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八日,西魏的国书到达大齐。
兹有大齐慧颖县主,相府嫡女,聪灵贤雅,明慧颖懿,秀丽容华,品行嘉良。西魏愿以牛羊千匹,珠宝无数聘为皇子拓拔熠正妃!还望大齐以两国百姓为和,结秦晋之好!
朝华殿上,已经在商议这件事了,很多事不关己的大臣,竭力想促成这样的婚事,只有唐木锋一力反对。
“皇上,慧颖县主曾和臣弟议亲,她绝不能嫁入西魏!相爷,那是你嫡亲的女儿,你怎么能让她远嫁西魏呢!”
“相爷,你怎么说?”
“回皇上,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臣一切听从皇上旨意!”
“相爷~那可是你亲女儿!”唐木锋着急了。
“凌王殿下,若不是当初您退婚,小女必定能安安稳稳的待在大齐,何苦离乡背井前往西魏呢!”刚刚还气定神闲的丞相大人,此时的话语中明显透露出怒火。
两人正在争论时,太监来报,西魏皇子和国师求见。
唐木铮立马让他们进来。
“见过皇帝陛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子,国师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皇上,我王已经送来国书,希望能迎娶慧颖县主为熠皇子正妃,还望皇上应允!”
“国师,贵国的国书朕已经收到,朕正与众卿商议此事!只是慧颖县主曾与凌王议亲,嫁入西魏多有不妥,大齐贤女甚多,朕另为皇子择一良配如何!”
“皇上恕罪,慧颖县主解开圣核,我王只希望她能成为皇子正妃!况且,熠皇子在众皇子中犹为突出,我王早有立储之心,县主嫁过去,就是太子正妃,未来的西魏国母!”
“熠皇子,这事你怎么看,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
拓拔熠放下腰间把玩的玉珏,漫不经心的说:“皇上,这不光是我一人之事,也是慧颖县主的事,何不把县主招来,当面商议!”
“好!传慧颖县主!”
很快,玉涟大妆前来!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县主请起,西魏的国书已到,希望迎娶县主为熠皇子正妃,不知县主如何感想?”
“启禀皇上,臣女不愿!”玉涟不卑不亢。
“猖狂,两国结亲,哪里来你这小丫头说不的!”
“袁烈,注意你的措辞!”见到心上人被说,唐木锋立马出言阻止。
“袁烈国师,这是大齐的朝堂,不是你们西魏!”白鸿扬淡淡的说。
“白玉涟,这抗旨不遵,你可要承担这后果!”
“皇上,臣女愿意承担!”
“传旨,慧颖县主白玉涟殿前失仪,褫夺封号!贬为庶人!”
“领旨,谢恩!”
“皇上……”
“国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唐木铮反问。
“国师,既然人家不愿意,我西魏还要死乞白赖的贴上去吗?我拓拔熠还怕找不到正妃!皇上,我代表西魏言明,这封国书作废!”拓拔熠还是那样漫不经心
“皇子能作得了这个主!”
“当然,不过,这个慧颖县主!”拓拔熠立马摇了摇头,“哦~不!现在是白姑娘了,就这样的处罚,恐难安我西魏百姓之心啊!”
“那皇子要怎样?”玉涟据理力争。
拓拔熠上下打量着这个一身宫装的丽人,轻笑,“不如,脱了这身华服,入宫为奴两年,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倒吸了口凉气。就算成了庶人,那也是相爷的亲女,西魏竟然要她入宫为奴,这不是打大齐的脸吗?
“皇子,拒婚这么大的事,怎么就让她入宫为奴,就轻松揭过!”袁烈指着玉涟,一脸怒气。
“国师,不可失礼!”依旧那么慢条斯理,“怎么样?皇上,白姑娘!”拓拔熠把那“白姑娘”三个字咬得极重。
“皇上,是草民不识好歹,愿听从西魏皇子的处置!”玉涟说完,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传旨:白玉涟殿前失仪,罚入掖庭为奴,两年!”
“谢皇上!”玉涟俯身下去,嘴角那丝得逞的笑转瞬即逝。
“皇子可还满意?”
“当然!要是没什么事,本殿先告退了!”
“殿下~殿下~~”袁烈叫了几声,拓拔熠未应答,也告辞了!
“皇兄,玉涟千金之体,怎可入宫为奴!还请皇兄应允,臣弟愿意即刻娶玉涟过门!”
“凌王殿下,玉涟此刻只是掖庭的罪奴一名,实在难配凌王,还请王爷另择佳人。”
“二弟,此事以后就不要再说了!”唐木铮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皇上,奴婢有一事相求,还望皇上应允!”
“说吧!”
“家中母亲担忧,还请皇上慈悲,让奴婢与母亲道别,明日进宫!”
“你有此等孝心,朕怎可不成全,就三日后再入宫吧!”
“谢皇上!”
“退下吧!”
“奴婢告退!”
玉涟还没出皇城,这事就传遍了京城。相府的嫡女,亲封的慧颖县主,竟然拒绝西魏的求亲,从高高在上的贵女,一下变成了掖庭的罪奴。有人说她不知好歹,有人说她不畏强权。
回到相府,玉涟和爹娘深谈了一次。
“爹爹,娘亲,女儿又让你们担心。不过,女儿已经不用去西魏了,进宫只是缓兵之计,爹爹和娘亲千万不要担心。”
“儿啊!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进宫后可怎么好!”
“娘亲放心,这些小事还难不到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再说了,我是爹爹的女儿,哥哥又驻守广安门,谁敢欺负我!”
这时,丫鬟来报,林如烟求见。
“这会她来干嘛,不见!”
