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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相见

一家城内大牌日料店。

此时华灯初上,宾客满座,店内热闹得很,就连巨大的时候落地窗外也做了一排低头玩儿手机排队的青年男女们。

“墨哥,你多吃点儿,它们家的这个金枪鱼寿司味道超级赞,”一个短发烫短梨花的圆脸女子笑眯眯地给张默夹了一块儿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去。她化着淡妆,眉毛弯弯,看起来有几分娇气的味道。而墨哥这个称呼是她叫惯了的,还是因为上学时张墨因为她受一帮不务正业的小混混欺负时,一战成名而得的。同学里只有曹纹月一个人这么叫,张墨没有反对也就叫了这么多年。

张墨三下五除二吃了寿司,扯起餐布擦了擦嘴,看了一眼自己的闺蜜曹纹心和她的金龟婿老公———祈正平,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纹月,我记得你上大学时英语不错,不是还得了什么翻译大赛的奖吗?我这儿正好缺一个展会翻译,不用出差,随来随做。工资么,我按全职给你外加年终奖,你来帮我一把?反正你整天呆在家里又没什么事儿,权当打发时间了!”

“我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老大刚上幼儿园。这不赶上二胎政策下来了。正平说还想要一个,我”曹纹月红着脸瞥了一眼自己正举着酒杯品酒的老公低下头。而祈正平也极其配合地放下酒杯握着她的手,一脸笑意真诚无比:“我们家纹纹天生就是被我宠的公主,我不需要她出去风风火火地奔波,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纹纹你什么也不用做,没事儿购购物逛逛街美美容多自在,又不用受人管束,你啊,只要安心地做你的祈夫人就好。”

果然话音刚落,曹纹月笑颜如花,幸福得满眼泡泡。

祈正平一脸情深的样子让张墨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她看了一眼自己已经被老公哄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的好闺蜜,突然感觉自己的提议是不是有些节外生枝,显得多余。她一直不看好这个祈正平,太过精明又有些举止轻浮。怎么都觉得曹纹月和他在一起会吃亏。她想着让好友出来做点事儿,赚钱是次要,重要的是不能与这个快速发展的社会脱节太久。

女人毕竟只有经济独立了人格才能独立。可是眼下自己这番话并未让好友有所触动,更何况她的油滑老公仿佛看出张墨在想什么,竟然搂着曹纹月笑嘻嘻地向自己举杯道:“张墨,阿不,该称呼你一声儿雷厉风行的张总,我呀劝你一句,你别不爱听,这女人啊再能干也得有男人疼,没有男人疼的女人就像那个什么,不浇水的花儿一样,迟早会枯萎的,说白了还不是回归家庭。所以呀别太好强,好强了累得是自己。”

“祈正平,你这话我还真不爱听。一句话,偏见,龌龊的大男子主义。合着女人干脆都在家给男人洗衣服做饭带孩子当保姆得了,同样是人,就行你们男人能有理想干事业,女人就该无怨无悔地埋没梦想,给你们当附属品?亏你一个堂堂受过高等教育的公司高管,这话也好意思说出口?我都替你害臊!”张墨笑一声儿,将杯子啪地放在桌子上溅起了水,把对面的俩人吓了一跳,祈正平被怼脸色一变,刚想说话,被曹纹月一把拉住袖子。

她尴尬地向张墨笑道:“墨啊,你别动气,我们家正平不会说话,他不是对你们这么能干的女强人有啥偏见,只是我们家宝宝小,正平又是他们家独生子,他爸妈的意思也想让我们再生一个,你为我好,我都知道”

“纹月,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的才华,太可惜了。”张墨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扫了一眼脸色不佳的祈正平,这人正在竭力维持自己的形象,极其不情愿地说了一句:“张总,我看你啊,真是多虑了。”

这意思就是自己多管闲事儿喽,张墨扯了扯嘴角。

人家现在正幸福着呢,为什么自己偏要担心好友会被渣男背叛,想到此她脸上自嘲的表情越发凝重。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自己的那个爹一样忘恩负义。

张墨啊张墨,你真是多此一举。

“墨哥,你没事儿吧,”曹纹月咳嗦了一声儿,看着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叫了好几声儿:“你手机响了。”

“没事儿,”张墨拿起已经振动的手机,扫了一眼上面刺眼的号码,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再抬头时发现祈正平已经离开座位了。

“咱们接着吃,”张墨话锋一转:“说说你们家的老大,那天我看你发朋友圈儿他都会打跆拳道了?别说,那一拳一脚还挺有模有样儿的!”

