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百万常住人口的租界,自上海会战以来,拥入了70万的难民,不单没有住处,食品紧张,也造成了公共交通十分拥挤。租界各处的路面上来来往往的都是难民与慈善救济机构的人员,如过江之鲫。租界当局早在两年前就设置了几个难民营,虽然竭力控制进入租界的难民人数,但这些难民营早已人满为患,日渐增加的难民只能流落街头与一些开放的公共场所,这是令租界当局十分头大的事。更何况近年来日本人在租界工部局做大,使用切香肠的方法,逐渐地安插更多的日籍官员,不断地排挤英法籍的官员,日本人最终目的是控制法租界与公共租界的大权。
林建平到大通洋行上班之后,每天早晨的路上都要花掉不少时间,他路过的多条马路人行道上都睡着无家可归的难民。晚上难民们席地而卧,有个破棉絮或者稻草垫盖在身上就已经是他的卧床了,一旦碰到下雨天只能在房檐或大树下躲一躲。天亮后大多数露宿的人会起身去附近街头的食品发放点领救济食品。每天都有不少的慈善团体来给难民们送馒头与煎饼,饥饿的难民让分发食品的现场杂乱无序,路上交通堵塞的利害。
这天早上,林建平脱了一班公交车,当他气喘嘘嘘地走进办公室,已经迟到30分钟。
上海沦陷以来洋行业务一落千丈,但是职员们依然准时前来上班,越是在这种艰难的时刻大家对洋行越是依赖,市面上的物价一天天涨,生活物资供应短缺,所以只要洋行还在开工资,大家都不会错过。写字间里,有事情做的职员埋头于自己的文案,无所事事的就看报纸聊天,讨论局势的发展。
因为迟到,林建平走进办公室时,心里感到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总务孙先生叼着烟斗渡着方步来他办公桌前,笑眯眯地说:“林先生,公司在附近还有几间单人宿舍,你是否搬过来住,这样早上就不要匆匆忙忙地赶路了。而且附近还有公司特约的小餐厅,一日三餐也很方便。”
林建平听到这消息心情一振:“是啊,孙先生,可真是太好了。我可真需要一间房子,在哪里啊?”
“中午我带你过去看看。”这时有人在里间叫:“孙先生电话。”于是他匆匆忙忙离开了。
同一个房间正在看报纸的刘先生放下手中的报纸,抬头来对林建平说:“小林啊,还是你们单身汉自由自在。像我们这样拖家带口的,就不可能到公司来住着一个小房间。每天早晨要起大早赶路,傍晚下班时,还要顺路去找一些平价货,那里一有平价货出现那里也是要争得头破血流。”
林建平笑着说:“是啊,我现在暂住在我二叔家,确实离这里远了一点,一路上交通状况也不好,而且我寄居在他家里也感到不方便。他们一大早赶上班,送孩子上学都是匆匆忙忙的,还要招呼我,确实不好意思再打扰他们。所以也想要准备搬到这附近来住。只是这几天看报纸知道这周围的出租房房价都非常高,真没想到我们公司还留了几间房。”
“小林啊,你在这个战乱的时刻回来,真是时机不对头啊。真不知道这战争还要打多久。”刘先生不无担心地说道。
这时,在外间的李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门口来听他们聊天了,对当前的局势李先生却持有不同的看法:“我们要保持乐观,各们同仁。你们是否看到前几天报纸上马寅初先生的文章,认为战争不过几天就会结束。像马先生这样的高层人士还是有特殊的消息通道,他的观点应该不会错。你看日本人一直不敢进入租界,还不是忌惮租界里有美军和英法军队的守卫。上个周末我特地到黄浦江边去逛了逛,你们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江面上有好几艘英国和美国的大军舰,水兵可是神气,他们还到岸上来拍照啦,逛街啦。你说他们会把日本人放在眼里吗?”他很兴奋的说。
