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哥哥不提起,王菲雯可能很难回忆起太小时候的事情。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她尽管模样还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可心里早就千疮百孔,面对风云诡谲的争斗,只能不断武装自己,在表面筑起一层层铠甲。至于年少时的静好,被她压在了内心最底处,只有当孤独到无以附加的时候,才会拾起来好好看看。
场上,二王子势头很猛,逼得晓月公主连连后退,可太子殿下竟在这个时候下了场,让欧阳无忧上场补位。
站在蹬道旁的王氏兄妹,都注意到太子悄然离去的背影。王菲雯意外地道:“他胆子倒挺大,也不怕引人注意。”
哥哥保持着一贯的动作,双手背在身后,“太子监国,他自然可以自由出入宣政殿,无需借口,也无人敢生疑他。”
“哥哥,你怎么能确定大王将咱们王家的亲兵册一直放在宣政殿?”王菲雯问他。
哥哥答说:“无论太子找不找得到咱家的兵册,大王与太子的父子情谊,终究会生份的。你这一招,计在攻心,也将大王摆好的一盘棋彻底打乱。”
王菲雯扬起笑脸,“对我们琅琊王氏来说,当然越乱越好。无论大王与王子们如何纠缠争斗,都别想拖将军府下水。”
哥哥侧了侧身子,俯首瞧她,“你想做什么哥哥都支持你,哥哥只怕你越不想搅和进泥潭去,越是无法脱身。”
“可哥哥,我只想你们都好好的,只要你们好好的,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王菲雯抱着哥哥,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气味,心头暖暖的,又涩涩的难受。
这一次,哥哥没有拒绝,也没有挣扎,由着她紧紧地拥着。他仿佛能感受到她隐隐的悲伤,可他却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心里很害怕,怕自己的这双手搭到妹妹的身上后便再也舍不得拿开。所以,他的手一直保持悬空。
二王子往来奔驰间,在瞥见高台不远处这一幕的时候,他拉紧缰绳急停下来,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怪异的直觉。还在疑虑着,晓月已将他球杆下的木球打给了她的队友。正因为这最后一球,晓月锁定胜局,二王子的队伍,屈居第二。
王后娘娘行完封赏,太子恰好归来,他们母子虽然没有更多的动作,但相视交流的眼神却极其明显。旁人不知道为什么,但王菲雯和哥哥都知道。
只是她未曾想到,王后娘娘突然拉住她,嚷声宣布:“趁着众位爱卿和家眷都在,如此合乐之日,本宫要宣布一件想做许久的事。本宫要认菲雯为义女,赐郡主位,封为云安郡主。”
王菲雯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和哥哥跪下谢恩,众官员、女眷也齐齐跪下参拜她这个新封的云安郡主。
太子似乎极其意外王后的旨意,竟然当然问了一句:“为何?”意识到自己失态之后,他这才请王后娘娘去内闱说话。
场上的马球比赛还在继续,但二王子已经意兴阑珊,便往宫门口走。看见前头的王菲雯与王怀宸兄妹,他急忙叫住:“云安郡主,中护将军,烦请等一等本王子。”
王菲雯没等二王子说话,便同哥哥说:“哥哥你先回去当值吧,二王子会护送我安全回府的。”
闻言,哥哥也没多问,跟皇甫卓行了礼后,便往回走了。
皇甫卓好笑,“那就让本王子为云安群主做一回护卫吧。”
王菲雯懒得与他打趣,开门见山,“不要打探我是如何混进太子一党的,我对你已经足够坦诚。无论你想不相信,我心里的舟终究是要向着你驶去的。只不过,咱们的关系,最好深埋在河面之下。”
“既然妹妹都这么说了,做哥哥的当然选择相信你。只是哥哥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不知妹妹能不能为哥哥解惑?”
皇甫卓总是这般言笑,仿佛人生仅仅如戏一般,曲折成败都可接受,他这般的态度很容易使人生出些不相信的情绪。王菲雯微微瞥了他一眼,“说看看。”
“朝中局势,平衡多年,妹妹却急切地卷入其中,究竟又是为何呢?”
“我若说我能预知人的命运,卓哥哥你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