你可真能!”
风谣说完眼睛变不由得睁大了,自己都不信那是自己说的了!她什么时候有这种觉悟了?
神石十分欣慰,语气就像对终于长大了的毛头小子:“觉悟不错!你该谢谢你神石爸爸天天在你耳边说,潜移默化,春风化雨啊!”
风谣:“……”
很快,楼上的捕快便下楼来,捧着一块冰。这冰分为上下两层,似乎是可以打开的。
“这东西能打开吗?打开看看。”
那名捕快遵命打开,只见里面有个极深又细长的凹槽。
王三勇疑惑道:“这夏季还能保存那么块冰?”他朝齐知许大喝一声:“还不如实招来!”
齐知许见了那冰本就神情恍惚,遭他一吓立刻跪了下来,高耸的随云鬓上的金步摇掉落下地。“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想杀刘浅的!不……不,不是我的错!是刘浅!都怪她课业比我好!都是她的错!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刘浅怒道:“参加学考各凭本事,分明是你技不如人,怎么倒怪起旁人来了!”
风谣制止了想继续说下去的刘浅:“我昨夜发现一个有……奇怪武功的黑衣人进了刘浅的房间。而且那房间的格局怎么能一下子就被改变还不发出一点动静?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风谣高深莫测的表情给了齐知许她知道一切的感觉。齐知许瘫软在地,颤抖地道:“我……我在北江的时候寄养在齐老二家里,和刘浅家是邻居,她天生学习就好,我怎么比都比不过她!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吗?我天不亮就起床,跑去地主家的长明灯下借光看书,有时甚至被打得浑身是血!”
风谣掏掏耳朵,高声道:“我们不想听你说这些,说你怎么认识那黑衣人以及你的杀人过程!”
齐知许只好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