果然孩子的话题总能让女人兴致高涨,曹纹月立刻来了劲头儿。

“可不是,我跟你说这孩子可淘气了,我怕他太小学不了,可他非要吵着学,这不我给他报了一个班儿才学了半个月”曹纹月话没说完,张墨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可是却同样被她按了下去。

“接着说。”张墨看都不看手机仍然举着杯子盯着曹纹月,脸上纹丝不动。

”你……不接电话?”曹纹月看着纳闷儿地问了一句:“别是什么重要事儿给耽搁了。”

“真没事儿,骚扰电话,已经被我拉黑了。”张墨说着举起杯子仰头喝了一大口红酒。

“墨哥,你少喝点儿,这酒劲儿不小,回头醉了胃该不舒服了,你肠胃不好小心点儿。”

“我心里有数,放心吧。”张墨笑了一下不顾曹纹月的阻拦,招了一下手:“服务生,再拿两瓶酒来。”

张墨喝多了,曹纹月非要拉着祈正平送她,却被她拒绝了。她醉醺醺地指着手机笑了一下:“我早叫好了代驾,喏,来了。我……先走了。”

曹纹月还是不放心,非要跟着她上车,祈正平因为张墨一顿饭对自己冷嘲热讽早不痛快,要想走了,可是曹纹月非拉着他送张墨,张墨这头又叫来了代驾。

僵持之下,最后变成代驾拉着张墨和曹纹月前头走,祈正平在后面黑脸不情不愿地开车跟着。好赖是给张墨送到了家,曹纹月给她盖好被子,见她睡得直打呼才放心和极其不耐烦的祈正平走了。

张墨哪知道这些了,她睡到半夜被尿憋醒了,上了次洗手间后口干找水喝,然后发现好家伙停水了。她迷迷糊糊地穿着大体恤,印花家居裤、趿拉着布鞋下楼到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纯净水。

她住的地方是老城区的一座教师楼家属区,虽然设施陈旧,但却在市中心,地段儿极佳寸土寸金,因此大半夜的还是有许多街边的烧烤店家开门做生意。

张墨低着头有些迷糊的走进便利店,熟稔地从货架上拿了最大的一瓶纯净水,突然不知怎么回事儿,腹部抽痛起来,那熟悉的哗啦咕噜的声音让她脸色一变,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三步并做两步冲到收银台:“麻烦给我结下帐儿,我有急事儿。”

店员是认识张墨的,便顺手接过水刚要扫码,见一边站着的高个子浓眉男人不悦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已经在排队了,麻烦先帮我结了。”

“哦,好,”店员听了,想也没想就放下纯净水拿起男子买的一一大堆东西里的一盒方便面。

搁在以往,张墨是不会再说什么的,毕竟早一会儿晚一会儿的没什么大不了,可是现在她等不了了,一股疼痛感和奔腾的洪流马上要冲破她的肚子,她紧张得绷紧双腿,不住地跺脚,脸上冒起了虚汗。

“先给我结,谢谢,我真的有急事。”说着她又提高了嗓音,将自己的水推了过去。

“插队的人都说自己有急事。不好意思,我也有急事。”男子轻哼了一声儿,有些嫌弃地扫了一眼蜂窝头,眼睛还没睁开的张墨,颇为不屑。

张墨看出他眼中的讽刺,心里又急又火,肚子越来越难受,她使劲儿瞪了一眼高她一头的男子,剑眉星目,一身黑衣,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特么这么难说话。她瞪了他一眼:“现在就你和我两个人,我和你是同时站在这里的,而且是我先把东西递给他的,排队的人是你不是我好吗?先生。”

她说“先生”时颇有几分咬牙切齿,让对面的男人突然嗤笑出声儿:“有理不在声高,我的东西在你没来之前早就放在这里了,刚才我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口味的面而已。”说到这里他突然问了一句店员:“我说得是不是事实?”

