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吴楚在一次的出现在顾梦视角里的时候,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没有往日的西装革履,五黑发亮的皮鞋,也不会输一头油光的背头。他穿着一件青色的长T,搭配着过膝的短裤,如果说以前的吴楚给顾梦的印象是年轻的商业精英,那么现在的吴楚就好像大学的时代青年。
吴楚面对错愕的顾梦却是邪魅的一笑,或许这才是他,明明还很年轻,却要装老成去与那些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打交道,这些年他经常独自在办公室里发呆,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偶尔看向锁着的那个柜子,或许那并不是锁着柜子,更是锁住了他的梦想,锁住了他那颗原本放荡不羁的心。
今天的吴楚似乎心情很好,一头扎进书房,嘴里还哼着莫名的调调,顾梦却怀疑一定是吴楚的脑子被刺激坏了,麻木了,不过这不是说精神病的吗,顾梦又马上把这个想法抛出脑后,一股愧疚感涌上心头。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吴楚。从美国回来的这些天,吴楚给她的印象都是波澜不惊的,大丈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那种。但是昨天他第一次看到了这个男人的软弱,无助更加让她触动的是,他的眼睛,眉毛,神情无一不在告诉自己,他的内心很慌乱。
在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了解你比了解他自己还要多得多。吴楚知道顾梦不会早起下楼去买早点,所以吴楚每次都会给顾梦带她最爱的三明治煎蛋。吴楚知道顾梦喜欢喝可乐,虽然留下了标记却还是补齐了冰箱里的可乐。那个总在默默为她付出的男孩,她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回报给他。原来时间不会让故事慢慢地被冲散甚至遗忘,反而会因为时间的加长而加深,恰如那浸泡的咖啡与埋在地下的佳酿。
吴楚走下客厅,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肿胀的通红的眸子,他熟练的将三明治煎蛋用刀切开,并在中间的夹层抹上顾梦最爱的草莓酱,然后泡上一杯浓郁的蜂蜜柚子茶,他总是那么的细心。阳光照在他那张人畜无害的面庞,那一刻,他像极了童话中的王子,只不过王子不在有他的水晶鞋,灰姑娘也不再是喜欢王子的灰姑娘。
吴楚总是将一切都布置的有条不紊,苏醒就不会,他的生活总是乱成一团,他经常会因为分不清将洗发水和沐浴液反着用,经常拿着高数复习材料去上化学课,经常借口上课或者排练然后跑去网吧打游戏。他就像是一个毛病的结合体,用高中老师的话语来讲苏醒就是一个问题少年,所以很多老师的课堂都不欢迎苏醒,顾梦第一次见到苏醒还是在小树林的石台上,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打在少年的身上,他顺手摘掉他的头盔,暴露在外的是一头在阳光下像火焰一般的秀发,飞行夹克搭配金属链围绕着的工装裤上,顾梦只是坐在不远的亭子中,眼睛随着男生的脚步一步一步的移动。
苏醒拿着一个干净的软瓶,将瓶盖扎了两个小洞,做成一个简单的小奶瓶,猫仔尚小,苏醒便托着小猫的脑袋,一下一下的慢慢挤着牛奶,一次只到一点点,小心托着手中的小生命放回树洞,然后在阳光下淡出她的视线,在美国的五年中,顾梦每一次都会梦到那个阳光充裕的下午,那个帅气的机车少年,红色张扬的头发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仿佛闪耀了顾梦的心。如果青春有颜色,那么顾梦一定会选择红色,对于那时的顾梦,喜欢的定义大概就是在特定的时间下你刚好出现。
面对饱含草莓酱的金黄色的三明治煎蛋,顾梦突然觉得毫无胃口,她只是看着眼前的美食喝着牛奶,吴楚安静的站在落地窗旁望着上海的街景,把玩着都彭。
那一夜,他卸下了所有的武装,做回最初的自己。以前的自己也像这般随意,白天把自己关起来创作,觉得烦闷的时候就约上苏醒去网吧痛痛快快的杀两盘游戏,或者去台球厅打两杆台球。吴楚承认自己的台球技术确实很烂,但他喜欢那种大力击出的感觉,浑身都觉得畅快与轻松。
“小梦,我们回S大看一看吧”
顾梦简单的应了下来,她换上了一件浅色的短袖加深色的牛仔裤,放弃了平时的裙子与高跟鞋,简单的画了淡妆。停在外面的,并不是吴楚的座驾保时捷,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个带着后座的自行车。
“你还会骑自行车?”
