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非凡的新安在大雪中又迎来了一位不寻常的客人。
飞驰而过的黑色林肯停在大楼前,男子从车厢中走出,寒风把黑色风衣吹得猎猎作响,男子摘掉自己的耳麦,掏出一包红色封皮的香烟,抽出一根点燃,叼在嘴里狠狠吸了一口。
白色的烟气被风吹散,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从楼中走出,恭敬地迎接这位“客人”。
“事情怎么样了?”
“吕应该找到了异人,中央商城发生了爆炸,根据暗哨报告吕和钱见过面,现在两人生死不知。”
“真是谨慎啊,但是还是太蠢。”男子摇了摇头,把还剩三分之二的香烟扔在地上碾灭。
“要不要试一下?”
男子眼中寒光一闪,那名下属立刻弯下腰,额头上冒出冷汗。
“你难道以为我是来杀他的?我跟那群骨子里是资本家的外国佬可不一样,异人的问题还没解决就要搞内讧简直是找死。”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干正事,去和姓张的那边联络,把这件事产生的影响给压下去,恐怖袭击也好大气污染也好,随便他们怎么编。查清楚异人的位置,再派些人找到钱多多和吕风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明白吗?”
“还有吕家人在,恐怕会有麻烦。”
“只有吕盈一个人有威胁而已,翻不出什么大浪。”男子低头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下令:“明天之前我要结果。”
“是!”
……
宁折没有戴上佐仓育人送给自己的项链,而是郑重其事的收进口袋,佐仓育人看到他的动作没有出声,抬头看向天空。
原本这片会陪伴到他死的天空这时候开始晃动起来,佐仓育人把手举到头顶,食指伸得笔直。
一道气旋在他指尖形成,佐仓育人手臂一颤,一道粗大的雷霆从天而降吞没了他的身影。结衣想要扑过去,却被伴随着雷霆的飓风冲飞。
宁折快要被风吹到离地,双手扒住树干,忍受着飓风的侵袭。
雷霆渐息,露出佐仓育人的身影,他的衣物化为灰烬,露出里面漆黑的甲衣,四周凭空出现许多空洞,不多不少正好四十九个,一根又一根的锁链连接着佐仓育人的身体和空洞,那些墨绿色的铁索随着风哗哗作响。
这些锁链已经长在佐仓育人的血肉之中,每一次摆动都会在他体表扯出一个肿块,撕扯出细密的血口。
佐仓结衣看不到自己祖父黑甲之下的可怖景象,但却隐隐能从变形的甲胄上猜到,泪水夺眶而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祖父大人!”
佐仓育人对于结衣的哭喊置若罔闻,额头青筋暴跳,双臂发力想要挣断这些锁链。
锁链察觉到了囚犯的挣扎瞬间绷紧,佐仓育人的双臂四肢被锁链扯开,身体呈“大”字型摆开,佐仓育人咆哮着和锁链角力,那些锁链似乎被激怒了一般,力量再次加强,佐仓育人体表那些肿块不断的突起,已经有数寸之高,他的肉体在这一刻展现出惊人的韧性,即使皮肤已经因为扩张而发白,依然死死绷住维持着自己的完整。
较量还在持续着,跪在一旁的佐仓结衣已经哭成了泪人,宁折不忍心再看下去,他不知道是什么让这个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人如此坚定,即使快要被扯成碎块依然没有哀嚎出声,而是不断的和锁链上的伟力较量,他捂住自己的口袋,那里放着老人赠与自己的哪串项链。
喂,你这样让我怎么办?你两手一推把自己的孙子托付给我,可我们就见过一次面啊!你凭什么就信任我?你不知道这份信任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有多沉重吗?我只是一个很弱小的龙套,为什么你们一个二个开口不是要我去拯救世界就是托孤给我?
“走!”佐仓育人一声大喝,那些锁链发出吱吱的哀嚎声,他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咆哮出声,一个又一个虚影在他身上出现,那些或赤裸身体或身着厚重铠甲的影子和佐仓育人重叠,每一道影子的叠加都让佐仓育人气势更胜。
“开!”
天地寂静只余一声。
锁链崩断,身体破碎。
宁折扛起已经哭到失声的结衣,对准繁多空洞中的一个冲了过去。
他没有回头,他也不敢回头,他不知道自己回头看见那幅画面以后还有没有勇气再逃走。
结衣看着眼中的画面,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断掉了。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断掉了,而且永远也没办法再接上。
房屋塌了,惨叫声此起彼复,水再也没法和往常一样贴附,顺着斜坡冲下,草地如同被犁过一般,露出还带着湿气的泥土,天空寸寸碎裂,露出身后空无一物只有一片混沌的天空。
“好痛啊。”
“你受伤了?”
“好痛啊。”结衣失神的重复自己的话。
宁折闭上了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死园的一切都消失在结衣眼中,一瞬黑暗之后显露出四周热闹的景象。
热闹的街市突然安静下来,路人们都注视着宁折和他扛着的结衣。
“你们这是在Cosplay吗?”
“妈妈你快看,那个人在哭欸。”
“这是什么行为艺术吗?”
“他们两个脸好白,粉底擦了多少啊这是。”
宁折伸手遮挡那些闪光,另一只手搂紧结衣的腰,冲出了人群。
“急着投胎啊!长没长眼睛!”
宁折不管那些越来越难听的骂声,不断拔开眼前的围观的路人。
他猛地撞在一个人胸口,那人顺势扶住了他的肩膀。
宁折一把拽住那个人的衣领,大吼道:“滚!”
“嘿嘿,冷静点小朋友。”对方微笑着举起双手。
宁折一把甩开对方,想要走开,却被对方拉住手臂。
“你们是哪里来的?”
“关你什么事!”
“警察。”对方掏出自己的证件,在宁折眼前晃了晃,说道:“希望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你也知道最近新安不太平,例行公事。”
宁折这才看清对方身上的警服,有看到不远处的警车和正在走过来的几个巡警,压下心中的不满,说道:“我是本地人。”
“他呢?你肩膀上那个。”
“应该是个千岛人。”
“来干什么的。”
“什么都不干,路过。”
“局里走一趟吧。”
“我们真的只是路过。”
“配合一下工作,如果你们真的没问题当然会放你们离开,不要紧张。”警察转头和身边的同事低声说了几句,看宁折的目光有些看罪犯的意思。
“我们真的是路过,警察先生。”宁折苍白的解释,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遭遇,如果真的那么说了恐怕就不只是当成嫌疑人而是精神病人来办了。
……
宁折还是上了警车,结衣就在他身边坐着,两个人身边又各坐着一名警察,原本就不大的车厢愈发拥挤起来。
宁折不停地解释,但是说来说去都是那一句“我们真的是路过。”,身边的警察眼神越来越不善,手不自觉地摸到了腰间。
眼看警察就要掏枪,宁折连忙闭上了嘴,心中焦急地想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和警察解释,难道真的要说实话?可是说实话他们会信吗?
宁折不用想都知道结果,如果搁在几天前有人和他说这种故事,他也只会觉得对方是脑子秀逗了。
宁折的手碰到了自己的口袋,他没有亲口答应佐仓育人的请求,但是佐仓育人现在应该已经死了,自己还能推辞吗?
现在他带着结衣刚刚离开死园就要进警察局,说不定两个人可能就要再到另外一个监狱走一遭。
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