“啊?呃……”店员懵了,他刚想说什么来避免眼前的两个人打起来,却见张墨突然脸色一变,她面部十分痛苦狰狞,将已经举起来的水嘭地狠狠砸在男子买的一盒泡面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着男子哼了一句:“装什么装?老娘懒得跟你争,吃这么多也不怕拉肚子!”

说完捂着肚子拖拉鞋一阵风儿冲了出去。

男人被骂了站在那里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店员哭丧着脸拿起干瘪的盒子说了一句:“先生,这盒面扁了,您……还……要吗?”

“……就这样儿吧。”半天,男子望着盒子有些崩溃,今儿个是怎么了,净和女人过不去。

“好嘞,谢谢您。”店员开心地结起账,心里却开始吐槽起刚才的女人来,原来她挺正常的,今天怎么像抽风了一样。不行,下次得注意点儿她。

张墨在洪水泻闸之前狂奔回家,冲向了洗手间。等她折腾了五六趟扶墙出来时已经虚脱了,本来还想再骂一骂刚才的那个黑衣男,无奈力不从心倒在床上虚弱地睡了过去。直到天色大亮她终于助理王语的电话一遍又一遍地打来震醒,这睁开眼睛声音微弱地接了:“什么事儿?”

“张总,”王语吞吞吐吐“……您现在方便听我说吗?有点急事儿……”

“说。”张墨坐起来,哑着嗓子揉了揉麻木的太阳穴:“不方便能怎么着,你这不都都打过来了吗?”

“那个……上次您让我给您的……啊不……给医院的那位先生安排送营养餐,今天餐厅给我打电话……说……那位先生一口没吃给退回去了,还说……”

”他还说了什么?”

张墨走下床进了洗手间,对着镜子随意地理着自己支楞八翘的刘海儿,仿佛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一般。

“他说……要见您,您不去的话……就不吃您给他送的饭。”

“我说王语你平时一个挺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什么时候学会说话大喘气了?就这么丁点儿事儿,瞧瞧你费多大劲?行了我知道了挂了吧!”张墨心里冷哼一声儿,想起了昨天王春梅打来的几个电话,胃里一阵不舒服,呵,张春和这是和自己摆起当爹的谱儿来了是吧。

“张总,那营养餐还送不送了?”

“送啊!怎么不送?还是按时按点儿地给他送去,”张墨握着电话思索着:“对了,你到医院给我打听一下他几号出院?一直送到他出院为止。”

“可是张总…万一张先生还是不吃您送的餐怎么办?”王语突然有些头疼,自己这位令人琢磨不透的老板竟给自己出这么大的难题。

“那你就吃啊!”张墨看着镜子里像个梅超风一样脸色干黄,她伸手揉了揉眼角:“委屈你一下,明天起你中午别在公司吃了直接去医院,他要是不吃,你就拿过去在他面前吃完,记住,胃口好点儿,表情越夸张越好。”

“不是,张总,我最近在减肥。”王语终于崩溃了。

“这个月给你多放两天假,工资全勤,怎么样?”

果然打动一个员工最好的方法就是工资,还有假期。王语想也没想答应了。

放下电话,张墨呼了一口气,双肩塌了下来,她靠倒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头顶的灯,脑海里只浮现出三个字:谁怕谁。

张春和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冲动换来的却是张墨的戏弄。她非但没有来看自己一眼,更让他感到没面子的是她派来的那个又瘦又干巴的小年轻,竟然在看到自己不吃那些味道好营养价值高的中饭后一脸兴奋不已,捡了一个大便宜一样:“您真的不吃?这可是米其林餐厅的大厨做的营养餐?可贵了!您真的不吃?”

“不吃!”张春和闭着眼睛心情烦躁,张春和越想越烦越来气,他早些年开过小饭店,当然知道这米其林餐厅的饭菜出名儿,前几天他也半推办就的吃了,毕竟那些高大上的食材烹饪出来的料理不是老百姓能消费得了的,谁不想尝尝,再说了,吃自己姑娘孝敬来的天经地义!