“嗯,这就叫享受生活的第一步,轻旅行的开始。”
顾梦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慢慢地穿过繁华的上海都市,蓝天白云,天朗气清。确实是一种轻旅行,来自于心的宁静,可能随着时间的流动,顾梦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自行车了,就连出现在街面上的共享单车自己也是懒得去碰。在科技的发展之下,我们变得寸步离不开机器。是我们改变了机器,还是机器改变了我们呢。
吴楚小心的骑着自行车,努力骑得平稳,他想起了大学时代,他和苏醒的第一次骑车较量。赌注就是去西餐厅大吃一顿,当时老丁,四眼他们还在,泰山,夏婷他们也都还在,也是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苏醒像风一样的在自己的前面,而他自己,恰恰就像是追风的少年。最后苏醒轻松的赢下那场的较量,大家一起去西餐厅一起喊着“感谢吴楚老板盛情款待”那时的他们是何等的快乐,几个人在一起丝毫不觉得时间过得竟是如此之快。
可有些人就像这苍穹下的流星,只留下了一道美丽的光影,美丽的回忆便永远的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中,湮灭在岁月的痕迹里,只留下了一道道的回忆,每次划过,都像闪电一样的强烈刺痛着吴楚的内心。不断的去灼烧着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那个夜晚,他与苏醒背靠背的坐在操场上,看着茫茫星河。却不发一言,萤火虫扇动着他们着他们的翅膀,释放出点点荧光。偶尔有八哥的叫声随着晚风飘来。
“你真的决定了吗?”苏醒还是忍不住的先开了口。
“决定了。”
“那就互不打扰吧,吴楚。”
看着苏醒一步一步的消失在操场上的尽头,吴楚却突然感觉一股巨力疯狂的扼住自己的咽喉,呼吸一下子变得好困难,内心的某个深处不断的传来这撕心裂肺的痛感。
苏醒就是那样倔强的苏醒,他的内心里有的是阳刚,果敢,敢爱敢恨,绝不拖泥带水。他带着自己最初的梦想以及那个大学时代他们共同的梦想不断地坚持着,他再也没有找吴楚,这个曾经睡在自己上铺的兄弟,在那个晚上,好像一切都划上了句号。淡出了所有人的视野。
不知不觉,吴楚载着顾梦便到了S大的东校门,门口依然摆放着威严的石狮子,就连以前最爱的小吃一条街还在,不少学生在那里进进出出,满街都透露着繁华的景象。吴楚把车子安置在S大的自行车停放区。和顾梦一起走在这曾经熟悉的地方。
“前面就是机械系的学院吧。”
顾梦指着前面的楼区,以前自己总是喜欢看着机械系的学生制造的一些小玩意,她记得有一个叫胡陌陌的学长,当时她听到这个名字还以为是一个女生,可是见到本尊以后却让顾梦大跌眼镜,这位名叫胡陌陌的男生却是一副高大生猛的形象。当时还特地为顾梦制造了一个简单的八音盒,虽然音质粗糙了一些,但是顾梦依然保留到现在,看到它就会想到那个高大生猛的胡陌陌学长。
“你还记得那个叫胡陌陌的吗?”
“胡陌陌?哦,就是那个起着女生名字然后高大威猛的男生吗。”
吴楚怎么不记得,当时他们历史学系与机械系打篮球比赛的时候,名单上就有一个叫胡陌陌的人,当时历史学系的男生还很奇怪,明明男生篮球赛怎么会加入一个女生,后来在比赛场上见到胡陌陌时,吴楚清晰的记得他们被无情的碾压。
“你怎么还记得胡陌陌?”
“哦,本来我不认识他的,你知道的,小爽就是特别喜欢打篮球的男生嘛,然后小爽过生日,他也在那并偷偷地塞给我一个小礼盒,我回到宿舍打开是他自己制作的精致的小八音盒,我当时就觉得挺心细的男生。”
“没安好心,切。”吴楚拉着顾梦不做任何停留,他不想再听他和那个胡陌陌的任何故事,顾梦看着这个呆子也是笑了笑,顺从的跟着他往前走。
对于吴楚来说,他并不生顾梦的气,他只是觉得一个胡陌陌就这样简单的进入了顾梦的生活,自己很气却又没有缘由。可是这些话始终被他放在心底