“是,夫人!”
一会儿,丫鬟回话说,林如烟是为着玉涟进宫的事来的,白夫人这才让她进来了。
“妾身见过相爷,夫人,二小姐!”
“什么事?”
“相爷,妾身听说二小姐获罪入宫,正好沁儿也在宫中,正好可以去沁儿宫中,沁儿还可以照顾一番。”
“无知,涟儿入宫,是你可以安排的!”
“相爷,妾身忖度着,反正都是进宫为奴,去沁儿那儿总比去其他地方好!”
“多谢林姨娘好心,我在宫中如何,还轮不到姨娘置喙!”
“二小姐~妾身也是好心!”
“不用你好心,白玉沁只要不为难我们涟儿,我就阿弥陀佛了!”
“夫人这是什么话,怎么说,她们也是亲姐妹!”
“好了,你要没什么事,就下去吧!”
“相爷~~”
“下去!”
“是,相爷,妾身告辞!”
“涟儿~~”白夫人泪眼婆娑。
“夫人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白鸿扬连忙安慰。
“娘亲,女儿这一去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女儿这一入宫,还有谁能陪你说话聊天,插花品茶呢!”
“涟儿,早知如此,为娘宁愿你进宫侍君!”
“娘~~”玉涟微嗔,“女儿此番进宫,两三年不得回来,娘身边没个知心人,女儿想着,还是赶紧把哥哥和姝姐姐的事定下来,女儿进宫也安心些!”
白鸿扬和王兰依面面相觑。
“你这孩子~不担心你自己,反而担心你哥哥!”
“娘亲,你们就权当安女儿的心就是了!”
“好,好,明日为父就到王家提亲!”
“谢谢爹爹!”
“依娘,涟儿进宫已成定局,皇上宽宥,咱们还有三天时间,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
“我会亲自打理的!”
“爹,娘,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吧!女儿告辞了!”
还没等白夫人把话说完,玉涟就跑出来了。
三日后,玉涟洒泪拜别父母,毅然进宫。
玉涟早已卸了钗环,换上素衣,从宫门口由小太监领着,一路来到掖庭。还未进门,就闻到一股说不出的怪味,令她有些反胃。带着玉涟进去,随处可见做粗活的宫女,浆洗衣物,打扫宫道,运送杂物。
那小太监带着玉涟一路来到里面的小院子里,对着里面喊了声吴管事!里面出来一太监,个头不高,身体有些微胖,看到那小太监,露出讨好的笑容:“小荣公公,怎么您亲自过来了,快进去喝杯茶!”
“吴管事,人给你带来了,茶就不喝了,告辞!”
“小荣公公慢走!”
“吴管事好!”入乡随俗,玉涟还是守规矩的行了个礼。
“白小姐,快快请起,奴才可担待不起!”
“吴管事,这里没有小姐,只有罪奴一名!我今天干什么?”
“小姐第一天来,还是休息休息,熟悉熟悉环境!”
“这样~~不妥吧!”
“这没什么不妥的,小姐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吧!”
“谢谢吴管事!”玉涟随机从包里拿出一张银票,“以后多谢吴管事照顾,这点心意请您喝茶!”
“谢谢小姐!”吴群看到银票,两眼都放光了。白玉涟毕竟是宰相千金,他可不敢轻易得罪,“春蝉~带白小姐下去休息!”
“是!”那边那个正在指挥宫女捣衣的女子走来,领着玉涟来到一个房间,指着其中一个床铺说:“你以后就睡这吧!”
“好,谢谢春蝉姐姐!”玉涟初来乍到,表现的还是很乖巧的。
“既然吴管事说了,今天让你休息,你就好好休息吧!”
“春蝉姐姐,你皮肤这么白,这对玉镯正好配你!”
“这……不用了~~”
“姐姐,女儿家怎么能没一两件首饰呢!”春蝉虽推脱,被玉涟塞到怀里,也就接受了。
“你先休息吧!我出去干活了,中午叫你去吃饭!”
“谢谢姐姐!”
春蝉走后,玉涟仔细打量着房间,房间里四张床,都是独立分开的。玉涟赶紧整理已经的东西,还好,比想象的好,玉涟还以为是大通铺呢!
其他,玉涟住的已经是这里最好的了,她也许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为她忙前忙后,只为她在这里过得更好一些。
然而,尽管玉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可掖庭的一切也够她受的了。每天天不亮就起床,随着众人一起,先去清扫宫道。回来后,匆忙吃饭,打水,把水池填满,再浆洗衣物!每天重复,才来没几天,玉涟一双纤纤玉手,就被水泡得不成样了!幸好,现在天气不是很冷,要是到了冬天,玉涟都不敢想象。
这是玉涟自己选的路,再怎么样,她自己会坚持走下去的。尽管每天都起早贪黑,尽管每天都粗茶淡饭、萝卜白菜,尽管每天都忍受其他小宫女的勾心斗角,玉涟都能忍下去。
只是,看着大家都这么辛苦,玉涟总想为大家做些什么。这个时代,不要说洗衣机了,连洗衣粉都没有。大家用的都是皂角,皂角当然比不上洗衣粉,去污能力没那么强,所以大家不得不反复浆洗。玉涟是造不出现代的洗衣粉,可是看大家每天提水那么辛苦,玉涟就想设计一个压水井。她们现在提水都用辘轳,虽然比直接提水省力,但还是没有压水井省力。谁承想,玉涟刚和吴管事一提,就被吴群搪塞了过去,弄得玉涟气愤不已,这么逃避新知识。没办法,为了解放自己的双手,玉涟只得乘着晚上去寻一些竹筒,制作压水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