张墨叫这个王语送来的饭菜天天变着花样儿,可是她这人就是不给你出现,一天两天三天的行,这两周了他这好吃的饭菜也吃出不对味儿来了,他开始品出来张墨这是故意的,就是要寒碜自己,让他没面子。

再加上王春梅这几天一个劲儿地在自己耳边添油加醋:“哎呦,张墨这真是越来越能耐了啊?这有钱就是好啊!顿顿下馆子天天吃大饭店,可是这话说回来了,即使再有钱天天搞这些虚头巴脑的有什么用啊?自己亲爹病这么多天了连看都不看!哼!白眼儿狼!”

“你能不能闭嘴!少说一句能死啊?”王春梅的话直戳他肺管子,他恼羞成怒地摔了筷子。直接吼了一句王春梅,张米菲在一边儿不干了,毫不留情地怼了他:“你就知道给我妈撒气?你生病住院这么多天了谁照顾你的你不知道?再说了,有能耐跟你宝贝大女儿喊去,看她给不给你一个好脸子?能不能像我妈这样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当祖宗哄着你?”

“好呀!你们娘俩都不想好了跟我来劲是吧!”张春和被毫不留情地怼了,顿时大为光火,他七窍生烟地指着张米菲,左看右看想要抄东西。却见她张米菲眼疾手快一下子躲到王春梅背后,故意大声说了一句:“你这样儿动不动就伸手打人谁敢理你,难怪张墨不待见你,我告诉你,这就对了!哼!跟她比我算好的了!你就知足吧!”

说着趁他把杯子扔过来之前拉着王春梅就往外跑。

“小王八羔子!要造反啊你!你给我滚回来!看老子我不抽你筋扒你的皮!”

张米菲拉着王春梅在病房外听着张春和在里面乒乒乓乓砸东西,大骂她们娘俩儿忘恩负义,非但没有一丝愧疚,反而伸手对瞪自己的王春梅笑嘻嘻地说了一句:“妈,给我五千块钱。我刚才帮你出气了,你怎么也得给点儿劳务费犒劳一下吧!”

“狗屁劳务费!瞧给你得瑟的,我用你给出气?再说了你要钱干什么?上周不刚给你两千吗?你一天天的正事儿没有没见你拿回来一分钱,怎么就知道伸手要钱?”王春梅对钱相当敏感,立马拔高声音不乐意了。

“哎呦喂,您不能过河拆桥好不好?是你天天跟我说我爸对你不好动不动就骂你,我拔刀相助怎么改成费力不讨好了?再说了上次那两千块哪够啊?这次有一个导演找我拍短视频,人家说了拍成了的话,一下子能挣这个数儿呢!好不容易有这么一次机会,我不得去美容院捯饬一下买两件衣服啊?你看我这张脸烂的!这能上镜吗?这叫投资你懂不懂?没有投资哪来的回报?”

王春梅想也没想:“没有!你爸还住着院呢!我没那闲钱给你!自己想办法去!”说完就要推门进屋。

“你怎么没闲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张墨给我爸的钱都存你个人账户上了!存折放在哪儿我都知道!你要是不给我我现在就告诉我爸去!让他知道你背着他有好几个小金库儿!”张米菲一把拉住她故意朝屋里大声喊道。

王春梅听了脸色立刻一变,吓得一下子捂住了张米菲的嘴把,恨不得给她封上永远别说话:“小祖宗你给我闭嘴!小心你爸听见了咱俩都没好果子吃!”

“那你给还是不给?”张米菲一边扒拉王春梅的手一边呜呼不清地说道。

“给你!就这么多了!再要也没有了!走走走!赶紧从我眼前消失!我一看见你心就哆嗦!”王春梅一边应着张春和的大喊大叫,一边掏出钱包极其不舍地从里面抽出一张卡,却在犹豫间被张米菲一下子夺过去,喜笑颜开:“你可真是我亲妈!忒大方了!走了!好好照顾我爸啊!”