“是的,是的,你们看《申报》上的这一篇文章的题目《租界安全日益巩固》,这篇文章告诉我们‘英美防兵达一营以上,所有沪西及中央区的防卫,概由英军接任’,所以不管日军在外面闹得多凶,我们租界里可是固若金汤。”刘先生很兴奋挥起手中的报纸,这则新闻给他打了一剂兴奋针。大家就这么聊着,似乎对未来都充满了信心,只是眼下这生意却越来越难做了,如果业务维持不下去,洋行还怎么给大家开工资呢?说到这里大家似乎都有些沮丧,聊天的兴趣也低下来。
这时写字间门外走廊上传来几个人的皮鞋声,大家赶忙散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原来是董事长约的几位董事来开会了,他们进了会议室就把门给锁上了,似乎这是一个重要的会议。
中午下班后,孙先生与林建平一起下楼走出沙逊大厦后门,穿过街道进入对面的一条小路。这条小路沿街是一排杂乱的民房、杂货铺、老虎房、烧饼铺和小饭店,到处人来人往。他们来到街角的一座四层红砖小楼前,小楼的外墙上挑着一块牌子“江南旅馆”。
“小林啊,我们在这座旅馆的三楼租了九个房间,现在还空着两间。”说着孙先生带着林建平进了门厅。门厅里有一个柜台,里面坐着一位老先生,无所事事地抽着烟,正从收音机里听着戏,他见到孙先生进来,点了点头就算是打了个招呼。林建平随着孙先生乘柜台边那一台嘎嘎作响的小电梯上了3楼。大通洋行租的九个房间都在走廊的一头,朝南4间朝北五间,这剩下的两间都在朝北方向。孙先生掏出钥匙开门,房间有一段时间没人住了,窗户关紧紧的,有一股淡淡的霉味。这间房大小约十五个平方米,一张大床,一个大衣柜,一张书桌和两把凳子,带着小阳台与简单的卫生间。孙先生先把窗户和阳台的门打开,房间透了透气,那股味道很快就没有了。
“孙先生,这个房间真不错,一个月租金多少?”林建平对这个房间感到满意。
“不多不多。五个大洋,我们洋行是有补贴。”孙先生热心的说。
“太好了,我就住这里。”林建平感到有些莫名的兴奋。
孙先生把房间钥匙交给了林建平:“我们一起到楼下特约的小店去吃个午饭,下午上班后你到总务科来办个手续,房租就从薪水里给你扣掉。”
傍晚下班后林建平回到二叔家里,吃晚饭的时候,他对二叔二婶说起要搬到公司宿舍去住,他们表示同意。
第二天一早,二叔租了一辆小汽车,帮林建平将行李送到宿舍去,顺便看了一下他的新居。头天下午,旅馆已经安排员工把这个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换上干净的床上用品,使这个房间焕然一新。二叔颇为满意,临告别之前,他再三要求林建平在周末回家团聚,届时也会将四叔请来,林建平愉快的答应了。
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黄浦江上战云密布。特别是生活在租界里的人们,又听到了从江面上传来的大炮爆鸣声。那是日本向英美宣战后,日军战船向停泊在黄浦江里英美军舰开炮了。日军击沉英舰,赶跑了美舰。同一天下午,日军开进了几乎不设防的上海租界,原先的租界守军早都被抽走了。日军很快就在黄浦路上的所有大厦前布置守卫岗哨,占领了水厂电厂码头仓库等公共设施,并在四处张贴公告,通知将没收所有的敌产。租界内人心惶惶,风声鹤唳。
第二天上午,刚刚上班不久,总经理助理杨先生就来到营业部,通知职员到会议室开会。在大家坐定之后,总经理脸色阴沉地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他一口接一口的吸着烟,似乎只有这样才有精神讲话。“各位同仁,今天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是要传达一个十分不妙的消息。大家知道我们所处的租界已经失陷了,有消息传来,我们所在的这座大楼很快就要被日本人所征用。这个前景我们董事会之前已经预估到了。前一段我们开过一次董事会议,会上做出决定,一旦出现今天这种情况,大通洋行上海分行将结束在这里的营业,对外的名义是公司解散了,而实际上总行已经决定将这个分行悄悄地搬迁去重庆,因为我们原来在西北方向就有很多业务。