说完转身就走,王春梅急得跺脚一把拉住她气急败坏道:“死丫头告诉你啊给我留着点儿!你要是都给我败光了,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哈!放心吧!你姑娘办事你还不放心啊!等着啊,回来给你带面膜比基尼!保证我爸不看楼下那老女人一眼!”张米菲不想听她唠叨,兴奋地亲了银行卡一口,转身挣开王春梅就走了。

张春和在病房里大发脾气并不知道这娘俩儿背着搞得小九九,他还当自己是一家之主,说一不二,正等着她们娘俩进来哄自己给自己台阶儿下呢。

撇开这些王春梅在背后吹得枕边风不说,张春和心里头比谁知道她为什么不待见自己,无非是张墨她妈没了后,他自作主张让春梅当年挺肚子进门儿的事儿脱不了干系。他早就跟王春梅暗通款曲这事儿他是不对,可是让他一个带着孩子的男人即照顾病妻又照顾家,还要应酬,他也不容易是吧?再说了,都那时候了,他也不能让王春梅生完孩子再办喜事儿吧,更何况王春梅那时候天天到单位找他一哭二闹三上吊,搞得单位人人皆知,风言风语的,他做为一个有头有脸的小领导也要做人啊,要不然他怎么在单位立足,在社会上混?归根结底他是形势比人强,没办法了不是?

不管咋地,他是她亲生老子这个理儿她这辈子也别想不认!

更何况他是个男人,犯点错儿而已,这么多年来甭管自己好养赖养不都给她拉扯大了吗?至于她这样和自己势不两立,咬牙切齿的吗?张春和越想自己越不容易越有理。以至于自己犯下的错都是有苦衷能洗白了的架势。

但此时他没想到的是,眼前张墨派来的丫头片子居然对着一桌子好吃的向自己虚伪地笑了:“大叔,您要是真的不吃的话那我吃了啊!我们张总说了,您要是不吃的话让我解决一下。张总说了,她最恨浪费粮食的人了,浪费可耻!更何况还是这么好吃的饭菜,不吃岂不是可惜了吗?呵呵,不好意思,我开动了,正好我也没吃中饭。”说完就拿起一大块红烧排骨啃了起来,吃得那叫一个香啊。

“太好吃了!真香!大叔大婶你们来一块儿?”

张春和看见王语突然这样气得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他嗖地一下子坐起来瞪爆了眼珠子一样指着王语:“谁让你吃的,你给我放下?””

王春梅也“妈呀”一下子尖叫地站起来,立刻窜到王语面前横眉立目:“你这个丫头片子怎么回事儿?要吃这些残羹剩饭上外边儿吃去?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没眼力见儿!”

“我……我……我怎么了我?”王语塞了一嘴的饭菜突然被王春梅的咒骂骂得咽不下去了,于是红着脸不服气地反驳:“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骂人啊你?你们不吃还不让别人吃?”

“我骂你怎么了?我还就骂你这恬不知耻没皮没脸的丫头片子了怎么着!我呸!我告诉你,你给我端着这些猪食滚出去,我们就是饿死也不吃张墨那个白眼狼儿的一口饭!”

王春梅扭着腰突然骂起人来,她将捧着盘子的王语往外推了起来,王语也被她骂急眼了,一边和她撕吧一边用力往回挤:“我怎么不要脸了我!我告诉你你别推我啊?我可不是吃素的!”王春梅却一把将王语推了了个趔趄,王语手中的餐盒啪地一声儿滚落在地上,汤汁儿菜叶什么的溅了一地。

“我管你吃荤吃素!你赶紧给我滚出去告诉张墨少惺惺作态装孝心!恶不恶心!”

王春梅颇为得意地叉着腰看着王语冷哼一声儿,耳边就传来了一句:“我孝不孝心恐怕不是王姨你说得算得吧!再说了,你医院是公共场合,我爸这间单人病房是我托朋友特意给安排的,我的员工代我来看我爸她怎么就不能在这儿呆着了?您这么大声儿骂人也太没有修养了吧,您看看这一个走廊人来人往,哪个屋不是安安静静的,数你骂人的嗓门儿最大。”

王春梅一愣,见眼前穿着一身米白色职场小西装,脚踩高跟鞋的短发女子已经摘了墨镜走了进来。正看着自己意味不明地扯了一个笑。

“我当是谁说话这么厉害呢?吓得我都不敢回嘴!啧啧,这不是咱们家的大能人大老板张墨吗?老张啊瞧瞧,你亲闺女可终于舍得回来看你了!”王春梅一愣,但很快变脸走到故意躺下去闭上眼睛装睡的张春和身边儿,带着哭腔儿叫道:“哎呀老张,你快起来啊!你日盼夜盼的大闺女看你来了!这可真是太阳从西头出来了,新鲜得很呢!”

“张…张总…对不起…我没做好……好像搞砸了……”头发被王春梅扯得散乱的王语连忙抓住张墨一脸哭相儿。

“说什么呢?你做得很好,行了这没你事儿了你先回去吧。”

“哎,那我先去公司了张总。”王语如临大赦般拿起包儿就跑了。

张墨看着故意阴阳怪气挤兑的王春梅,扯了扯嘴角,走到刚才还精神得很的坐在床上的张春和身边坐了下来,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句:“爸,别睡了”。

张春和没反应,躺在那儿只是眼皮儿错了错。

王春梅靠在床边儿捋了一下乱了的泡面卷儿,则是颇为得意。

“爸,我知道你没睡着。你要是不起来我这就走了。不过我可不想再听到有人故意给我安上一定白眼狼儿不孝的帽子,我可担不起。”张墨说着就站起来往外走。

还没到门口,就听张春和急声喝道:“你给我站住!张墨!你可真是长能耐了啊?当了老板了不得了是吧!瞧给你得瑟的!开始学会威胁你爹了啊?信不信我”

“你敢?”张墨突然抬声儿喝住了张春和,她盯着眼前这个大半年没见,瘦了不少的头发有些花白的男人,自己和他有一样的眉眼,她曾经极度痛恨为什么她和他长得那么像,为什么她是他的女儿。一个极度自私自利不负责任的渣男的女儿。

“我……我怎么不敢?你是我生的!你的命都是我给的!没有我你能有今天?我就是打死你也天经地义!”

“就是,这人哪,得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别像有些个不知羞臊的年轻人,身上没有二两肉,有点儿能耐就忘本!”王春梅忙接茬儿。

“不知羞臊的人恐怕不是我吧。”张墨看着同仇敌忾的张春和王春梅,突然感觉很讽刺,自己真是抽了哪门子邪风跑到这儿来了,她顿了一下看着王春梅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我叫你一声王姨是给你面子,你好好想想你你好好想想你是怎么嫁给我爸的?我没记错的话,我妈还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你就迫不及待地假装是我爸同事,来家里试探我妈,还用言语刺激我妈,让她病情加重了,你说说,不知羞臊鸠占鹊巢的人是谁啊。”

“啊对了,还有你,我的好父亲,你一口一个我是你生的,那您老人家好好想想您这么多年是怎么对我的?您老是不是还想像原来那样威风啊,想不分对错打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在下大雨的晚上把她赶出家门,让她在车站蹲了一宿没去上学。她一星期不回家都不闻不问,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却只会骂她罚她不能吃饭。同样是女儿,你让这个女人给张米菲买新衣服,却让我穿姑姑家孩子不要的旧衣服,让我在全班同学面前丢脸被人喊大妈。运动会了我想要一双新运动鞋被你臭骂,可是你呢?你却在我妈三周年忌日那天和这个女人去逛街下馆子?我考上大学了你却告诉我家里没钱叫我别念了早点儿嫁人?要不是学校老师看我可怜资助我,我现在不知道还不知道窝在哪里给别人生孩子洗臭袜子呢?现在我长大了成年了,你还想像原来那样打我,你可真是一个有始有终的好父亲啊!”

一番不徐不缓的话不带任何波澜,张墨好像在讲别人家的故事一样,没有情绪的她都暗暗佩服自己口才了得,话音刚落她看到张春和指着自己,额头的青筋已经隐隐在跳动了,可见他气得不轻,张墨本来不想说这些,可是当她看到张春和还在自己面前刷一个伟大父亲的存在感时,她内心是崩溃的!她突然不想忍了,也不想演戏了,她就想撕下他这个满嘴仁义的至亲之人的遮羞布,把积压在心里多年的愤怒发泄出来。

因为她感觉自己伪装得好累,快疯了!果然发泄之后她突然感觉十分解气,她看着张春和和王春梅不断变换的脸色和碎了一地的表情,瞬间痛快极了!