但这一年多来,由于战乱的原因,西北业务几乎中断了,现在索性趁此机会搬到西北地区,即可躲避一时,又可以将原来的业务恢复起来,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当然相较于上海,西北的条件是差了很多,希望大家能够理解公司的决定。”听了总经理宣布的决定,大家议论纷纷。年轻的单身汉们表示去哪里都一样给公司干活,有几位年纪大的雇员则表示他们家在上海,拖家带口的到外地去生活,对于他们这些老上海人来说是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听了大家的议论,总经理助理表示:“愿意跟随公司前往重庆的职员,即日起准备搬迁事宜。不愿意前往重庆的职员,公司将提供一笔遣散费帮助维持一段时间的生活开支。相信这场战争不会拖的太久,一旦战争结束洋行回到上海来,仍然欢迎老员工回来上班。”对于洋行做出的这个决定,大家认为还是合情合理的,所以会议很快就结束了,大家纷纷动手准备搬迁的事宜。
当天下午,林建平抽空给二叔挂电话告知这件事情。出乎林建平意外的是二叔也告诉他,四叔也接到学校的通知,之江大学也将要内迁去浙江金华。他们几个在上海相聚就这样要结束了,所以他要林建平与四叔这个周末到他家聚一下,也算是做一个告别。
接下来的这一周里,大家都忙着清理手头工作,整理各种材料,将各种账册文案进行打包,尽量减少要外带的东西,以便轻车简从。财务处十分繁忙,结清洋行的往来账与物业费用,给留在上海的员工发放了遣散费与安家费,为随洋行内迁的员工登记造册,以方便购买车船票,并提前发了这个月的薪水。礼拜四下午,在沙逊大厦的大通洋行正式关门,要带走的文件材料上午已经运往码头,总务处的员工们随行,其他内迁的各位将在下个礼拜一起出行。
为了避免遇到日军占领租界后的各种骚扰平民的活动,林孝文决定将这次家庭周末聚会放在星期六中午,这样在吃过午饭之后,弟弟与侄儿能够在傍晚回到他们的住所,避免在晚上出行遭遇什么麻烦。
此时的上海租界是一个有170万人口的人口密集区,日军占领租界后将工部局的英国籍的局长赶走,换上日本籍的局长与大部分的职员。在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里,日军的目标是接收那些原来属于英美等西方国家的资产与重庆政府的产业,同时也没收了一百多家中国民族产业。日军的长久计划是从占领变为重组,让上海,包括租界成为日军在中国大陆的一个重要的战争资源生产地。因此,日军在占领与掠夺的同时,还要低限度地维持这座大城市的日常生活。但是物资短缺与社会混乱已经是眼前的事了,满街都是巡逻的日军,宪兵随时盘查他们认为可疑的人,墙上贴着各种工部局发布的公告,对日常生活物质的经营活动进行了规定。在一些小马路的粮店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但每个人只允许购买几斤米,洗衣皂涨价了,煤球涨价了,满街都是面带愁容四处奔走的家庭主妇们。林建平一边走一边看一边想着,自己与四叔都将撤离这个城市,二叔一家还留在这里,他们今后的生活有什么打算。
虽然整个租界区域内人满为患,但是在自己家里关上院子门,林孝文一家还是可以过上相对安静的生活。林建平来到小院落门前拉响门铃,出来开门的是堂弟。
林家的小院子依然收拾的那样整洁,只不过原来青砖走道两边种着花草的花圃,改种植一些应时的蔬菜,并用毛竹搭了架子,上面长着瓜果。在市场上蔬菜供应紧张的时候,这自家的产出也能够对付个两三天的。这二年来,林建平多次来到这个小院子,每次都能见到不同的蔬菜。堂弟对他说:“大哥,你看这些菜都是我和妈妈种出来的。我们老师说现在社会局势动荡,让我们放学后多待在家里不要到处乱跑,所以我们就种了这些菜。”
“是的,这样多好啊。自己做些事情也蛮有意思的,还可以解决一些生活的问题,这菜种的真好。”两兄弟说着进了屋子。
四叔林孝明已经来了:“林建平,你是怎么过来的?”
“我乘公交车。四叔你呢?”
“我借学校门房的一部自行车骑过来。”四叔说着指了指房门外停放的一架半新的英国产三枪自行车。四叔身体似乎显得衰弱了一些,气色也不好。虽然天气冷,但骑车子还是出了一身汗,他正拿着毛巾擦汗。
二叔正在落地式的电子管收音机前,一边调台一边说:“现在快十点钟了,不知道今天的整点新闻有没有战争消息。”果然,当十点钟的钟声敲响之后,上海新闻广播台的女主播就用软绵绵的声音报告了租界工部局今天上午接收中国银行、交通银行、英商怡和银行并没收其产业的新闻。
听着这些新闻广播,大家都沉默地在客厅里坐下,情绪低落。佣人进来给他们沏了一壶斯里兰卡红茶。女主人进来和小叔与侄儿打招呼:“这几天小菜不好买,菜市场里的东西又少又贵,还不新鲜,只买了郊区农民送进来的鱼,好在我们家里还有不少罐头食品,加上自己种的瓜。今天就这样凑合了吧,真不好意思。”
“二嫂,你不要客气。现在是特殊时期,副食供应紧张。你们家还有这么多储备,已经是很丰盛了。”林孝明赶紧安慰说:“兵荒马乱的时节,让二嫂一大早去市场上找菜。真是打扰了。”
“哎呦呦,你这是哪里的话了?你们今天来聚会,我们开心的不得了。过几天你们都要离开上海,不知道怎么什么时候还可以见面?你们先喝茶聊着吧,我到后面去看看,什么事情可以帮忙。”她说完就到后院厨房去配菜,二嫂是位美食家,出身在教授之家,从小娇养不做家务,但有天生的美食修养,能够指导佣人烧菜,这也是一个有才之女性了。
今天他们的谈天首要关注林建平跟随大通洋行内迁的话题。
“建平,你们这一路准备怎么走?”四叔问道。
“是这样的,我听总务科的安排,说是要沿着钱塘江上行,先到安徽境内,然后经过湖南进入四川。”林建平对这条路线并不熟悉,所以也说的含糊。
“是啊,现在长江沿线都在日军控制之下,水路是走不通了。当然富贵人家可以乘飞机到香港,再从香港飞到重庆去。但你们这样一个机构的搬迁,这个办法是不行的,只有你们的总经理可以这样走。”林孝文显然是对内迁的路线有过研究。
“我们的总经理会先到那边等我们,他们是飞过去的。普通职员吃些苦,慢慢走,一路上看看风景也很不错。”林建平对此无所谓,他回国以来一直呆在黄浦江边的写字楼里,闷得慌,哪里也没有去过。这一路远行,想起来也没有什么危险,他倒把这当作一次长途旅行了。
听完林建平的叙述,二叔转向四弟问道:“你们的学校现在怎么办?”