“胡说八道!你再说一遍!我什么时候做过那样的事儿?我告诉你张墨,我可是你爸明媒正娶的!别以为你能耐了就可以血口喷人!我告诉你张墨跟你没完!”王春梅在愣了一下后,迅速反应过味儿暴跳如雷,被揭了老底儿的脸色顿时臊得通红,她恼羞成怒地站起来指着张墨骂起来,恨不得撕碎了她一般。

“行了!吵吵什么?你给我坐下!”张春和突然厉声儿喝道,他咳嗽了两声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极其难看。

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这个,他最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的优秀的、衣着鲜亮的、正在俯视自己的女儿,她眼里满是讽刺,看他就像看一个笑话一般。他陡然一个哆嗦很冷,感觉这样的张墨,他的亲生女儿此时此刻是如此地陌生,她身上那股无形地倔强的气场让他有些胆怯,以至于涌上脑门儿的想要臭骂她一顿她的话却怎么也骂不出来了。

因为她说的话都是事实,他没有任何理由任何立场反驳,他活了不怎么光彩的大半辈子,到这一刻才真正明白,原来自己的这个女儿有多恨自己。

“张墨,你这是特意来羞辱我来了?”他看着女儿喃声道,双肩一垂整个人气势矮了三分,好像枯萎的雕像没有任何灵魂,他没有理会一直拽自己的王春梅,看着女儿那双和自己一样颜色的眼睛,半天嗓子眼儿挤出一句话:“我承认,我过去的所作所为的确是有欠妥当,可是张墨,当时我也有自己的苦衷,再说了事情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这样不释怀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身上毕竟留着和我一样的血,难道你打算这辈子都和我这样相处吗?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和和乐乐的过日子不好吗?我相信这也是你妈乐于看到的啊?”

“别提我妈!你不配提我妈!”张墨只觉得刺耳,一下子打断了张春和:“原来你认为你的所作所为只是欠妥当!呵呵!可笑!你怎么一句你有苦衷就轻轻地打发了我和地底下那个死心塌地爱你一辈子的女人呢?你好意思吗你!我告诉你,你欠我妈一个解释!你这辈子别想赎罪!”

张墨说完,使劲儿一脚踢开旁边的椅子,转身就往外走,在出门前头也没回地扔了一句:“还有!你们是一家人!别带上我,我不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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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诡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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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得到任务系统的少年的神秘之旅。聪慧,魅力,强大,超群。一切,皆有可能。(本书写着玩)
  • 凶猛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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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诡异的空间通道为何频频开启?骇人的黑暗巨门之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永恒的东方神龙又因何陨落?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请关注今晚起点8:30更新的凶猛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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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最强修真保镖

    最强修真保镖

    江山意外被游戏角色附身了,还掌握了游戏角色的生活技能,烹饪炼药打造巧匠强身暗器奇门翰墨,样样牛逼!加起来还不牛逼爆了?!烹饪技能制作的药酒强身健体壮阳补肾,让你重振男人雄风;炼药技能制作的定颜丹让你青春永驻,神奇五龙丹可解世间万毒;强身术让你变身武林高手,飞檐走壁偷窥妹纸……咳咳说错了,是行侠仗义!娇俏可爱的姐姐、芳心暗许的校花、甜美傲娇的空姐、温婉可人的老师、性感魅惑的秘书、暗藏心机的豪门千金……为了保护美丽的姐姐,江山话说校园护花保镖。拳打纨绔,脚踩二代,狂野彪悍的人生!???
  • 惊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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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没有魔法,没有斗气,没有武魂,没有穿越,没有家族内斗,没有学院,有的,只是刀光剑影,快意恩仇。
  • 命起凡尘

    命起凡尘

    对恋白来说这很随便,虽然很随意但也尽可能的精彩一点,完美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