林孝明叹了口气说:“情况很不妙。听说日本与英美宣战后,在租界里的英美籍人士,现在都成了敌国的人了,有可能被抓起来送到集中营里去。只不过这几天他们刚刚进入租界,正集中力量收缴敌国产业,封存与没收本地产业,还没有顾得上找普通英美人士的麻烦。我们学校的外籍老师已经准备离开,趁着现在走还比较方便。学校董事会也做好了计划,派人去金华打前站,日本人似乎还没有意向要到山区里面去。二哥,我们都走了。你们一家怎么办?我们是很担心的。”林孝明忧心忡忡地望着二哥。
“是呀二叔,你们怎么办?”林建平盯着二叔,又转头望着坐在一旁的小弟弟。没想到这候在一旁的小弟弟插嘴说:“老师倒是对我们说,学校一般来说不会停课,我们还是要安心上学,只不过最好让家长来接送。”小孩的话倒是让大人们感到意外。
林孝文说:“我想你们不必太担心,日本人占领这座城市,也不可能让这里变成一座空城,你看这一年多租界外的市民,生活苦是苦,但是大多数还是住在老地方呀。更何况租界是一个工商业重镇,敌我双方谁占领着,他还不是都需要这里能够有益有用吗?”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你们一家就要长期生活在敌占区中。”林孝明不无担心的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公司里面的不少员工都是老上海。他们的家都在这里,有少数人不住在租界里,这些年每天要从租界外赶紧来上班,傍晚再回到租界外去,他们才是最辛苦的一些人。好在公司这几年的业务还能够维持下来,员工们需要这份工作。这个时候我不能一走了之,我们还是要同甘共苦的。”林孝文吸着烟,神情淡然地说着。
在吃午饭的时候,讨论过眼前的局势与大家对未来的安排,话题自然而然的就转到了林建平的婚事上。这件事情虽然几经讨论,行之有年,但至今还是一件没有头的公案。
四叔说:“建平,你家里的事情,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不是四叔袒护你父母亲与你留在家的结发妻子,你处理问题的方法不对。”
林建平知道今天来到这里,两位叔叔肯定要谈这个问题,所以他也早有心理准备:“两位叔叔,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们都知道,我的态度也是很明白的。我们之所以能够离开家乡,就是我们都有自己的理想与追求,我想你们也是一样的。说起来,我也不能责备父母亲或者奶奶当年做的事情,但这件事情我绝对不能够接受。也不是我对素云特别反感,她也是一个牺牲者。我们都是封建礼教的牺牲者。只不过素云还困在泥潭当中,而我已经跳出来了,不能再陷进去。要说解决方法,那就是要办离婚,但是他们不同意啊。”
这时二婶放下筷子认真地说:“建平,婶婶支持你的做法。你们那个家里就是老古董集中营。在这个大城市里,文化界商务界中,像你这种情况还真不少,你没有什么理亏的,要理直气壮地坚持。”
听到妻子这样说,二叔显的不高兴:“达令啊,你不要来凑热闹好不好?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拎不清。”
“老公,你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当初大学毕业了为什么不回家去,也娶一个小脚女人呢。还不是因为像我这样一个十里洋场的大小姐,是你人生的追求。”她一点也不客气地回答。听着哥哥嫂嫂就这件事情拌嘴,林孝明一边吃着饭,一边偷偷笑。那位初中生,对这些事情确实莫名其妙,瞪着不解的眼睛望着大人们。
“婶婶,真不好意思,我的事情让你们操心了。”林建平真心感到无可奈何,他不希望婶婶与叔叔因为自己的事情闹意见。
“建平,没有关系的,真理是越辩越明。”基督教大学文学院毕业的二婶,也是一个十分有见地的女子,她的嘴巴历来不让人,就是旗帜鲜明支持林建平。当然,今天他们在这里讨论这一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并没有谴责林建平的意思。一则是希望劝合,当然大家也知道这种劝说是没有结果的;另一则大家也为林建平未来的个人生活感到担忧,毕竟基于这样一种法定婚姻状态的存在,门当户对的大家庭对林建平肯定是关上大门的。
这一顿饭边吃边谈,一直到了下午一点多钟才结束,饭后大家又凑在一起打了几局哈梭,到了四点多钟才分手回各自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